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肉長的。
三年前,韓棠頓悟升階之後,淩一仙君喜不自禁,立即就從四海遊玩歸來,沒有半分停留。
卻得知韓棠築基被毀,重修道法,閉關三年。
為此淩一仙君將那些遊玩帶回來的稀罕物好生存儲著,準備韓棠出關在送給她。
沒曾想韓棠這逆徒,竟拿起六年前他送給韓棠的假死丹藥,威脅他?
一屆小小小輩,真是放肆!
淩一仙君眯起寒眸,輕輕地說,“你是在挑釁本尊?”
“師尊曾說過要是師尊師兄傷了我的心,就永遠的離開,徒兒銘記於心,還留著這顆假死丹藥。”韓棠感覺五臟六腑都快被壓碎了,還是一字一句咬得清晰。
淩一仙君輕描淡寫,眸中譏諷,“不過都是玩笑話。”
“哪有什麼玩笑話,師尊當時情真意切的緊!”韓棠不顧威壓與淩一仙君對視。
換來的依舊是更強的威壓,韓棠因承受不住而跪到在地,小臉近乎透明的白。
淩一仙君動怒了。
君寒畫衣角都被震碎了,動彈不得,連一句話也插不上嘴。
即便君寒畫想替韓棠求情,此刻自身難保,連眨眼都難。
越來越強悍的氣場,讓樹都差點兒折腰。
決定要一掌劈死她了嗎?
她要給全世界一個木馬~
韓棠有些激動,手裡緊緊握著那枚假死丹藥,艱難開口。
“既然師尊都認為是玩笑,那徒兒留著就沒什麼用了!”
韓棠當著師尊的麵將假死丹藥捏碎,無疑是暗罵師尊當初留下來的承諾,被扁的一文不值。
“韓棠,你是在指責本尊當初不遵守諾言嗎!”
淩一仙君說這句話時,韓棠感覺丹田都快被震碎了,體內尚未恢複的靈根差點兒被震的裂開痕跡,韓棠的依舊滿臉倔強,回答了聲“沒錯”。
“既然師尊不稀罕,那我也不稀罕!”韓棠努力擠出笑。
在強悍的空間扭曲之下,將她原本甜美的笑容,弄的很是難看。
君寒畫瞧韓棠的模樣,心裡還是忍不住泛起心疼。
小師妹是怎麼回事?
連舊賬都要跟師尊算?
師尊還沒給她算呢,她就如此大膽。
恐怕再說下去,師尊便又要動怒,將他倆震的粉身碎骨。
果不其然,威壓再次襲來,恐怖的氣場波動蔓延整個月華宗。
韓棠雙腿被震的跪地,差點兒狼狽地趴在地上。
她依舊倔強的抬起頭,清甜的嗓音,說出的話卻很霸道。
“師尊你要罰弟子嗎?弟子違逆師尊,大逆不道,自願受罰。”
“弟子願意麵壁思過崖反省,也願意去藥園當苦役。”
“不過,弟子覺得罰的太輕,不如將弟子廢除修為,在靈獸園訓獸500年,或是給靈魂封上枷鎖,若是行背叛宗門之事,必有雷劫降臨,或是將弟子流放九幽之地,受儘刑法,日夜顛倒!”
“就算是被靈獸咬死,被痛死,被凍死,被折磨死。弟子也心甘情願,請師尊儘快定奪!”
嘶~
韓棠敢說,彆人倒是不敢聽。
這些話都是韓棠的心裡話,淩一仙君聽到韓棠心聲,卻沒想到她會大膽到從嘴裡一字一句說出來。
君寒畫眉頭緊皺,不由得感到恐懼,頭皮發麻。
韓棠沉浸在喜悅之中,眼睛笑成了月牙兒。
【殺麼?師尊。】
輕飄飄的猶如一句約麼?師尊。傳進淩一仙君和君寒畫的耳朵裡,兩人耳尖各是一紅。
君寒畫沒了剛剛與她誌氣的勇氣,看向師尊惶恐不安。
淩一仙君視線略過他,似乎察覺到這道心聲不止他能聽到。
帶著試探,淩一仙君一掌打在韓棠胸口,被震飛數米遠。
韓棠預料般得逞,耳邊如風呼嘯,隻聽“嗡”地一瞬,身體劇烈抽痛,傳遍四肢百骸。
君寒畫腳步焦急地往前一步,全被淩一仙君看在眼裡。
這一掌足矣讓韓棠真氣儘亂,兩掌足矣讓靈根受損。
正當韓棠以為自己死定的時候,忽然周身釋放威壓消失無影。
淩一仙君微微眯起眼眸,眼中多了絲不易察覺的震驚,“你什麼時候改修了道法?”
所有威壓儘然變成了吃驚的詢問,韓棠渾身顫抖,意識到不對勁。
她要給全世界一個草泥馬!
聞言君寒畫身子微微顫抖,撲通跪了下去,滿眼震驚之色。
師尊,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君寒畫驚訝看向韓棠,嘴皮顫抖,“小五…”怎麼會改修?
三年前,韓棠修為掉到築基,之後被君寒畫九十九顆銷魂釘所毀。
君寒畫因此愧疚不已,得知閉關也是以為韓棠想通了,決定認真修煉。
沒想到三年後韓棠轉眼就改修了彆的道法……
更要命的是韓棠竟敢親手捏碎了淩一仙君送給她的假死丹藥,挑釁讓師尊賜死她。
這一切都在告訴師尊師兄,這個地方她不想呆下去了,所有人她都不想在繼續維持關係了。
淩一仙君突然間覺得一抹愧疚湧上心頭,但很快消失殆儘。
君寒畫瞬間沒了聲音,隻是眼眶紅的更厲害了。
尤其是當他摸著空落落的腰間,原本是留著掛暖玉的。
但是韓棠卻在來的路上將暖玉給收走了,巨大的落差讓君寒畫不敢胡亂猜忌。
韓棠垂著眸子,嘴裡一片血氣,抬頭咳了咳血,“師尊的道法,弟子這種沒有大愛之人是修煉不來的,所以弟子自願舍棄師尊的道法,改修無情道,隻願從此以後與月華宗再無瓜葛!”
淩一仙君涼薄的眸閃了閃。
“弟子自願退出月華宗!”韓棠捂著胸口,將儲物戒指裡的雪劍給扔掉,嘴角含笑,頗有嘲諷的意味。
【這師尊也真是賤,我都如此侮辱他了,竟還不殺了我?】
【月華宗也是真賤,這麼多弟子都沒一個恨我入骨的?】
【我好歹出關就兢兢業業作死,這些人全當眼瞎是吧?】
【既然月華宗不殺我,外麵強者多的是,自然會有人殺。】
君寒畫難以置信,不爭氣的眼淚吧嗒掉落下來。
她還要尋死!
淩一仙君沒有預想般開心,反而聽到這話,有種怒氣感。
“本尊允許你走了嗎?”淩一仙君站起身,不過彈指間,韓棠便動彈不得,站在原地。
韓棠臉色漲的通紅,捏拳。
“這是何意?”
走也不讓走,死也不讓死。
“你欠本尊一條命,本尊自然會收,隻是本尊是想告訴你,此次宗門曆練,你也得跟著去!”
“死了,就當你是償還了,沒死,便應許你退出月華宗。”
淩一仙君的話很絕情。
君寒畫不敢相信,喃喃自語,“她可是小五啊,師尊。”
他實在不明白,韓棠本來要尋死覓活,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
可能她真的想拋棄月華宗,所有的一切吧。
那股落寂感越來越強悍,君寒畫抬頭紅著眼,祈求似的看著仙氣飄飄的師尊。
“師尊不要…不要答應,這次曆練本就是險惡,小師妹才出關,跟著去恐怕九死一生,還會拖累師姐師兄。”
“我們保護謝師妹就有些吃力,如果小師妹再去的話……”君寒畫頓住,話語嗄然而止。
他為什麼處處為謝師妹著想?把小五放到了最後麵。
“我同意。”韓棠微微揚起微笑,“我聽說虞大師姐也快回來了,我自然跟她一隊。”
“師尊師兄總是偏袒謝師妹,我哪敢讓你們保護我?”
“說來謝師妹這三年來,修為倒是沒有長進,也不知道師尊到底看上謝師妹哪了?”
淩一仙君擰眉,“你資質平平,有什麼資格評價謝顏顏。”
韓棠忽然想到師尊最寵愛的弟子,除了眾師兄外,那必然是謝顏顏。
韓棠還是不甘心,就這麼回去,蓄謀三年,她暗想。
【如果我羞辱謝顏顏,師尊會不會袒護她,將我劈死?】
【在演武會,我和師尊最愛的徒弟比試,謝顏顏輸了,卻說我想拿劍傷她,人人喊打與我,師尊也沒有對我憐憫。】
【怎麼說也算激將法,暫且試試,大不了死,死了更好。】
思想剛落,就見韓棠叉腰囂張昂起高貴的頭顱,“謝顏顏人不好,嘴不甜,長的磕磣,還沒錢,到底哪裡比得過我?”
《小雞嗶嗶嗶。》
直到所有人把她殺了為止。
淩一仙君揉了揉眉心,僅有的怒氣消失殆儘,剩餘無奈。
沒管過這徒兒,再看已是呆萌呆萌的傻徒兒。
所有怒意猶如一掌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
淩一仙君暗暗勾起淡淡的帶有寵溺的笑意,“無法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