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婉麗還沒見過皇帝,應該很老了吧?她猜測皇帝可能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頭。
多少人一輩子都難窺天顏,婉麗覺著自己見過秦王和秦王妃,已經很了不得,中午的時候她還和秦王妃坐一起吃飯呢。
婉麗道:“皇上長什麼樣子?”
蕭其睿諷刺的勾了勾唇:“你有沒有見過秦王?他和秦王長得特彆像。”
婉麗想象不出秦王白發蒼蒼的樣子,越想越覺得奇怪:“那他年輕時應該很好看吧。”
蕭其睿聽她說話很好笑,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呢?我好不好看?”
婉麗長長的“呃”了一下,覺得這個人臉皮有點厚。
她仔仔細細的看了看蕭其睿:“你——嗯,說實話,也很好看,和秦王有點像。”
蕭其睿笑道:“那我和秦王都娶你的話,你嫁給誰?”
婉麗看他又調戲自己,氣得火冒三丈,她沒拔劍,用劍柄去敲他的頭:“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蕭其睿也沒躲,由著她敲了幾下。
婉麗沒用什麼力氣,她把劍扔到一邊。
蕭其睿道:“我知道了,你一定嫁秦王。”
婉麗對他翻白眼:“人家是鳳子龍孫,誰敢想他呀。”
“如果他不是呢?”
“那也不想,他太冷漠,每次看到都是冷冰冰的,從沒見他笑過。”婉麗道,“我想嫁和我兄長一樣的好男人。”
蕭其睿知道婉麗的兄長死了,他之前聽她說過,這年頭死個人很尋常,他懶得過問具體明細:“你兄長什麼樣?”
婉麗掰著手指頭道:“溫柔,愛笑,好脾氣,癡情,讀了很多書,問他什麼,他都知道。”
蕭其睿笑道:“和我倒挺像的。”
婉麗“呸”他一聲:“他才沒你這麼無賴,你們這些權貴子弟花心濫情無惡不作,他隻鐘情一個人。”
蕭其睿很稀罕:“權貴怎麼了?吃你家飯了?還是你表姐整天給你炫耀她那三瓜兩棗,把你看煩了?”
蕭其睿想想衛如萱那淺薄的眼皮子,覺著真有這個可能。
說起來也奇怪,衛如萱她爹衛浩是個很正經知禮的人,竟然有這樣張狂的女兒,想必衛如萱是像她娘。
他看看婉麗,婉麗是衛如萱姨家表妹,那婉麗的娘和衛如萱的娘應是親姐妹,一家子性情各不相同,也是件趣事。
婉麗眼圈兒一紅,拽了拽地上的枯草:“反正,京中權貴沒幾個好人,都是下流胚子,仗著權勢作惡多端,皇上還包庇他們。”
“我可不是這種人,你彆把所有權貴都想成這樣。”蕭其睿道,“再說,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你幾時見過皇帝包庇壞人了?他帶頭包庇壞人,大魏朝怎麼運轉?”
婉麗狠狠瞪他一眼:“你隻是個侍衛,倘若你是他的兒子,你做錯事,看他包不包庇。”
蕭其睿苦笑一聲:“除非我是蕭承冀,他才肯包庇。皇上有十三個皇子,活下來的有八個,這麼多皇子,你以為個個都被他當成親兒子?天家感情比紙還薄,他很絕情,平日隻管播種,才不管這些皇子生出來怎樣,有些皇子活得像黃連一樣。”
婉麗冷哼道:“胡說八道,既然這些皇子過得像黃連一樣,一點皇恩都沒受到,那讓他們和其它人家的公子調換好了,就和我兄長調換,我替我兄長同意。我太爺爺進過內閣,家裡略有薄產,不算什麼淒苦人家,你去問問哪個皇子願意換身份。”
蕭其睿無奈的道:“婉麗,你這是強詞奪理。”
“什麼強詞奪理。”婉麗道,“在你們眼裡,隻有比你們過得好的才是人,比你們過得差的都不是人。”
“……” 蕭其睿不理解她一個小姑娘哪來的苦大仇深,她這些話在他看來著實可笑。
不過,他也犯不著和這樣的小姑娘認真去講道理,便笑著道:“好好好,你說得都對,道理都是你的。”
婉麗扭過臉不理他。
蕭其睿道:“咱倆把這些點心都吃完吧,我沒必要再帶回去了。你之前吃過更好吃的,去玉湖吃的?你老家在翎城?”
婉麗往嘴裡塞了一塊糕點:“秦王妃給我的。”
蕭其睿有些稀罕:“蕭承冀把她藏著掖著不給人看,我都沒見幾次,你竟然見過她?你表姐準許?”
婉麗意識到說漏嘴了:“我聽人說她長得好看,跑過去偷看的,她人很好,給我東西吃。”
“她就是一個特彆罕見的花瓶,沒什麼大用。”蕭其睿道,“下次彆冒險偷看她了,蕭承冀很小氣,被美色迷昏了頭腦,他不是什麼好人,抓到就把你殺了。”
“你才是花瓶。”婉麗道,“王妃特彆好。”
蕭其睿看她什麼都不懂,便沒和她爭論。
天色完全暗下來了,北風呼呼吹得厲害,婉麗覺得太冷,抱住了自己手臂。
蕭其睿脫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婉麗一把推開:“天黑了,我要回去了。”
蕭其睿心念一動:“你的婚事由你表姐做主,還是由你姨母做主?我給你一個很大的院子,你來我家好不好?我保你在裡麵平平安安的。”
婉麗道:“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才不去你們家。我有自己的事情做。”
“什麼事?”
“我兄長死了,我要給他報仇。”
這些話說出來其實很荒謬,婉麗也是第一次說,她心裡清楚,她的九族對皇家不值一提,她永遠不可能去冒那麼大的風險去殺皇帝的兒子,哪怕真有這樣的機會。
今天把心裡話說出口,也是帶著賭氣的意味。
蕭其睿笑道:“你去我家,我幫你報仇。”
“哼。”婉麗轉身走了,“你不行的,我不想讓你知道我的事。”
指望著這個小小的侍衛,她還不如指望多年後秦王或者瑞郡王上位,上位後的新帝容不下兄弟手足同室操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