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馨公主看她對著吃的東西挑三揀四,在心裡暗暗罵了好幾句。
梁青雪以前真不知道,原來有個了不起的靠山竟然這麼爽。
難怪這麼多年來,那麼多官員都投靠鄭家,讓鄭家當他們的靠山。
仔細想想,她開始覺得自己伯父有點不識抬舉了。
滿朝文武幾乎沒有站出來和鄭家作對的,就她伯父多事,站出來彈劾鄭家。
這和以卵擊石螳臂擋車有什麼區彆?
年紀輕輕就死了也是活該。
這種不識抬舉的人,官場上沒人喜歡。
梁青雪一邊埋怨著死去的伯父,一邊情不自禁的去想,要是梁家和鄭家沒有仇該多好……
如果沒有仇,說不定她父母就能光明正大的去攀梁家這個高枝兒,說不定自家門第會因此更高一些,秦王覺得她出身不錯就多看她幾眼……
梁青雪幻想著種種,越想越感激太後。
全都是太後抬舉她,她才有今天的好日子。
她希望這樣的照拂持續久一點,再久一點,讓她永永遠遠的去當人上人。
梁家料理完喪事,嫻儀公主累得臥床了一段時間。
她平時保養得很好,畢竟上了歲數,一旦繁忙操勞一段時間,那種疲態就會瞬間上來。
有時候嫻儀公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就覺得自己有種“小老太太”的感覺了。
她心裡傷感,傷感完之後,還要忙著給兒子再娶個填房夫人。
接到宮裡的消息後,嫻儀公主以為皇帝要見她,安慰她一番,畢竟她家裡才死了兒媳婦。
沒想到古光亮竟然說,皇帝覺得梁家姑娘不錯,想把她許配給秦王做側妃,特意邀請嫻儀公主進宮談談。
嫻儀公主心中一喜,沒想到梁青雪竟然走了這樣的運,僥幸被皇帝看中當王爺側妃。
她這一兩年有點煩梁青雪,覺得這姑娘不識抬舉。
可再怎麼煩,梁青雪都是梁家姑娘,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秦王府好……著實不錯。”嫻儀公主喜出望外,“皇上怎麼遇見她的?”
“梁姑娘和芳馨公主一塊兒,皇上遇見了。”
嫻儀公主眉頭一皺,很快鬆開。
她並不樂意梁青雪和芳馨公主一塊兒玩。
但年輕女孩子相處得來要當朋友,彆人不好阻攔。
唯一讓嫻儀公主膈應的,大概是自家忙著喪事,梁青雪竟然跑出去玩兒了。
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嫻儀公主是很喜歡顏諭,她覺得顏諭哪裡都好,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
對於梁青雪,嫻儀公主則是帶著有些挑剔和不滿的眼光去看的。
但再怎麼喜歡顏諭,顏諭也是外人,反倒梁青雪是梁家的女孩兒,能給梁家帶來實質性的好處。
先前沒能把梁青雪嫁到好人家,實在是人家不願意娶梁青雪。
梁青雪模樣不是頂好的,嫁妝特彆單薄,父母平平無奇,她心又太高,想嫁的又是一些權勢滔天人家的嫡公子,還要人家模樣好,但凡有一點達不到梁青雪就看不上。
這讓嫻儀公主怎麼幫?總不能按著人家的頭娶梁青雪吧?婚姻嫁娶是大事中的大事。她不可能為這麼個侄女把親戚朋友得罪透。
其實嫻儀公主是有點對不起顏諭的,但她也沒辦法啊,這是皇帝看中的,又不是嫻儀公主把人送到秦王床上的。
說起來,她並沒有實質性的做什麼對不起顏諭的事兒。
這樣的局麵——嫻儀公主也沒想到啊。
皇帝想賜婚,嫻儀公主總不能替梁家推掉天大的好事吧?這樣一來,梁青雪肯定恨她一輩子。
嫻儀公主趕緊梳洗進宮一趟,在建興帝跟前誇了梁青雪一通。
建興帝本就滿意梁青雪,覺著這姑娘看起來善良老實,聽嫻儀公主這麼說,他心裡更滿意了。
梁家和秦王府關係這麼好,秦王妃會很滿意,秦王再怎麼叛逆,看在兩府的交情上也會同意。
嫻儀公主出宮後,心裡還是有幾分對不起顏諭。
她不停的安慰自己:沒辦法啊,實在沒辦法,這是皇上決定的,不是自己決定的。
與其讓秦王娶彆家的女孩兒當側妃,倒不如娶自家的,起碼知根知底。
說起來,梁青雪這孩子是有些缺點,不知好歹,不懂眼色,起碼沒什麼壞心思,沒做過惡毒事兒。況且誰家小孩兒沒缺點啊,
梁家已經上了秦王的船,有一層姻親關係,日後秦王上位,梁府得到的好處更多一些。
嫻儀公主這般想著,心裡的愧疚感少了很多。
回府之後,有人通報說秦王妃來過一次。
嫻儀公主心裡咯噔一聲,想著顏諭是為梁青雪一事問責,便去了秦王府一趟。
顏諭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彆,談吐依舊溫溫柔柔的,嫻儀公主勉強放心了,而且想想,秦王妃一貫知書達理,肯定能理解的。
顏諭怕傷到嫻儀公主,正猶豫著該怎麼告訴嫻儀公主,梁青雪並非知恩圖報之人,她的心性和行徑都很小人,已經背叛梁家上了鄭家的船。
嫻儀公主卻先開口了:“你看這事弄的,倒有些尷尬。皇上看上了她,要把她許給秦王。”
顏諭一頓:“姑姑怎麼看呢?”
嫻儀公主小心翼翼的道:“秦王娶個知根知底的,總比娶個家裡權勢大性情又張揚的要好。顏兒,你能不能容下梁家的女孩兒?”
顏諭突然反應過來了。
到底是她太年輕,這些日子以來,她以情待人,可對方眼裡,家族利益這些終究大於私人感情。
或許蕭承冀一開始就明白她和嫻儀公主隻是一場利益交換,所以沒有想過日常人情往來。
顏諭笑了笑:“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操持秦王府這麼多事情,府上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一樣,沒什麼容不容得下。”
顏諭讓人拿了今年新茶給嫻儀公主喝:“這是我舅家兄弟送來的,翎城特產的青溪茶,清心明目,每年隻有幾斤,公主嘗嘗。”
嫻儀公主嘗了一口茶,心裡隱隱有些苦澀。
她心裡清楚明白,經過這件事,她和顏諭明麵上還會和以前一樣,實質上永遠都不能像以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