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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陛下沒說要殺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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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頓對所有丹藥方子,都很感興趣,自己動手支起了一個丹爐,但是,他沒有什麼興趣,親自品嘗散發著金屬光澤感的圓子。

在他的理解裡麵——

沒有通過動物實驗的藥品,都不能夠輕易的放入人的口中。

本著如此精神牛頓和寄住家庭裡的幼子李時珍,共同完成了對道家丹方的大量驗證實驗。

送走了無數隻大黃。

李時珍哭得很傷心,為這些做出重大犧牲的狗寫碑作傳,把提筆寫字的速度和氣韻,提升到了新的檔次。

狗子不幸,文學幸。

李時珍在意實際的藥效,是否真的對病人的對症病情,有相應的好轉。

而牛頓隻對點石成金有興趣。

剛開始他聽說“金丹”,望文生義,還以為裡麵真的能夠用水銀,煉出些黃金來。

把自己為鄉親們做“流水自動報時鐘”得到的報酬,全拿去買材料。

隻要能夠點石成金,他就不用費老大勁兒跑到朱厚熜那裡化緣,直接就與來來往往的商戶交易,錢貨兩訖,便能夠買到足夠支撐自己的物理實驗。

牛頓按照九轉長生丹的丹方,練過一爐,按照從洞窟裡麵學習完的基本化學操作流程,對其進行了分析。

越分析,牛頓就越是失望。

金丹裡麵根本沒有黃金!

甚至因為汞金屬的特性,汞的成分在煉丹過程之中,通常很快就揮發得一乾二淨,隻剩下一少量的部分,成為化合物,融合在了丹藥之中。

這可是最貴的材料!

這麼煉,純粹浪費。

從此牛頓將過往典籍中的所有丹方,徹底拉黑。

煉不出黃金,有什麼用!

因為丹藥中剩下的水銀含量太少,隻會讓人產生慢性中毒的症狀,而不會立即斃命。

牛頓才不想讓邵元節吃慢性毒藥。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邵天師,您的修煉程度,略遜於陛下,您都常吃著丹藥來調和身體,那您直接將原料囫圇吞下去,也不會對您的修為有任何損耗。”

“您不是說過嗎……您有德。”

牛頓話說到此處,威脅的意味很明顯。

黃錦的眼皮子抬了一下。

他是朱厚熜的伴讀,當然也跟著前興獻王、現興獻帝朱祐杬修玄。

在今天之前,他當然也能同所有道士一樣,默背水銀的特性,堅定地告訴牛頓——

水銀是陰性元素,能夠調和陰陽,有代表變化的能量,服用之後,對靈魂大有裨益。

他並不覺得水銀的毒性,有多麼重。

黃錦反而認為,不加煉化,直接將水銀這麼重要的煉丹材料,給邵元節白吃了,算是一種浪費。

但他沒有資格在此說話。

現在顯靈宮,實際已經由陛下授權轉移給牛頓管理了,其中的所有材料也當由他支配。

朱厚熜也對黃錦有安排,不能乾涉牛頓的行動,必要時候積極配合。

牛頓帶來的防護服,把身體用白布裹得嚴嚴實實,隻剩下眼睛露出來,也被一塊水晶質地的透明薄片遮擋著。

眼神隔了一層,就蒙上些冬天的的冷。

兩件白色的防護服,湊成一種奇怪的陰森感。

從邵元節的視角來看。

太像是給他送喪的隊伍。

他的神情震動,忍不住對黃錦問:

“陛下可要賜死我?”

黃錦堅決不會假傳聖旨,他立即搖搖頭反對:

“陛下從來沒有這個意思。邵天師,您還是天師,要忠於陛下,信任陛下。”

牛頓對沒有科研精神的邵元節補充:

“不要太害怕,這是我手工製作的防護服,雖然不能夠百分百隔絕水銀的毒性,這也能起到了一點效果。”

他貌似很大方地打開自己的包裹,讓邵元節看清裡麵的東西:

“雖然你要試藥,如果想要體驗一下,我這裡還有多的。”

道童年紀尚小,對新鮮事物頗感興趣,他眼巴巴地望著牛頓。

牛頓不由分說,給道童裝到套子裡,還把他推遠了去。

邵元節是不敢穿的,他似乎從牛頓的眼睛裡,看出些嘲諷待宰羔羊的笑意,試圖再向黃錦問幾句話。

黃錦已經將視線移開。

牛頓這幅如臨大敵,不打算傷及無辜的架勢,讓他琢磨出了不同尋常。

黃錦再次對自己過往視作常識的知識,產生了懷疑。

陛下從小就比他聰明多了。

他已經見識過朱厚熜從一開始對牛頓的從容安排,到被一封帛書搞得道心破碎的全過程。

牛頓連董仲舒的天人感應都敢修正,對《道德經》被篡改這件事無動於衷。

那麼,這水銀也許真的劇毒。

事關自己唯一的主人朱厚熜,黃錦這個老好人難得憤怒起來,為了陛下的身體,因為他的性命。

司禮監能夠善終的太監太少了。

一旦自己侍奉的主人出事,新皇登基,第一個處理掉的就是已經失去權力來源的太監,換上自己手下的人。

黃錦知道——

自己足夠幸運,會死在陛下前麵,足夠不幸,就死在陛下的後一年。

黃錦的忠,第一次驅使他作出朱厚熜指示之外的事。

他重新寬和起來,朝邵元節抬手:

“邵天師,為了陛下,您也該試藥的。”

他這時才從袖子裡,拿出朱厚熜親筆寫下的條子,朝他朗聲念道:

“道士牛頓,精通術數,窮究陰陽,明星軌之變,得道理之源。其所推演者,近乎天道,清澈天文。”

“為彰其德業,特賜其金、玉、銀、象牙印各一,班二品……”

“總領道教事。”

牛頓的眼眸微動,“領”字前麵多了一個“總”,意思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朱厚熜徹底不承認,從前對邵元節的地位恩遇。

顯靈宮已經變天了。

道童在一旁訥訥不言,甚至因為恐懼顫抖,他從前熟悉的世界……傾塌在眼前。

邵元節再也站不住,直挺挺地跌坐在地上,他那一把老骨頭,在地上砸出了很悶的聲響。

此刻他的腦子裡,隻有一個道童。

他死去多年的師兄,在不小心打翻了師父裝水銀的瓷瓶之後。

一晚上掉光的頭發,吐出血液的惡臭,還有嚎了一夜漸漸低聲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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