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魚哥聊了一個多小時,向他訴說了我心裡的痛苦,雖然隻見過幾麵,但瑪珍對我來說很特殊。
我問:“魚哥,你說,為什麼我身邊的人都沒有好結果?是不是都因為我?”
“跟你沒關係雲峰。”
魚哥拍了拍我,歎道:“哎.....每個人都有命數,即使沒遇到你,她的結果依然是這樣,我們改變不了結果。”
“可我想不通,瑪珍為什麼要自殺?”
魚哥想了想,說道:“你不了解雲峰,有的女孩兒天生倔強,對她來說,母親和部落就是她的全部,她並不想跟你去過那樣的生活,又不忍心拒絕你,所以才對自己這樣做。”
“我能理解你,當初小倩死的時候,那陣子我很難受,你怎麼安慰我的?還記得嗎?”
我點頭。
魚哥笑道:“不管彆人怎麼說,在我們眼中,她們始終是最好的,我的小倩,你的抹瑪珍,她們在另一個世界祝福著我們,所以,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魚哥的話有兩分禪意,我聽後若有所思。
這時,阿春順著樓梯上來了。
魚哥馬上小聲說道:“不要在她麵前提小倩。”
“喂,大晚上不睡覺,你們兩個大男人,在這裡嘀咕什麼呢?”
魚哥笑著說:“月亮這麼明,睡不著啊。”
阿春坐下道:“哎,魚文斌,我發現你是榆木腦袋!你是不是以前在少林寺當和尚當傻了?”
“我怎麼就榆木腦袋了?!”魚哥馬上不服。
阿春揪住魚哥耳朵,怒聲說:“你忘了?我上個禮拜提醒過你,今天是我生日!你說給我準備的禮物呢?在等兩小時,過了十二點就到明天了!”
魚哥臉色一變,慌忙道:“我怎麼可能忘!禮物我早準備了,在雲峰包裡放著!”
我一臉納悶,你什麼給我禮物了?
反應過來,我點頭道:“是,魚哥準備的禮物在我包裡,沒想到今天是你生日啊春姐,祝你生日快樂。”
“我現在去拿。”
匆匆跑下樓,我開始翻包。
我包裡沒好東西,除了刀槍弩弓就是一些銅錢,總不能拿個銅錢吧,哪有女孩子喜歡爛銅錢的。
“你找什麼雲峰?”
回頭看到小萱,我忙說:“小萱,上次我送你的那個遼代金手鐲呢?”
“你乾什麼?”
“你先拿來,給我用用。”
“不給!那是你送我的!”
“我知道,這是救急,之後我送你個更大更重的金手鐲。”
“我不!”
小萱一臉不開心,我好說歹說勸了半天,她還是不給我。
沒辦法,我硬著頭皮,隨便拿了一枚銅錢上樓交給了阿春。
魚哥看到我拿了個破銅錢,他臉色發白。
阿春笑著說:“魚文斌.....這就是你給我準備的生日禮物?”
我忙解釋:“春姐,這不是普通銅錢,這是道光寶源局母錢,你看看這品相,這字口多好,市場價要好幾萬塊!”
阿春冷哼一聲,一臉不開心,下樓了。
魚哥表情心有餘悸,擦了擦汗道:“我真忘了,我死定了。”
經過魚哥開導和這麼一個小插曲,我極度壓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我經常勸彆人,人死不能複生,要節哀,是啊,如今在悲傷都沒用,我希望瑪珍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好一些。
清晨,太陽升起,我是被一聲槍響驚醒的。
“乾什麼?你瘋了!”
豆芽仔趴在二樓窗戶上,他破天荒比我醒的早,此刻正趴在二樓窗戶上,用獵槍打對過樹上的鳥。
“嘿,這東西就是好使啊。”
豆芽仔說:“峰子,我現在槍法練的特彆準!蒼蠅都能打到!”
“你彆吹牛逼了,對了,折師傅和小妹呢?”
豆芽仔說:“前天我們是一塊兒來的,結果到試驗田那裡,小妹臉上舊傷發作了,折師傅送她去醫院了,應該不來了吧。”
“這樣子.....那阿春怎麼沒跟著去?”我印象中,阿春非常愛她妹妹。
豆芽仔撓了撓頭道:“你不懂了吧?我懂,這就叫有了男人,忘了妹妹,戀愛中的女人眼裡隻有自己男人,她的智商已經是負數了。”
我聽後皺眉不語。
折師傅一直是我們的最高戰力,他兩次追著七月爬滿山跑,折師傅人不在就沒法守夜,我心裡少了安全感。
或許看出了我的擔憂,豆芽仔摟住我笑道:“我們現在人手一把槍,根本不用怕,沒準七月爬聽到豆爺我要來,早嚇跑了。”
豆芽仔話糙理不糙。
沒錯,槍這東西給了我們很強的安全感,有句話是怎麼說的,時代變了,武功再高,一槍撂倒。
吃了乾糧,上午十點鐘,一行人來到了土山那裡安營紮寨。
找到之前打的盜洞,我和豆芽仔一塊兒移開草皮,打手電向下看。
得益於專業的下鏟技術,十幾米深的盜洞沒有塌方,我們之前走時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打好繩子固定點,豆芽仔喊道:“把頭,我們先下去了!”
把頭叮囑說小心點。
這是座大墓,上次研究過,可能是夏末帝李現的帝陵,現在看隻是有可能。
因為整座土山都是封土堆,沒人能猜到這地底下是什麼結構,有多大。
在坑底等了幾分鐘,其他人帶著裝備背著包陸續下來。
剛下來不久,把頭突然說:
“上次沒注意,你們看上頭那個東西。”
阿春抬頭看了一眼,道:“王把頭,那是....石敢當?幾百年前有石敢當嗎?”
把頭皺眉說:“不是,墓葬裡沒石敢當這種東西,這是死人住的地兒,石敢當也叫泰山石,作用是鎮百鬼,壓災殃,沒有墓主人願意拿這東西壓自己。”
“你們誰上去看一眼?”
豆芽仔道:“這太高了,得有六七米吧?周圍連個抓手的地方都沒有,怎麼上?”
我和魚哥同時看向阿春。
阿春後退兩步:“你兩看我乾什麼?我是人,又不是鳥,我沒長翅膀,飛不上去。”
“雲峰,你眼力好,仔細看看。”
我說好。
我眼神確實好,我平常能看清楚視力表最底層的正字,
目光微凝,眼睛死死盯著高處那像石敢當的東西。
“把頭,有字......是篆書字體。”
“篆書?是什麼字?”
我小聲說:“最後兩個字看不清楚,最上頭兩個字,應該寫的是“亡眠”。
上頭是白天,但在這近二十米的盜洞之下,可以說一片漆黑。
把頭打開頭燈,口中輕聲道:“亡眠.......亡眠之地,亡人休息的地方嗎....”
“走吧,進去,雲峰你眼神好,你走前頭,文斌你墊後,其他人走中間,注意腳下,保持隊形。”
“知道了把頭。”
走到神道那裡,兩排石像生立在兩側。
石像生眼睛盯著我們,我和石像對視了幾秒,後背生起一絲寒意,它們好像是活人。
這其實是古代工匠的一種雕刻技法,不論你從哪個方向看,都會感覺石像生在看你,作用是為了嚇唬膽子小的盜墓賊,乾陵的神道石像生也是這樣式的,有機會可以去感受一下。
豆芽仔叼著煙吸了一口,他將煙吐到了其中一尊石像生臉上,說道:“瞪我我也不怕你!要不是路太遠!我早把你背出去換錢了!”
魚哥蹬了豆芽仔一腳說:“古墓裡彆說廢話!當心墓主人鬼魂來找你!”
魚哥剛說完,從身後吹來一股風,風很冷,豆芽仔打了個寒顫,閉上了嘴。
有風,說明這座墓通著哪裡。
穿過長長的神道就是月台,然後是獻殿,上次我們隻走到獻殿便出去了。
月台普通人不能用,隻有身份極其尊貴的人才能用,這個月台是用六層青磚搭成的八角形。
把頭突然說:“雲峰,你用刀撬開兩塊磚看看。”
“這是砌死的啊,把頭,撬磚乾什麼?”
把頭皺眉說:“月台作用是祭祀,我怕裡頭可能藏著什麼祭文或禱文。”
我說好,當即蹲下,用鋒利的匕首順著磚縫撬。
“沒有啊把頭,沒東西。””
“在換個位置看看。”
我點頭,換到月台另一側,又用刀撬下了一塊青磚。
手電一照,我愣住了!
魚哥也看到了,他猛的將我拽了回來!
蛇。
月台底下,盤著一條紅通通的蛇!
把頭看到這東西十分吃驚,他後退兩步,大聲道:“都彆去動他!慢慢往後退!”
這蛇肯定是活的!但沒動,好像睡著了。
所有人全部退後,遠離了月台好幾米,把頭擦了擦汗說:“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這紅蛇叫古墓珊瑚蛇,有劇毒,我乾了一輩子了!隻見過兩次這東西,這是第三次見。”
因為蛇女的原因,我對這類東西不是太害怕了,不過,當聽到把頭說這紅蛇是古墓珊瑚蛇,我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我之前聽人說過,這是第一次見活物。
古墓珊瑚蛇,隻在風水極好的墓穴中出現,有一種玄乎的說法,說這種紅蛇是借著古墓中積攢的陰氣在修煉。
想了兩分鐘,我小聲道:“把頭,我剛才仔細想了想,如果我們把獨龍河劃進來,這地還真是個風水寶地。”
“接著說。”
我點頭道:“前繞大河,遠有朝案,左有高山攔護,右有峻嶺包抄,明堂開闊,土山蓋頂。把頭,我們想象一下,如果把封土堆的土山鏟平,這裡就是平頭龍的龍脈之地!”
我抬頭指了指墓頂,接著說道:“現在加上了這個大土山,就像是在墓穴正上方,扣了一個大烏龜殼,這又變成了龍龜之地!當年把墓選在這裡那人,絕對是高手。”
把頭聽的連連點頭,稱讚道:“我沒教你這些,這些你從哪學來的?”
我說從吳爺的筆記上學來的,那裡頭有幾十張穴位風水篇。
我們沒傷害那條蛇,雖然它有劇毒,但實際上,盜墓賊在古墓中看到紅蛇是好事兒,因為這往往暗示著,墓裡有極其豐厚的陪葬品。
獻殿可以看作是一個單獨的耳室,除了頂部那些精美的彩繪磚雕外,沒什麼值錢東西,我們一行人打著手電筒穿過獻殿,出現在眼前的是左右兩條甬道,呈十字狀。
牆皮大量脫落,甬道地上的青石條斑駁不堪,我立即驚訝道:“墓道呢?”
豆芽仔說:“峰子,這不是墓道啊?兩條呢,跟十字路口一樣。”
“不是,芽仔,這不是墓道。”
“能直通主墓室的才叫墓道,這兩條是甬道,剛才石像生那裡是神道。”
豆芽仔著急了,大聲說:“怎麼這麼多道!還有沒有尿道!”
不知道我這麼比喻能不能理解。
神道是大官兒才能通行的專用馬路,甬道是高速上的輔路,墓道才是正兒八經的高速公路。
如果走甬道,最多隻能走到“耳室”“側室”,它不通最重要的主墓室,雖不多見,但個彆大墓中的甬道會有暗坑,連環翻板等防盜機關。
我們是專業的,怎麼會看不出來!
唯一的解釋,就是當時修建大墓的人,故意把墓道隱藏了起來!
你找不到墓道,就無法進到主墓室!隻能在大墓裡瞎轉悠!
從北宋開始,很多王陵都有用這個辦法,一直持續到清代中期。當年考古隊挖明皇陵,就是死活找不到萬厲的墓道在哪兒!考古隊一連找了三天,最後是在牆上無意中打了一個窟窿才找到墓道口,進去了主墓室。
把頭想了想說:“把短撬棍找出來,走兩步在牆上敲三下,都注意仔細聽回音。”
說乾就乾,我們兵分兩路,開始沿著甬道在牆上叮叮當當的敲。
還沒走多遠,忽然聽到豆芽仔大喊:“把頭!你們快過來看看!有發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