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不父,子不子。”蕭其睿笑著道,“他這樣的父親,也配說我是老鼠,也配當什麼真龍天子。”
鄭氏沒敢說話。
蕭其睿知道一切都完蛋了,他沒半點希望了。
這件事情之後,他彆想染指朝中任何權力。
原本積攢的口碑和名譽,都被這件事情毀得乾乾淨淨。
從馬小姐吞金自殺那天起,他就戴上了“小人”的帽子,這次的事情,更坐實了他的“小人”之名。
鄭氏想偷偷離開,不想和他再說什麼。
蕭其睿卻一把抓住了她:“六嫂怎麼知道我對你動手的?你和她說什麼了?”
鄭氏恐懼的瞪大了眼睛,慌忙搖頭。
北部邊境。
寒風凜冽,刮在人的臉上就像刀子在割。
今晚就是除夕夜,軍中卻無半點過年的氣氛。
蕭承冀坐在一棵樹下雕刻手中的東西,這是他從河邊撿到的石頭,打磨一下露出了溫潤的玉白色。
一隻黑鷹叼著一塊鮮紅的馬肉飛來,落在蕭承冀的肩膀上,脖子伸了幾下將馬肉咽下,用堅硬的喙去蹭蕭承冀的臉。
蕭承冀拆下它腳上綁的竹筒,抬手把它推開。
京中的事情倒不出他的預料,他離開之後,顏諭把局麵維持得很好,原本蕭承冀還以為蕭其睿能趁機攬權,沒想到,他低估了顏諭,反被顏諭擺了一道。
蕭其睿受這麼大的挫折,起碼要等個大半年才能緩過來。
沒有蕭其睿在京中使手段,蕭承冀在外更安心些。
等看到最後幾行,蕭承冀的臉色微變。
軍中竟然有蕭其睿安插的奸細。
準確來說是鄭家安插進來的人。
鄭家這麼多年來在魏朝一手遮天,如今就算潦倒了也比彆的人家底蘊深厚。
蕭其睿與鄭家聯姻之後,迅速取代了蕭嘉善的位置,獲得了鄭太後和鄭老爺子的歡心,鄭家一些人脈都由蕭其睿接手了。
蕭承冀眸色逐漸變冷。
難怪他這些日子覺得好些方麵都不順,從南邊來的糧草還輕而易舉的被蒼國的人馬給燒了。
當時他就覺得軍中有奸細,沒想到還真有。
一個穿著灰撲撲的士兵在不遠處啃乾糧,啃了一半把乾糧放在了懷裡,溜達著走到了蕭承冀的身旁。
當初婉麗離開京城之後,聽說某地鬨土匪,她躍躍欲試的要當個俠女替百姓們消滅這些土匪。
結果反被這些人劫了,要她當什麼壓寨夫人。
幸虧她的姑父馬功帶著人馬出現,剿滅了這個山頭,把她救了出來。
之後馬功奉命出征,與蒼國對峙,婉麗想著自己也能出一份兒力,不如來軍中混個軍功。
再之後,蒼國皇帝出現,姑父死了,一大半的將士都死了。
婉麗不知道,蕭承冀的到來能不能挽回局勢,能不能給自己姑父報仇。
她看著蕭承冀手中的玉石在刻刀下逐漸有了輪廓。
婉麗眼睛一亮:“是王妃!”
她真的好想王妃,聽說王妃生了孩子,婉麗很想回去看看。
蕭承冀沒有理會她。
婉麗大著膽子問道:“殿下,您來的時候,王妃好不好?”
“和你有什麼關係?”
婉麗聽他話語冰冷,她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己去另一邊兒啃乾糧了。
這時候外麵突然傳來響天動地的聲音:“不好了!敵軍突然襲擊!”
“……”
正月十五上元燈節,因為戰事的緣故,今年京城並不像往年那麼熱鬨。
太子府上處處掛上了花燈。
顏諭總想著蕭承冀回來。
他是突然離開的,說不定也會突然出來,顏諭還是希望蕭承冀早點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兩人都平平安安的。
小世子穿得十分厚實,頭上還戴著十分精致的虎頭帽。
這孩子就樂意讓顏諭抱著,小模樣和顏諭太像了,顏諭的奶嬤嬤都說世子和顏諭小時候一模一樣的。
在昏黃的燈光下,小世子“啊啊”的對顏諭伸著手,想去抓顏諭鬢邊垂落下來的珠子。
顏諭在小家夥臉上親了一口。
外頭確實太冷了,小世子的臉都是冰冰涼的,顏諭趕緊抱著他去屋裡。
這段時間顏諭帶著孩子睡在一起,小世子在她床邊的小床上。
顏諭把他放下來,用溫暖的手給他暖一暖臉。
全福和顏諭說了一些宮裡的事情,其實全福能打聽到的並不多,尤其他現在被派到了太子府,不能經常出現在宮裡。
好在他是從太後宮裡出來的,和太後房裡人認識。
從他嘴裡說出來的關於太後的事情,比彆人都牢靠一些。
太後那邊的人警醒,這都是冒死才打聽來的。
全福道:“前些天七皇子去太後宮裡,兩人說什麼前線狀況,大概意思是軍中有七皇子的人,能和蒼國偷偷聯係,其它的聽不清楚。”
顏諭心一涼,總覺得不大好:“好,你出去吧,把霍旺叫來。”
全福磕了個頭下去了。
外頭風挺大的,院子裡被燈光照得亮亮的,金穗兒穿著厚厚的衣服,領子裡露出雪白兔毛,襯得一張臉圓圓的紅紅的,看著分外喜慶。
她剛吃了一碗玫瑰豆沙餡兒的湯圓,打嗝都是甜甜的味道。
全福摸了摸這孩子的頭,讓她回房睡了。
顏諭總覺著最近的情況不大妙,傳霍旺過來,交代了他一些事情。
她想把馬嘯調回京城,以防之後軍事上有什麼變動,先讓霍旺去傳一封信,不能打草驚蛇讓所有人都知道。
這邊霍旺才出門,顏諭一天沒怎麼吃東西,終於覺出餓了,嘗了一口黑芝麻餡兒的湯圓。
最近一天天的,每天都要吩咐十多件事情下去,顏諭一邊吃一邊翻看書信。
霍哈突然從外頭跑了進來,凝夏和瑞冬不敢攔,挑了簾子讓他過來。
顏諭眉頭皺了皺:“這麼晚了,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
“太子妃,不好了!”霍哈一臉倉惶道,“太子帶的三萬人馬,全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