程穎的這番話，將教室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神色各異。
有的饒有興趣看著這一幕；有的麵無表情，嘴角微微下撇；有的麵露羨慕之色，不一而足。
程穎的要求，完全在曹勝的意料之外。
所以，曹勝的表情很詫異。
被自己的老師要存稿看，是一種什麼體驗？他現在體驗到了。
有點爽，也有點為難。
前些天，睡他下鋪的宋超找他要存稿看，鑒於宋超和他關係不錯，他拿了一本草稿出來，宋超看不懂他過於潦草的手稿，當時在宿舍裡的其他幾個室友，出於好奇，也紛紛湊了過來，但他們也都看不懂，他那本草稿上的大部分字，他們都辨認不出。
最近，他們班也有其他同學找他要存稿，都說想開開眼，看看他寫的小說怎麼樣。
都被他搪塞過去。
每次他都是讓自己的室友來證明，他的手稿太潦草，彆人根本看不懂。
沒想到今天英語老師程穎，竟然也提出這種要求。
直接拒絕肯定會落她麵子。
曹勝眨眼之間就有了決定，微笑道：“可以啊！不過我存稿都在宿舍，老師要是真想看，下課後，您跟我去一趟宿舍，或者我去宿舍拿一本存稿過來給你，隻是，我存稿都是手寫的，非常潦草，您可能看不明白。”
他斷定程穎也看不懂他的手稿，所以故意這麼說。
其實，《和空姐同居的日子》這本書的全文，他早就全部轉化成電子文稿，保存在電子郵箱裡。
如果他真願意把存稿給她看，他完全可以問她有沒有電子郵箱，或者有沒有軟盤，然後把存稿發一份給她，或者拷貝一份給她。
但……
如此一來，他那些存稿就有泄露出去的風險了。
如果她轉發給其他老師，其他老師再往外轉發，最後誰知道會擴散到哪一步？
要是擴散到網上到處都是，就必然會影響他這本書後續在榕樹下的連載效果，讀者在其它地方看過全文了，誰還來榕樹下再看一遍？
還有，國內的盜版本來就很嚴重，出版社那邊為了這本書有更好的銷量，早就要求這本書末尾20章，暫時不能在網上連載。
要等實體書銷售一段時間之後，才能把末尾那20章發到網上。
因此，他不可能真把自己後續的存稿給誰看。
即便程穎是他的英語老師，也不行。
當然，他心裡這些想法，是不會說出來的。
而他剛才的回答，則讓程穎很滿意，臉上的笑容都濃了不少，抬手拍了拍曹勝肩膀，讚道：“不錯！正好我們這節課下課後，你們今天下午就沒課了，我就跟你去一趟你們宿舍吧！省得你回去拿了存稿還得再跑來這裡一趟。”
曹勝點頭，“好的，老師！”
場麵上，他給足了程穎麵子。
隻是……
下課後，當程穎滿麵笑容地跟著他們宿舍的幾個人，有說有笑地來到他們宿舍，接過曹勝遞過來的一本草稿後，她臉上的笑容便轉移到了曹勝以及幾個室友的臉上，程穎看著手中的草稿本，表情變得錯愕，微張的嘴巴都忘了合攏，好一會兒才茫然抬頭看向曹勝，“你這也太潦草了吧？你這草稿讓我突然很懷疑我到底認不認識字了，寫成這個鬼樣，你自己能認得出來嗎？”
龐雲海等人努力忍著笑意。
他們之前都看過這本草稿，都曾有過差不多的感覺。
但眾所周知，一群人憋笑，總會有人憋不住，這不，管誌第一個沒憋住，噸噸噸地笑得肩膀直抖。
龐雲海等人本來就憋得很辛苦了，管誌這麼一笑，頓時，輪胎漏氣似的笑聲四起。
程穎無語地轉臉看向他們，忽然，她也笑了。
等大家笑聲漸止，曹勝微笑著解釋：“老師，我寫這些稿子的時候，也沒想過以後會有人想看我這手稿，就怎麼快怎麼寫了，然後就寫成這樣了，抱歉啊！讓您失望了。”
程穎看了看他，又低頭看向手裡的草稿，突然失笑一聲，神色感慨地把草稿遞回給曹勝。
“算了，既然你這草稿這個樣子，那我就不看了，你還是收好吧！將來你要是能成為大作家，這份手稿雖然可能沒人看得懂，但肯定能值不少錢，所以呀，你彆弄丟了。”
她話音未落，龐雲海等人紛紛附和。
但曹勝看他們的表情、語氣都很隨意，全是在起哄。
也是，在他們眼裡，他曹勝目前隻是寫了一本愛情小說而已，而愛情小說，從來都不登大雅之堂。
即便他這本書要出版了，也沒誰會認為他將來能成為什麼大作家。
他曹勝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在他眼裡，隻有魯迅、茅盾這個級彆的，才稱得上是大作家。
但曹勝還是相信自己這份手稿，將來會有一定的收藏價值，因為它是第一本網文的手稿。
第一本，總是有點紀念意義的。
……
這天之後，曹勝班上再也沒人找他要存稿看。
他手稿的潦草程度，也漸漸在班上傳揚開了。
時間來到6月底。
天氣更加炎熱，學校裡的氣氛也漸漸緊張起來，每天曠課、不上晚自習的人越來越少，很多平時吊兒郎當的學生，也難得地認真起來，學校裡學習的氣氛漸濃，因為快要期末考試了。
就連對會計課程早就沒什麼興趣的曹勝，最近晚自習時間，也暫停了寫作，開始認真複習這個學期的幾門課程。
因為他不想期末考試掛科。
如果現在不努力複習，爭取所有課程一把考過，等真掛科了，下個學期他還是得花時間努力複習，才有可能通過補考。
而就在這緊張時期，某天傍晚，他們班長耿勇在經過學校門衛室的時候，又習慣性地拐進了旁邊的收件室。
這收件室就在門衛室隔壁。
收件室裡有一麵牆的收件箱，每個收件箱對應著學校裡的一個班級。
寄到他們學校的信，都會放進收件人所在的班級收件箱中。
曹勝他們班的收件箱鑰匙，平時都由班長耿勇保管，他們班的信件，也都由耿勇拿回班裡，再分發給收件人。
這是耿勇身為班長的日常工作之一。
今天他像往常一樣，用鑰匙打開自己班級的收件箱，伸手將收件箱裡的幾封信全部拿出來，隨後又鎖上收件箱。
他正準備抱著這些信件離開的時候，忽然注意到其中最厚實的一封掛號信的信封破了一個拇指大的洞。
他下意識看向這封掛號信的收件人姓名。
“曹勝？”
信封上的收件人名字讓耿勇有點意外。
但也勾起了他的記憶。
他記得這麼厚實的掛號信，自己之前就給曹勝拿過一次，他還記得自己問過曹勝這麼厚的掛號信裡麵裝的是什麼，而曹勝說是朋友幫忙買的幾本書。
這次又是朋友幫忙買的書嗎？
耿勇好奇的目光看向信封一角的破洞，果然看見裡麵裝的是書，看那潔白整齊的紙張，明顯都是新書。
是些什麼書呢？曹勝寫作能力那麼強，這些書不會都是寫作方麵的吧？
耿勇的好奇心被撩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