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在脖子上的手不知道何時鬆開了,玄清芯大口呼吸,新鮮空氣進入肺部的感覺太美好,她不由得多深呼吸幾次。
還沒來得及慶幸活著的美好,她睜眼環視,透過座位縫隙,看到男人竟然安然無恙站在列車門邊。
這麼可怕的車禍,他竟然毫發無損。
男人已經回頭,大踏步朝玄清芯走去。
玄清芯慌忙去解安全帶,倒吊著不好操作。
她手抖個不停,好不容易解開,憑借動捕演員積累的經驗,翻身下地。
但男人已經走到她跟前。
金屬大手再次掐向她,玄清芯嚇得縮成一團,剛好錯開男人手指,然而哪有這麼容易脫離魔掌。
齊腰長發被一把薅住,“你究竟是誰,如何入侵她的。”
置身過生死後,玄清芯反而鎮靜很多。
橫豎都是死,也不怕承認,直接道:“我踏馬的怎麼知道。”
如果這時候來把刀,玄清芯一定能夠狠下心捅他幾下。
強硬對峙的結果,自然是玄清芯吃虧,頭發被死死扯住,頭皮快被扯下。
男人見玄清芯不肯說實話,暴躁提起腳,要來一記心窩踹。
玄清芯根本躲不開,這一腳若踹實在了,必然廢掉半條命。
也許命不該絕,也許穿越者有光環。
於是命運開了個玩笑,讓她死裡逃生的同時,體驗一把什麼叫地獄開局。
一把鋒利的白色巨刃從天而降,劈開車廂,也剛好劈中男人的位置。
前一刻威風凜凜要殺人,下一瞬生生被劈開一半,連血都沒濺出,可想而知刀有多快。
這一幕發生得太突然。
玄清芯眼睛瞪如銅鈴,呆呆看著。
等大腦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抖成簸箕,“嘔嘔……”
完球,這絕對不是正常世界。
白色巨刃提起,車廂被完全劈開兩半。
玄清芯所在的半截車廂又要翻轉,她迅速緊緊捉住扶手,保持平衡,這具身體力氣雖然不大,卻很柔軟,神經反應也快。
翻轉一圈半後,翻滾停止。
玄清芯平安下地,隻不過抓她頭發的手還拽著,拽得有點疼。
她轉頭把長發扯回來,餘光看見切開的半側身體,這一眼,精神再次遭受重創。
她怕是很長一段時間都吃不了冷切割的牛扒了,切割口如此整齊。
嗚嗚嗚,好可怕!哪裡有警察叔叔,沒有警察,消防員也可以,她要回家。
開敞著的車廂,飛快卷進濃霧。
溫度再次下降,大號外套擋不住那股陰冷。
保暖全靠抖,但越抖,越冷。
玄清芯不敢動了,捉住扶手,整理思緒,接下來怎麼辦?
饒是再聰明,一時半會也很難做出正確決定,何況不了解世界的情況下。
車廂內還有幸存者,半晌,有人低聲說:“我能夠尋找有能量反應的地方,目前唯有回到軌道,才有機會回城內。”
另外一道聲音車廂一角傳來,“什麼級彆?”
“咳咳,天賦已經是煉級,二級。”煉字說得非常含糊,但另一個人還是聽到了。
“你能不能不要用‘已經是’這種誤導人的話,才煉級,好意思說出來?迷霧會誤導人,不把釋放霧氣的源頭找到,我們永遠出不去。”
“不然怎麼辦,這裡是野外,想救援軍準時救援,簡直異想天開,除非這裡有權貴或者我們幸運遇到蟲捕者。”
玄清芯捉住關鍵詞,“煉級”、“天賦”、“迷霧”、“霧氣源頭”、“蟲捕者”。
很多詞語她都不能理解,但她可以總結一句:這該死的世界,不單有怪物,還有異能者。
一前一後就兩道聲音,沒有其餘聲響,兩人不禁情緒低迷。
“那……那我們接下來能做什麼?”玄清芯的聲音,令二人升起期待:“你是剛剛入侵人的大佬嗎?彆跟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真有人能入侵彆人,怪不得男人一有懷疑就暴力伺候。
這個世界的可怕指數又上升一層。
“說我嗎?”玄清芯指著自己,霧氣太濃了,伸手不見五指,她指了也是白指,人與人交流,全靠聽聲辨位。
“是的,就是說你。你剛才不是承認了嗎?”
經曆了驚險一幕,玄清芯腦子變靈敏,已經有餘力思考。
“你沒看到他想殺人嗎?他有被害妄想症,認定我被入侵了,我能怎麼辦。隻有承認,才能拖延時間呀。我若是大佬,能差點被人打成豬頭?”
脫口而出的理由,令人無法反駁。
“唉。”不是大佬,他們頓時對玄清芯失去興趣。
“躲在這不是辦法。”
“驀然出去,就是找死。”
突然,車廂又是一動,是怪物要來嗎?玄清芯的手又一緊。
怪物沒等來,有個東西倒從放行李的櫃上滾下。
恰巧砸中玄清芯腳趾,痛得她眼淚狂飆。
什麼的東西?玄清芯撿起來湊到鼻尖前看,是一個種了車前草的小盆栽,車前草的狀態很不好,蔫蔫的。
她記得價值199貝朗。貝朗,應該是貨幣單位。
考慮到身上連一貝朗都沒有,玄清芯抱緊它,指尖撫摸瘦弱的葉片,說不定能夠換錢買吃的。
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在這時候發生了,指尖碰到葉片後,眼前浮現一行清晰的黑色字體。
車前草:生命值10。
厲害了我的草,還可以看見血條。
所以有什麼用?這環境下也用不上吧。
沒有其他參照物,也不能確認每一種植物都是如此。
現在最重要還是活著。
是緊跟幸存者步伐,還是躲在這裡等救援。
很難抉擇,因為怎麼選,都是作死行為。
那兩人最終還是決定出去,玄清芯不想單獨留下,問:“我可不可以跟著你們。”
“愛跟就跟,我不能保證能從迷霧中走出去。”
“先拿行李,翻翻周圍有沒有植物盆栽。微不足道的生命保障也是好的,雖然會引來骸蟲,但骸蟲會優先攻擊沒有植物的東西。”
兩邊車廂都有人,有屍體,要是他們有植物,便能爭取點活命時間。
這麼大一截車廂,一盆植物都沒有,說不過去。
至於為什麼惦記著行李,也很好理解,白霧不知道覆蓋多少地方,萬一走不出去,又活著,行李裡至少有點吃和喝的。
玄清芯佯裝找,連自己有沒有行李都不知道,她也沒說自己有植物。
我有,你們沒有,那麼低調,就是種勝利。
幸好兩人都看不清,不然她那慫慫的模樣,沒法騙過人。
大家心知肚明,大霧下能夠活著已經是奇跡。所以二人也是胡亂摸,瞅著眼熟又輕的行李,就提起來。
既然一起走,最好能夠互相串聯,一條擰成繩子的衣服往手中一搭。
“你們抓緊繩子,彆走散,散了的話,好聚好散,生死有命,死了彆找我。”
玄清芯依言捉住繩子,心裡感歎,你們本地人心態真強。
但她後麵才知道,“死了彆找我”,不是自我調侃,是事實。
“出發了。”帶頭大哥抱怨說了句:“該死的,沒有植物,我太爺說,以前在路邊隨處可見,現在想找都找不到。”
斜對著的另一截車廂傳來瘮人的尖叫,隨後還有車廂碾來碾去的吱呀響動。
帶頭大哥不敢再說話。
濃霧裡,有巨大的影子在湧動,可能因為與白霧同色係,並不容易察覺。
前方的人扯了扯繩子,踏出車廂。
玄清芯跟著跨出去,四麵八方全是濃霧,未知的恐怖仿佛就在身邊。
一道哀嚎乍然響起,很近,猶在耳畔,貼著她擦身而過
那聲音漸漸拉遠,夾雜著咀嚼聲。
玄清芯嚇得汗毛豎立,腦海裡形成怪物拖走活生生人類吃掉的畫麵。
很想通過叫喊釋放壓力,但因為太害怕,又因喉嚨痛,她喊不出來。
跨出車廂的每一秒都在挑戰她一個普通人的神經。
玄清芯往後看,才走了沒幾步,車廂身影就隻剩下朦朧的黑影。
再退回去已經不可能了,因為她看到有一個巨大的長條狀灰色身影卷住車廂,那邊很快也傳來了尖叫。
玄清芯急促深呼吸,緊張達到頂峰。
“我們真的沒走錯方向嗎?”
她記得車廂是往另一個方向砸來的呀。
“我……不知道,我的天賦告訴我往這……”
聲音戛然而止。
“跑”,位於玄清芯前麵的人喊道。
說時遲那時快,繩子突然猛的一拉,玄清芯整個人踉蹌往前。
往前的手,脫離了繩子,抵在一處冰涼,硬邦邦的物體上。縮回來,手上似蹭一層石灰牆掉下的灰。
耳邊突兀有道粗重的呼氣聲。
玄清芯心如擂鼓,緩緩抬頭,巨大的怪物近在咫尺,大口叨住了一個人,長尖牙齒貫穿了他脖子。
鮮血噗嗤噴出,有幾滴濺到她臉上,玄清芯僵直在原地,中間那人早已開跑,隻是沒等他跑掉,又一聲痛叫,估計也沒了。
這附近,不止一隻怪物?
襲擊三人組的怪物,離玄清芯很近很近,幾乎麵貼麵,它再次咧開大嘴。
玄清芯爆發平生最大的勇氣,往地上一趴,滾出去,與尖牙錯身而過。
“砰。”身後發出沉悶的砸地聲。
玄清芯飛速爬起來跑,跑了沒兩步,視野變清晰了,那麼濃的霧,幾乎在十多秒內退得一乾二淨。
想象中多隻怪物的身影其實不存在,身後那隻,就是唯一的,隻是它身體很長,並且有兩個頭。
怪物沒再攻擊,可以說,無法攻擊了。
它死了
她安全了。
轉過身,仰頭。
怪物上方,站著一個人,他穿著銀灰色的製服,袖口的金屬紐扣反射冰冷光澤。
神情淡淡,居高臨下。
他目不斜視,舉起一把人高的大劍,對著怪物補刀。
玄清芯愣愣看著他,拿出證件的照片,低頭對比幾次,世界上真有一模一樣的人,不是照騙。
等男人從怪物身上跳下來,玄清芯覺得依照自己這具謎團極多的身體,單槍匹馬闖異世界,下一刻就會死透。
這男人夠帥,她不虧的。
死馬當活馬醫,心一橫,跑過去抱住他,“老公。”
遲柏:“???”
他低頭看摟住自己的女人,女人仰頭看他,四目相對,都盛滿了陌生感。
玄清芯心裡咯噔一下,這人不會有主的吧。
俊美男人的手隱隱用力,想推開身前的女人。
女人就像頑固的牛皮糖,緊緊扒拉著。
雙方暗中角力。
玄清芯感覺男人力氣非常大,似乎有什麼顧忌,才沒有推開。
正好,玄清芯心想,就算這個人有女朋友,她現在也打死不放手。
荒郊野嶺的,目之所及,空蕩蕩,隻有黑沉沉的泥土和風沙。
等進入安全地方再說。
“老大,接到嫂子了嗎?”
玄清芯和遲柏不約而同往聲音來源看,兩個穿著同款銀灰色製服的男生氣喘呼呼跑過來。
一個渾身配有酷炫武器的瘦子,製服鬆垮垮。
一個身材圓滾滾,長寬高都差不多的大胖子,製服快要暴扣。
他們共同演繹了一件製服,究竟能擁有多極端的反差。
好土,好俗氣。
原來這製服那麼醜。
“真是嫂子。我們接到任務的時候,還害怕嫂子你出意外。沒事真好。”胖子手舞足蹈。
叭叭的興奮嗓音充斥著這片尷尬地兒。
玄清芯頭皮都炸了,她真是這個男人的老婆?那他熟悉她這個妻子嗎?
她覺得此刻的她不應該站著,應該躺在地上裝暈,幽幽醒來,再佯裝自己失憶。這樣比較符合流程。
可惜一切不能拉倒重來。
瘦子拉了拉胖子衣服,“嫂子還不認識我們呢!”
胖子止住話,與瘦子一起走近,等看清玄清芯容貌,驚為天人。
肌膚雪白,宛如凝脂白玉,看不見毛孔。黑發綠眼,鼻子挺翹,因為受過驚嚇,鼻尖有些紅,整個人像受驚的兔子,令人保護欲大增。
附近城市,很少見她這類型的女生,好看又可愛。
不得了不得了,老大的眼光就是好。
他們打量玄清芯的同時,玄清芯也暗暗思考著,抱著的男人,會不會也像之前那個男人一樣,想殺她。
“嫂子好,我是暴扣,他們給我起的。姓名隆天棋。”
“我我,張願平。你知道我嗎?老大有跟你提起過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