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看著天色不錯,中午的時候大太陽照在人的身上特彆舒服,顏諭便想著出去走走。
出去的時候,顏諭讓金穗兒抱著霜華過來。
抱過來的時候,小狗的四隻爪子和身上臟的地方都得洗擦乾淨,身上的狗毛也得梳理得乾乾淨淨,反正摸到手上不能掉毛。
這些霍旺都囑咐過金穗兒,畢竟現在霜華還是一隻小狗,王妃能抱得動,萬一王妃要抱,狗爪子臟臟的,身上還掉毛,肯定會惹得王妃心裡不高興。
金穗兒原先過得挺苦,吃不飽穿不暖的,成天還要挨打,到了秦王府上得了身暖和的新衣服,還吃了一頓飽飯,對帶她過來的霍公公的話全聽到了心裡去,讓乾什麼乾什麼。
霜華被她擦洗得就像一塊雪團子似的,扔進雪裡立馬就看不出來的那種。
顏諭今天沒有抱小狗,讓金穗兒把它放下來走。
金穗兒照做了,霜華跳得很歡,屁顛屁顛的跟在顏諭的腳旁,時不時的發出很激動的哼唧聲。
走到院子外,又遇見了全聽和全福兩人。
這倆太監一見顏諭便跪下了,全福往顏諭跟前的金穗兒臉上掃了一眼:“……王妃娘娘萬福金安。”
顏諭笑眯眯的道:“起來吧,不用行這麼大禮數。你倆跟過來看著狗,彆讓它一頭紮泥地裡去了。”
全聽和全福各跟在了左右兩側,防備著小狗往彆的地方跑去。
金穗兒盯著全福看了幾眼,突然想起來霍旺說的,來王府後不能盯著人看,尤其不能盯貴人的身上看,再有便是不能隨便開口說話,貴人開口問了,才能答。
倘若管不住眼睛,便會挖了眼睛,管不住嘴巴,便會割了舌頭。
這番話嚇得金穗兒不行,她便不再打量什麼,低著頭去看那條跟在王妃腳下的小狗兒。
金穗兒賣身進王府的價格是五十兩。
起初她娘不願意賣她,說是再幾年養她長大,將她嫁人也能得不少銀子。
但霍旺開的價格是五十兩。
早知道尋常丫頭都是一兩二兩銀子,像她這麼大的小姑娘,除非能漂亮到去青樓當姐兒,才能開出十兩以上的高價。
一聽這麼高的價格,金穗兒她娘覺得天上掉餡餅,再養她幾年出嫁又要不少口糧,便喜孜孜的賣了她。
但這條小狗的價格,霍旺說是價值上千兩銀子,說它長大後能咬死五頭狼,還說萬歲爺最喜歡的獵犬是這條小狗的親爹。
金穗兒也不明白一條狗如何值這麼多銀子,就算親爹是皇帝,它還是一條狗,怎麼就值一千兩了,但霍公公讓她看著,她必須牢牢看著。
金穗兒仔細的看著狗,全福仔細的看著金穗兒,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顏諭笑眯眯的把金穗兒叫到了自己跟前:“你早上吃了什麼?”
金穗兒道:“米粥,蘿卜燒肉,椒鹽餅,肉角。”
“今年多大了?”
“八歲半。”
“你爹你娘在家裡乾什麼?他們對你好不好?”
金穗兒看王妃溫柔漂亮,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看著良善,不知不覺的便把自己家裡的事兒全說了:“我娘給人洗衣服,我爹在布行裡給老板賣布,他不是我親爹,他總打我罵我。”
小狗路上扒拉草落下了,顏諭回頭等小狗追上來,順便看了全福一眼:“你親爹呢?”
“他是賣包子的,兩年前得病死了。”
顏諭摸了摸金穗兒的腦袋:“這麼可憐,好孩子,你是霍旺帶來的,就認他當乾爹,以後他護著你。”
金穗兒“嗯”了一聲,怯生生的看向了霍旺,不敢喊出來。
畢竟霍旺私底下很凶,府上其它下人見了他都喊“旺兒爺”,當時霍旺帶著人去金穗兒家裡的時候,那氣場就像順天府裡辦差的官爺似的,斜著眼睛看人,所有人見了都怕他。
霍旺笑眯眯的湊過來:“王妃您放心,我把金穗兒當成親女兒來疼。您秉性良善,見不得人受苦,這丫頭曾經吃那麼多苦頭,如今遇見了您,就是苦儘甘來了。”
顏諭道:“要是我知道你陽奉陰違欺騙我,就把你的腦袋摘了。”
霍旺趕緊道:“奴才不敢,絕對不敢,借奴才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欺騙王妃。”
這時候起了陣風,凝夏怕顏諭吹風,便讓所有人都回去了,霍旺也讓金穗兒抱著狗離開這裡。
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候,顏諭想起昨天是打發的碧春去梁府送的東西,當時沒有來得及問,現在讓碧春過來問問情況。
“梁少夫人怎麼樣了?”
碧春輕輕的搖了搖頭:“不大好,聽說她從前就有肺癆,今年冬天沒注意,受了點寒氣,這幾天又在吐血。就連嫻儀公主都從公主府搬到了梁家去看著她。梁少夫人和公主讓奴婢謝王妃慰問。”
顏諭心裡也有些沉重:“明日我親自過去看看。”
顏諭隨便吃了點東西,喝了兩口熱的梅子酒,便要去床上睡一會兒。
這時候,凝夏說全福想見顏諭,顏諭讓他進來了。
全福一進來,便跪在地上磕頭,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顏諭漫不經心的垂眸:“你過去那段經曆,藏得倒是隱秘,費了好大功夫才打聽到。放心,太後不會知道,除了我跟前的人,沒有人清楚。”
全福又磕了一個頭:“奴才感激娘娘大恩大德。”
顏諭淡淡的道:“我從不信彆人口頭上的大恩大德。”
在她這個位置上,每天聽到最多的便是感恩戴德的話,下頭這些人待她比待爹娘祖宗還親,再肉麻的話都講得出來。
就連她見了上頭的人也是用同樣的話術。
實際上怎麼樣,隻有自己的心知道。
嘴皮子一碰一合的事兒,再沒比說句好聽的話更容易的了。
全福道:“三日之內,奴才會向娘娘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