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嘉善聽石良通報說幾位皇子王爺喝的茶水和普通官員喝的茶水不一樣時,還沒放在心上。
“是茶葉不夠了臨時換了其它的?”蕭嘉善隨口道,“這種小事,沒必要告訴本王。”
石良猶豫了一下,他本想說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王妃區彆對待有爵位的官員和沒爵位的官員。
石良又怕自己這些話傳到王妃耳朵裡,回頭王妃說自己挑撥離間。
蕭嘉善拳頭微微握了握,今天是個和眾人應酬的好場合,想在這些人心裡留下好印象,無疑是絕佳的機會。
蕭承冀出去辦差,他沒有過來,對蕭嘉善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每每有蕭承冀的場合,眾人的視線都在蕭承冀的身上,很少注意到他。
七皇子蕭其睿像沒事人兒一樣到了蕭嘉善的跟前,笑眯眯的道:“五哥,恭喜你啊。”
蕭嘉善皮笑肉不笑:“沒什麼好恭喜的,改日父皇也會封你。咱們都是父皇的親兒子,我有的東西,你早晚也會有。”
蕭其睿笑道:“我哪裡敢和五哥比啊。”
等到入座的時候,丫鬟小廝把眾人引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劉家人全都在主桌,衛如萱那些叔伯舅親,坐得比幾個皇子還靠前。
衛如萱的父親衛浩覺得不大妥當,他本想提出換座,讓蕭家這些皇室宗親在前頭,又不曉得怎麼開口,皺著眉看向了蕭嘉善。
蕭嘉善看著這個場景,腦海一片空白。
他真不知道衛如萱是怎麼安排的。
這幾天衛如萱打著包票說她一定會辦得十全十美,給蕭嘉善長長臉。
誰知道在眾人的座位安排上,就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事已至此,再變動位置讓這些人重新坐,他也不知道怎麼張口了。
六皇子蕭景鑠從乾果盤裡抓了幾顆花生米,不懷好意的笑道:“嘖嘖,五哥對你嶽父一家真關照啊。我也是頭一回被大臣搶在前頭。”
男客這邊足足擺了十五桌,場地比女客那邊更大,人也更多。
其它宗室臉上不大好看,都隨著蕭景鑠看向了蕭嘉善。
蕭嘉善抿抿嘴沒說話。
七皇子蕭其睿笑著打圓場道:“哈哈,肯定是五嫂安排的,不關五哥的事兒。這些女人都偏心她們娘家人。”
臟水撇到了瑞郡王妃的身上,宗室皇親的臉色好看了那麼一點點。
很快飯菜和酒水都上來了。
男客這邊三桌是劉家和衛家親戚,四桌是宗室皇親,其餘八桌是大臣。
前七桌送上來的都是上中下八珍,駝峰、熊掌、魚翅、海參變著花樣的送了上來,碩大一盤烤乳鹿擺在正中頗為顯眼,一壇一壇特賜貢酒秋露白、珍珠紅、瓊華汁也送了上來。
後麵七桌的菜品變得中規中矩,葷菜大都是雞鴨魚肉,連酒水也是常見的竹葉青,倒不是說不好,而是和前麵一比較,就顯得頗為寒酸。
這下六皇子蕭景鑠的大牙都快笑掉了:“五哥,你家吃不起飯了啊?怎麼給這些大人上的菜,和咱們的不一樣?哈哈哈,要是準備不了這麼齊全,沒必要給我們上好的,我們吃著多不好意思啊。”
蕭嘉善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這回蕭其睿就想幫蕭嘉善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再說蕭其睿也不是真的想看蕭嘉善籠絡人心,隻是做做表麵功夫。
能看蕭嘉善的笑話,他還是想看蕭嘉善的笑話。
劉家和衛家的男人更是坐立不安,筷子都沒拿起來。
他們論身份不如皇室宗親,論官職不如後麵坐的大臣。
一些在朝為官的劉家子弟的上司都在後頭坐著。突然被抬舉到了這裡,他們不覺得受寵若驚,隻覺得惶恐不安。
皇室宗親中輩分較長的要麼提前離席了,要麼待在原地沒有說話。
輩分較低的都各懷心思,暗搓搓的等著看蕭嘉善的笑話。
一些人打聽到了女眷那邊是同樣的狀況,都在議論紛紛。
“聽說女眷那邊也是衛家和劉家人坐兩個主桌。”
“秦王妃和嫻儀公主和瑞郡王妃關係不好,被塞在了角落裡。”
“……”
馬功和馬嘯父子如今掌著兵權,在武將中地位超然。
衛如萱知道馬家曾經是鎮國公府提攜上來的,如今親近秦王府,就把他們父子安排到了最偏的角落裡,和邵家兄弟在一起。
馬嘯現在任兩營總督拱衛皇城,年輕有為權勢滔天,滿朝文武都會給他一個麵子。
被扔在這個角落裡,他一肚子的氣,冷笑一聲道:“瑞郡王府待客之道,微臣算是領會了。秦王妃是瑞郡王的親嫂嫂,嫻儀公主是瑞郡王的親姑姑,兩人都被扔在了角落裡,想必秦王殿下今天過來,也會被安排在犄角旮旯裡麵。”
說完這句話,馬嘯和馬功起身離開了這裡。
邵雋良和邵雋守兄弟二人也沒有說什麼,隨著馬家的人離開了。
幾位年邁的閣臣看了看蕭嘉善,他們倒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卻也沒有給蕭嘉善麵子,起身離開了這裡。
幾人站在魏朝頂峰多年,整個王朝決策大都出自他們之手,活了半輩子,竟然被區彆對待,讓人這般羞辱,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英國公鄭參一把年紀了,他是鄭家當家老爺子,本是皇親國戚,衛如萱把他和鄭舒安排在了第四桌,僅次於衛家和劉家。
鄭參心中惱火,什麼都沒有說,讓鄭舒扶著他走了。
鄭老爺子一離開,十幾個攀附鄭家的大臣也離開了這裡。
陸陸續續的,竟然有一大半的人連飯都沒吃就走了。
剩下的這些要麼是蕭嘉善同輩的兄弟或者沒底氣走人的,要麼是劉家和衛家的人。
蕭嘉善看著空了一大半的宴席,他心裡瞬間驚慌,說不出的焦慮突然浮上了心頭。
他也不知道接下來做了什麼,一整天竟然就過去了。
所有賓客都散了。
蕭嘉善覺得自己這陣子改變很多。
得封郡王之後,他以為自己變得清醒而理智,明白了世態炎涼人心冷暖,開始脫胎換骨。
現在卻發現,他其實還和以前一樣,麵臨各種突發事情,不知道怎麼應對和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