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星疏。
我藏身在草窩,偷看前方。
那兩男的下去不久,我突然感覺到腳下地麵“顫”了一下,緊接著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
那響聲,就好比拿盆子扣住了炮仗一樣!動靜不大,聲音發悶。
我心中一驚:“這夠專業的啊!”
我不下去也能大致猜到。
唐墓基本是磚墓,墓頂成拱形收緊狀,墓牆非平麵,是有弧度的弧形,這種結構很堅固,如果用炸藥,一個用量控製不好,整個墓頂就會像多米諾骨牌那樣砸下去。
我下這種墓一般要用拐子針,大概要一個小時能破頂。
對方直接上炸藥,幾分鐘不到就破了拱頂,沒二十年經驗的炮工,做不到這效率。
隨後,隻見留在上頭放風這男的,從車裡拿出幾個神秘零部件開始組裝。
五分鐘左右組裝好了,我一看,那竟然是個小型油葫蘆車。
隻見對方把小油葫蘆車三條腿架在洞口,隨後手搖絞盤,將繩子放下去,緊接著又用手電筒朝洞下用力晃了晃。
過了十分鐘不到,繩子輕微晃動,上頭這人收到了信號,立即雙手用力轉絞盤。
從繩子繃緊度和這人麵部表情看,我推測,拉上來的東西分量不輕!
果不其然!隨著油葫蘆車吱呀作響!一尊體積超過一米!渾身落滿灰塵的黑陶馬被拉了上來!
這麼大隻的陶馬!在過去那就不是老百姓能陪葬的!墓主身份肯定非富即貴,非常有可能是個唐代武官!
從到這裡,開坑,下人,放炸藥,上貨!整個過程沒超過一小時,這幾人都沒怎麼說話過,頂多互相晃一下手電交流。
我當下就心想:“這夥人是頂級的野路子!不是銀川本地的!”
我悄悄掏出手機,對著那裡拍了張照片,由於光線不好,拍的比較模糊。
隨後,又有兩個石雕馬!兩個數百斤重的帶冠石人坐像!和一個裝的鼓鼓囊囊的大麻袋陸續被拉上來!這些東西堆一起放在地上!
之前下去那三個中年人上來了。
石馬橫擺著,一人坐在石馬肚子上點了根煙。
這人叼著煙,掏出手機打電話,聲音沙啞講:“六兒,怎麼還沒到?你他娘的是不是死在娘們肚皮上了?趕快!我這裡肉都出鍋了!”
掛了電話,這人深吸一口,把煙頭對著石馬腦袋摁滅,他又從懷中拿出個塑料袋,將煙頭裝進了塑料袋中後收進了懷裡。
這時,隻聽另一人問坐在石馬上這人道:“大哥,土還要不要回填?”
“嗬嗬,不用,回填個雞毛!你們跟著我乾活兒儘管放心,我保證帽子連咱們屁股都摸不到!等這批貨過兩天賣了錢,哥幾個一塊兒去找幾個大洋馬騎騎!我知道一個ktv最近來了一批大洋馬。”
一聽這話,幾人摩拳擦掌,嘿嘿淫笑。
“大哥,你就說,這洋馬和咱們本地的有啥區彆啊?不都是長著一對xx一個x?”
“扯淡,那能一樣?就好比吃大麵包和吃旺仔小饅頭,那口感有本質的區彆!再說了,大洋馬放開了那騷勁兒也大!我一個人都夠嗆能壓住!”
“大哥,你這話就謙虛了!你號稱咱們內蒙第一黑槍王!區區大洋馬不在話下,肯定能降的住!”
我一驚,心想,原來這夥人是從關外來的野路子高手!要知道那裡可是姚師爺的地盤!這夥流竄到銀川作案的人肯定認識姚師爺!
說話功夫,一輛銀色小貨車,亮著車燈開了過來,車上還拉著一車西瓜。
看到車來了,幾人立即起身。
一名身材瘦小的年輕人下車笑道:“不好意思啊大哥,路上有點事耽擱了,晚了幾分鐘。”
“行了!彆廢話了!六兒!趕緊幫忙裝車!”
隻見他們先把西瓜卸了下來,隨後幾人合力喊了聲一二三,將陶馬和幾百斤重的石人抬上車,蓋上一層乾草,在把西瓜裝到車上,用雨布一蓋,最後用繩子整個紮緊。
我暗中看著忍不住點頭。
這就叫專業,粗中有細,速戰速決,人貨分走,最大限度降低風險,不愧是關外頂級野路子,手法不比北派高手差多少。
“六兒,貨都裝好了,你不開車去乾毛?”
“大哥我馬上來!等我兩分鐘啊!”
這個叫六兒的瘦猴說完便朝我這裡跑來。
不偏不倚,他跑來正好停在了我麵前。
隔著草,我抬頭看著對方解褲腰帶,瞬間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心中呐喊:
“你媽比的,你可千萬彆尿啊.....”
他要是真放水,這個角度,那肯定會劈頭蓋臉淋我一頭!
我不敢貿然移動,這麼近,要動了對方肯定會發現有人藏在這裡。
很快,這瘦子掏出了家夥事對準我,手捏著,嘴裡吹著陣陣口哨。
此時此刻,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直接一記蓄力上鉤拳!不偏不倚!正中這瘦子的水龍頭!
“啊!”
瘦子仰天慘叫!
那邊人立即大聲問:“怎麼了六兒!”
我馬上起身狂奔,頭都不帶回。
“草!”
“有人!彆跑!”
因為這一帶地勢開闊!沒藏身之地!我隻能撒丫子衝著大路方向一路狂奔!但我兩隻腳終究跑不過四個輪子!
隻聽身後傳來砰的一聲槍響!我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跑啊!你他娘的繼續跑啊!”
我高舉雙手,咧著嘴角口水直流,嘿嘿嘿不停笑,總之就是裝傻充愣。
“大哥,這人看樣子好像是個傻子啊?”
“狗屁傻子!他能是傻子?傻子知道被發現了跑路!傻子知道躲子彈嗎!”
瘦子臉色鐵青,他一手端著獵槍,另一隻手手捂著自己襠部,看著我怒聲說:“馬比的!老子我要活埋了你!”
知道糊弄不過去,我不在裝瘋賣傻,而是舉著手苦笑道:“哥,咱們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彆動!在敢跑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你!”
“誰跟你是一家人!你剛才應該都看到了吧!”
“說話!”
兩個人拿噴子指著我,
我臉色微變,我要是說沒看到,對方肯定不信,可我要是說都看到了,那大概率下一秒我就得腦袋開花,那邊兒就有現成的坑用來埋我。
野路子戾氣重,他們間經常黑吃黑,常年乾這個的野路子大概率身上都背著不止一條人命。
“哥!你難道不認識我了?我是阿風啊!”我大聲說。
“什麼阿風!還他娘的阿貓阿狗哪!不認識!廢話少說!你死去吧!”
“彆!”
生死一瞬間,
我激動道:“你在好好看看我!我真是阿風!三年前在姚爺生日宴上我還給你敬過一杯酒!你怎麼都給忘了!”
對方端著噴子表情一愣,撓頭說:“姚爺的生日宴我倒記得,可,阿風?我他娘的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此時,另一名看起來不太聰明的人說:“大哥,我有印象,好像確實有這麼個人給你敬過酒。”
我心裡都快哭出來了,恨不得上去抱住這哥們猛親兩口!
“就算這樣!你是怎麼回事兒?你暗中跟蹤我們?”
“沒!沒啊大哥!”
我慌忙解釋道:“剛才在大排檔吃飯!我看見你們一眼就認出來了!於是就想著跟上來敘敘舊!跟到這兒後沒想到大哥你們正在做活兒!我怕打擾到你們!就想先等你們做完活兒了再說!”
“哦.....我明白,阿風,原來是這樣啊。”
我猛點頭。
這人笑著轉頭,開口說道:“六兒,看見沒?這小子把咱們當傻子逗呢,你來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