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泛起一股惡心,死死抵住桶邊,掙紮之下,打翻了那桶,摔在那粘稠之物上,染得手,膝蓋,到處都是臭味。
在場的人紛紛蹙眉,擰著鼻子站遠了些。
張氏哭得聲音從大逐漸變小,那些人鞭笞這她的身體,嗓子幾乎沙啞,“不……”
宋雲城見宋易仍舊一副倔強的死出,更加不耐煩起來,指著張氏那邊道,“給我摁住了!打的這麼輕是沒吃飯嗎!”
“宋易!你是想看著你娘死在你麵前嗎!你這個沒良心的,不愧是個野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
耳邊充斥著眾人的嘲笑,宋易紅著眼睛看著自己幾乎奄奄一息的母親,心中的恨意滋長,死死的瞪著宋雲城。
他顫抖的手陷入粘稠汙穢中時,那惡臭到了嘴邊,幾乎熏得他想要狂嘔,他雙眼中滿是屈辱的淚水,淚水模糊不清,可是為了母親……
“住手!”
宋嫣拚勁了全身的力氣,衝上去就把宋易手裡的汙穢給踢飛。
“姐姐……”宋易再也忍不住,抿唇,痛哭出聲。
“嫣兒……”張氏摟著懷中的宋易,眼眶通紅,“你怎麼來了……”
宋嫣此時怒上心頭,轉頭搶過傷害小廝手裡的鞭子,對著宋雲城這個混蛋抽打起來。
見那混蛋一臉震驚,又是狠狠一推,宋雲城翻到在地上,嘴裡怒斥,“大膽!”
她指著對方疾言厲色道:“再上前一步,我抽死你!”
玉蘭連忙過來幫忙扶起地上的宋易,朝著張氏那邊走去,囑托宋易手上的汙穢莫要挨了張氏身上的傷口。
那些丫鬟婆子臉色大變,小廝們趕緊簇擁自家少爺,指著她們兩人嗬斥,“你們是什麼人!膽敢讓我家少爺摔倒!”
“少爺您沒事吧?守衛的小廝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什麼阿貓阿狗都敢放進來,老奴一會一定要好好替您管教他們。”
宋雲城摔了個狗啃屎,臉都丟大了,從小到大誰敢這麼對他!
怒得推開那討好的婆子,看著宋嫣,頓時火氣更大,他當是誰呢!原來是他姐姐身邊的婢女!
區區一個婢女還敢推他!
“原來是你!宋嫣!你個死丫頭不好好在我姐姐身邊伺候,膽敢跑來宋府撒野!看我不教訓教訓你!”
聽到少爺發話,那些奴才跟哈巴狗似的將宋嫣團團圍住。
“弄死她!這個小賤人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從前姐姐還在府裡的時候,他時常跑去玩鬨,回回見到宋嫣不是被打巴掌,就是被罰跪,時常聽到那些婆子訓斥宋嫣是這個賤蹄子。
就是他過去辱罵兩句,都不曾將宋嫣敢抬頭對視他一句,如今倒好,這眼神越大膽了,敢奪鞭傷人!
宋嫣手裡的鞭子指著宋雲城怒道,“你敢讓他們上前一步!”
宋雲城跟她們姐弟倆比起來,從錦衣玉食,身體肥胖的程度是宋易的兩倍,而宋易則是饑一頓飽一頓,經常被宋易當做狗來呼來喝去的,稍有半點不慎,就要被打罵欺辱!
今天這樣騎在宋易瘦弱的身子上,可想而知那膝蓋會磨損成什麼樣子!
從前她隻是個奴婢,不能護住宋易,挨打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如今不同了,這次她回來,定要將那些賬全算清楚!
“嗬,我不敢?來人啊!給我把這賤婢拖下去打個三十大板!”宋雲城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瞪著他們二人。
“好大膽子!姑娘是攝政王的人!你們誰敢動!”玉蘭扶著膝蓋還在流血的宋易,怒斥道。
“嗬,你以為我會信?攝政王是什麼人,會看上這賤婢?!”
宋雲城督促那些愣著的小廝道,“愣著乾嘛!賤婢都爬到我頭上來了!還不給被少爺拿下!”
“一大早吵吵嚷嚷的乾什麼呢?”
一道疾言厲色的中年男音遠遠傳來。
在場劍拔弩張的圍著宋嫣的小廝都愣了愣,在看到她背後人時,瞬間後退了幾步。
就連翹著二郎腿看熱鬨的宋雲城嘴角的笑也變得僵硬,“爹?”
不過是教訓一個丫鬟而已,爹的臉色怎麼不太好的樣子?
宋嫣扭頭看見一個中年男子,留著八字胡,穿著雍容華貴的走來,臉上的川字眉十分擰巴,身後跟著守門的那兩個小廝,氣勢洶洶的走來。
她不但沒放下手中的鞭子,反而拽得更緊了,此人不是彆人,真是自己那生而不負責任的冷漠老爹。
宋老爺瞧著宋嫣不下跪也不行禮的樣子,反而有些震驚,門口守衛小廝來稟報說是宋嫣回來鬨事,果不其然,這裡一片狼藉。
見宋易受傷了,張氏昏迷,宋雲城好端端的站著,宋嫣手裡拿著鞭子,這場麵不用猜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在來的路上就聽說了,宋嫣是攝政王的人,開始還不太確信,如今見了倒是有幾分真。
他嗬斥宋雲城,“乾什麼呢?先生教的早課都會背了?”
宋雲城搖搖頭,不但沒聽出老爹的意思,反而想要跟老爹告狀,指著宋嫣他們怒道,“爹,這個女人簡直是無法無天……”
“回去背書去!背不完不許吃飯!”
宋老爺川字眉擰得更緊了,這個逆子都被他母親慣壞了,打不得罵不得,有時候專門愛欺負弱小,欺負宋易時,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就是關鍵時候沒眼力見!
遠處的時候他都聽到宋嫣身邊那小蹄子的警告,這逆子還不知數。
“還不回去!”
宋雲城隻得乖乖回去,扭頭發一順死死的瞪了一眼宋嫣。
宋嫣蹙眉,扔下手裡的鞭子。
她知道這個無情老爹不過是在裝模作樣罷了,就隨便罵了幾句,怎麼可能真舍得打他的寶貝兒子?
往日裡她們三人就是被欺負個半死,他也不會當回事!
宋老爺讓人把她帶到安和堂,屏退了左右,盯著她看了半晌,那審視的目光十分狐疑,不知道是探究什麼。
“爹,今日之事,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
這聲爹,是她咬住後槽牙擠出來的,她很少在人前叫宋老爺一聲爹,基本都是稱呼老爺,畢竟在府中,她一直是卑賤的下人存在。
“說?有什麼好說的?人不都還活著嗎?”
宋老爺目光在她身上掃了掃,根本不想繼續方才的話題,反而是問了句,“你回來究竟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