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的靜——
半晌,沈念安和薛雪諗才緩過神,將驚掉的下巴拾起。
以他們對韓棠的了解,不過是月華宗的傳聞。
傳聞韓棠深陷寵愛之中,不想修煉,修為儘退。
儘管九年前是極品變異雷係雙靈根,被人人稱為天才少女。
可今日他們總算見識到,天才不修煉變成廢材的感覺。
一聲甜甜的雪諗,讓薛雪諗將殺意收回,整個人都在冒粉泡泡。
“師妹我、我不想殺你啊!”薛雪諗將滿手烏黑的丹藥一扔,趕緊扶她起來。
韓棠安詳閉眼,“雪諗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像我這種最好的,庭院我不與你爭搶……”
薛雪諗哪裡見過這陣仗,給現場寫遺書沒什麼區彆。
她自幼父母殘疾被官家欺負致死,爺爺將薛雪諗藏進缸裡才躲過一劫,臨終前爺爺囑咐雪諗去青山宗拜師。
莫要記恨這些事情。
小小的薛雪諗見海棠宗更近,便進門拜了師尊,在測試天梯足足爬了一千九百台階,其中還滾落到一千台階。
到後來,她也隻是想成為海棠宗普通弟子,在這小庭院裡煉丹,輔佐整個海棠宗。
一聲雪諗,熟悉的躺下。
勾勒起那段不算美好甚至陰鬱的回憶,薛雪諗一股悲傷湧上心頭。
幾年前薛雪諗也得知韓棠的身世,淒慘又無助。
與她相比幸運了點。
同樣都是悲慘之人,薛雪諗撇撇嘴,“哇嗚”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抱著韓棠身體。
“韓師妹你彆不嫑死啊,你想要什麼雪諗都送給你!”
薛雪諗嘴瓢了下。
韓棠抽搐嘴角,淡淡看眼薛雪諗,麵露出預料之內的神情。
嗬嗬,輕鬆拿捏。
沈念安看呆了。
韓棠從懷抱裡掙脫,含淚答應,“那就這間小庭院吧。”
薛雪諗邊哭邊說,“這庭院雪諗也送給你,不過你得做雪諗藥童,替雪諗試試藥。”
韓棠恍然大悟,好像劇本裡確實有一位整天苦煉丹藥,每次卻都是失敗品的煉丹師。
海棠宗雖然儘數收入囊中,但從未使用過。
隻因丹藥表麵烏漆麻黑,大小不一,坑坑窪窪,味道更是令人作嘔。
誰又能吃得下?
聽聞海棠宗有位弟子深受重傷,在吃過薛雪諗煉製的丹藥後,當場吐血身亡。
沈念安柔和的眉宇間輕蹙,“這件事怕是不妥。”
“一件庭院,在找便是。”
沈念安是看在韓棠是虞師姐最疼愛的小師妹份上。
若是虞師姐得知這件事,肯定會數落他。
況且薛雪諗本就不好惹,即使表麵答應也隻是做做樣子。
韓棠還是太年輕了點,何必冒險將身體都搭在了裡麵?
沈念安剛剛還覺得這師妹有意思,現在看來怎麼有點蠢呢?
韓棠迫不及待就要答應下來,誰知被沈念安攔截。
薛雪諗臉瞬間垮了下來。
“做做做,不就是小小藥童,雪諗住的庭院我是真心歡喜的,這點小小的請求我答應!”韓棠舉起手臂,滿臉真誠。
薛雪諗大喜過望,兩隻眼睛在黑臉上格外亮晶晶。
“讓讓讓,不就是一件庭院,韓師妹喜歡什麼都行!”
話音剛落。
在兩人視線裡,薛雪諗以嬌弱的身軀,迅速搬起煉丹爐鼎,瞬移到相隔不遠的隔壁庭院。
耳邊傳來“嘭嘭”和“哎呦”兩聲,隔壁庭院的主人便大包小包的往外搬。
一會兒,海棠宗從薛雪諗庭院起,上下都迅速換了一遍。
真是敢怒不敢言。
薛雪諗搬的很乾淨,地上撒滿地的黑丹藥也被收起來了。
沈念安再次震驚。
他承認剛剛說話確實有點過早了,韓師妹果然有兩把刷子。
雖然很想勸她,但也尊重韓棠的選擇。
看到韓棠安頓好,沈念安才告了彆,下山去。
天黑將近,薛雪諗不好意思敲響了韓棠的房門。
“韓師妹,雪諗想讓你試試剛剛煉的丹藥,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你。”薛雪諗指尖對指尖,有些嬌憨。
“最近宗主不是在籌備曆練的事情,此次活動凶多吉少,雪諗想多煉煉回春丹、續命丹、療傷丹還有固本丹。”
“這一顆是我最近嘗試的洗髓丹,不知藥效如何。”
“雪諗怕師兄師姐受傷?”韓棠莞爾一笑。
薛雪諗重重點頭。
作為煉丹師修為再高,在戰場也隻是起到輔助作用。
還需要被保護。
薛雪諗雖然很想跟著虞師姐去,但也害怕自己連累了師姐。
韓棠深知一件換一件的代價,沒有拒絕,視線落在她拿著的一顆拳頭大的漆黑丹藥上。
說療傷丹藥,能恢複體力和靈力,可薛雪諗煉製的丹藥,烏漆麻黑的簡直像一顆毒藥,單是看著都讓人提不起興趣。
之前有位弟子吃後當場吐血身亡,韓棠興致勃勃。
韓棠將藥拿起來,狠狠咬了一口,模樣仿佛在咬蘋果。
一股惡臭傳入鼻腔和喉嚨,韓棠差點沒忍住想嘔吐。
薛雪諗忍不住發問,“怎麼樣?”
韓棠嚼嚼嚼,“還行。”
薛雪諗期待,“味道呢?”
韓棠嚼嚼嚼,“還行。”
薛雪諗雙眼冒光,“有沒有感覺身體微微發熱,感覺從頭到腳被淨化和洗髓?”
韓棠嚼嚼嚼,“沒有。”
薛雪諗難掩失落,一隻白嫩的小手拍了拍她衣脯,薛雪諗看向韓棠,不明所以。
隻見韓棠另一隻手指著喉嚨,嚼嚼嚼,又使勁做吞咽的動作,薛雪諗麵露困惑。
“韓師妹你彆安慰雪諗了,雪諗知道自己能力有限,這等級彆的丹藥,雪諗做不出來的。”
藥效還沒發作,韓棠沒想到自己的結局是會被一顆丹藥給噎死。
可她現在還不想死,就算是死,韓棠也想拯救虞嬌師姐再死。
顯然現在的時機不太對。
韓棠咳了咳,咳不出來,撅著屁股就滿屋裡找水喝。
薛雪諗看呆了。
在韓棠即將瀕死之際秒懂,然後回屋端來大瓢清泉水。
韓棠滿臉通紅,將水一飲而儘,不忘豎起大拇指。
此人是刺殺她的最好苗子。
薛雪諗尷尬撓了撓頭,歉意滿滿,手指對手指,“下次雪諗爭取把丹藥煉小一點,可是雪諗就是控製不好嘛~”
聲音越來越小。
韓棠安慰她不用,越大越好,以後死不掉還能被噎死。
一口藥一口水,沒多久拳頭大的丹藥就已經入腹。
韓棠不僅沒有任何不適,反而生龍活虎的。
薛雪諗非常激動。
“啊啊啊!雪諗的丹藥居然沒把韓師妹給吃死!”
韓棠一怔。
“可能你煉丹進步了吧?”
薛雪諗高興極了,道聲謝,便一溜煙下山去了。
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韓棠收回目光,回屋歇息。
第二天。
薛雪諗哭哭啼啼敲門。
韓棠臉蛋發熱,渾身燥熱,頭暈腦脹的從床榻醒來。
每走一步,她都感覺暈乎乎的,腳下一坑一窪,完全找不到支撐點。
仿佛下一秒就要和地麵來個親密的接觸。
這種感覺還是在現實中,小小年幼的韓棠偷戴奶奶的老花眼鏡的時候。
哭聲戛然而止,薛雪諗環顧四周也沒看到韓棠。
那門是誰開的?
看來韓師妹真的被她給害死了,現在她都出現幻覺了!
薛雪諗哭得更大聲了。
隔壁隔壁的鄰居弟子也不敢來勸,紛紛捂住耳朵修煉。
有幾個經過弟子不解,“我還是第一次見薛雪諗哭呢。”
“你不知道嗎?昨日薛雪諗拿著幾顆拳頭大的丹藥去給宗主報喜,結果把剛入門的弟子給毒死了,還有一個則是噎死了。”
“宗主氣憤不已,將之前薛雪諗煉製的丹藥通通還給了她。”
“這不就是諷刺薛雪諗煉製的所有丹藥,都沒有人吃嘛。”
弟子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補充道,“確實沒人吃,簡直是毒品。”
“要不是知道薛雪諗淒慘的身世,我還以為她是專門派來毀掉海棠宗的呢!”
“噓彆讓她聽到了,薛雪諗的修為還是很高的。”另一位弟子指著薛雪諗身影,噓聲禁勢。
弟子嗤笑,“不是人儘皆知嗎?誰的體質能受得了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