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七夕比彆處都要熱鬨,街上人來人往,不少公子陪著小姐四處閒逛消磨時間。
今天實在太熱鬨,即便是陸飛月和江年也相約到街上來挑選河燈。
兩人走走停停,卻總是隔著半臂的距離。
陸飛月看著小攤上成雙成對的河燈,眼神有些飄忽,努力壓住向上的唇角。
江年偷看她一眼,伸手推推她,聲音莫名其妙地小了下去。
“選一個,晚上去放燈。”
陸飛月轉頭看他一眼,下意識握緊鎏金刀,略顯緊張地選了一對。
“那就這個吧。”
江年看起來也有些緊張,這是他們過的第一個七夕。
以往這一天都是各過各的,但他眼見李弱水和路之遙都這樣好了,不免有些著急,便將陸飛月約了出來。
反正以後也是要一起過七夕的,提前熟悉一下也不錯。
兩人提著燈繼續逛,江年正慢慢縮短距離,陸飛月頓了一下,眉梢染上笑意,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弱水,你去哪兒?
”
江年:
她明明更喜歡李弱水吧!
“我去接路之遙。”
李弱水看著神色明麗的陸飛月和仔細盯著她的江年,不禁揶揄地看向他們。
“你們一起過七夕啊?”
陸飛月舔下唇,將握著的刀抱到懷中,兔子河燈也提在她手裡,點頭回她。
“是也是時候過七夕了。”
原本暗暗吃醋的江年張大眼睛,湊到陸飛月眼前,滿臉歡喜。
“真的?!
j這就意味著她同意拉進他們的距離了,或許還意味著他們關係有了變化。
“嗯。”陸飛月還是抿著唇角,不太好意思和江年對上視線。
她應了一聲後,不理會高興到不行的江年,立刻轉眼看向李弱水,轉移了話題。
“你們今日不過七夕嗎?”
“過。”李弱水點點頭,拿好手中的鬥篷:“今天準備帶他回我家。”
陸飛月挪了一步,給她讓出路:“那你快去吧,再晚碼頭的船就不走了。"
“好。”李弱水也不客氣,向他們揮揮手後便匆匆往前走去。
江年看著她的背影,咋舌感概:“沒想到路兄這樣溫和的人,平日裡竟然是靠懸賞令過活,正道少有人去接那個。”
1…”陸飛月瞥眼看他:“你之前不也覺得他很危險嗎?
刀江年接過她手中的河燈,搖搖頭:“那是之前,但最近我又覺得他確實溫柔不少。”
“溫柔?你叫江年,不叫李弱水。”陸飛月暗自歎氣。
“有時候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聰明。”
她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嘴角卻不自覺揚了起來。
等等我,咱們去套圈吧,我帶你玩。”
江年追了上去,兩人肩並著肩往前走去。
大李弱水加快步伐往前走,她之前沒算好日子,就給他接了個不小的懸賞令,今日才耽誤了一些時間。
她之前用了專屬禮物,不僅打通了書內外的通道,還調整了時間流速。
書外今日也是七夕,若是回去得晚了,或許就趕不上飯點了。
李弱水步履匆匆地走到東街,那是一條無人的小巷,她在那裡靜等了一會兒後,巷尾便出現了一個人。
他腳步輕盈,身上白衣染血,那柄帶著裂紋的劍也被拖在了地上。
他看起來很是愉快。
蝶翼般的眼睫抬起,視線一下便鎖在了巷口的李弱水身上。
她不喜歡盤發,便隻是用發帶隨意係著,身上藕色襦裙蕩著輕波,臂彎搭著鬥篷,正笑著看向他。
路之遙眨眨眼眸,不禁加快了步伐,劍也被他收回了鞘裡。
還沒等李弱水開口,他便先擁住了她,埋首在她頸側深深吸了口氣。
“我回來了。”
為了解放雙手,他的劍後來一直都背在背上,這樣才好兩隻手緊緊擁住她。
路之遙原本還沉浸在殺戮的餘韻中,可抱住她的瞬間,心裡的快感頓時換成另一種更為綿長的愉悅。
李弱水應了一聲,拍拍他的背,隨後將手中的鬥篷遞給他。
“今日要和我回家,還記得嗎?”
路之遙穿上鬥篷,遮住了染血的外袍,立刻便拉上了她的手:“記得。”
他其實對親情並不熟悉,見不見倒沒什麼,但那畢竟是李弱水的父母。
是她當初即便離開他也要回去見的人。
李弱水對這件事很看重,早幾日就同他說起,似乎一直在期待這一日的到來。
“你不用太緊張,我之前同我媽媽說過你的情況,而且我家裡人都很好,不會為難你的,你回答問題也可以稍稍修飾一下。”
李弱水開始重複前不久和他說的話生怕他到時候語出驚人,將她父母嚇到。
比如父母和藹地看著他:“小路喜歡做些什麼?
j路之遙會抿唇微笑回答:“殺人。”
到時候場麵可能會失控。
“知道的。”
他知道女子願意帶男子去見父母,代表她對這人的認可和信任。
為了李弱水,他也不會多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但還是希望他們不會阻止李弱水和他在一起。
若是不同意,他也隻能說句抱歉了。
凡是阻礙他們的,他不會再手下留情。
大“馬上就要見到了,你彆緊張。”李弱水深呼吸一口氣,殊不知現在最緊張的人是她。
回到現代的傳送地點是她的房間,兩人一到這裡,路之遙便被牆上她的“畫像”吸引住了視線。
如同第一次見到貓薄荷時不由自主被引過去的貓。
他對這“畫像”高度的相像性沒有半分驚訝,對其他電器和奇怪物品也沒有半分在意。
畢竟他從來都隻好奇自己感興趣的人或事。
他一張張仔細地看著“畫像”上的人,比現在的她看起來要青澀一些,那應該是她以前的模樣。
她從以前就是這樣的笑容了。
好想帶回去。
路之遙垂著眼睫,心底湧起渴望,不自覺搓了搓指尖。
李弱水出了房門和父母解釋今日的事,等她再回房間時,路之遙正站在牆前,手也伸到了一半。
“怎麼了?”
聽到她的問話,路之遙顫下眼睫,手猶豫著停在半空,隨後轉頭看她,習慣性地彎了眼眸。
“我想要這個。”
其實這一麵牆的照片他都想要,但還是不能表現得太貪心,會讓李弱水討厭的。
“可以啊。”李弱水點點頭,換上了自己衣櫃裡的衣服:“咱們走的時候帶上就好。”
這種事實在不算什麼,待會兒帶他出去見父母才是考驗。
李弱水深呼吸一口氣,隨後拉開了房門,她的父母正緊張地等在門外。莫名其妙有了女婿,兩位家長自然有些不自在,氣氛也很微妙。
可就在李弱水開門之後,她媽媽一眼就看到了路之遙的臉,不由自主地感歎出聲。
“這就是小路吧,長得真好看。”
緊張的氛圍被路之遙的容貌衝散,那點不自在和微妙也被拋諸腦後。
路之遙愣了一下,隨後勾起唇,按照李弱水教的稱呼喊了人。
“爸媽好。”
來前他是有其他想法的,可沒想到李弱水的父母和她神韻很像,他初一看到就對這二人增了不少好感。
“餓了吧?恰好我們今天做得豐盛,快來吃一些。”
李弱水的媽媽充分展現了川蜀人的熱情,笑得見牙不見眼,肉眼可見地對女婿很滿意。
這個發展是李弱水沒想到的。
果然是遺傳嗎,她媽媽竟然也是顏控?
李爸爸視線在他們之間來回轉了一下,隨後擋在李弱水二人身前,指向那一桌豐盛的晚餐。
“去吃一些。”
這是傳統,每到七夕,她爸爸都會做一大桌菜來慶祝這個節日。
落座後,李媽媽看了一桌的菜,略有擔憂地看向李弱水。
“你們也不先說一下,咱們家裡都是川菜,看看要不要讓你爸做些蘇州的菜式?”
“不必麻煩,我吃得慣。”
沒等李弱水開口,路之遙就先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確實沒有撒謊,他以往不喜吃東西,對這些也沒什麼特殊的要求。
後來和李弱水在一起後,她吃得偏辣偏麻,他便也跟著一起吃了。
李弱水暗自點頭,她爸爸也很是和善地看著他,但沒有多說什麼。
“吃得慣就好。“她媽媽很滿意這個回答,夾著菜,看了李弱水一眼。
雖然她已經和他們說了路之遙不少事,但難免會帶濾鏡,看得不客觀。
兩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三觀一樣,李媽媽覺得自己該把握一下。
“小路一般喜歡做什麼?
j李弱水立刻咽下飯菜,看向路之遙,隨時準備給他圓話。
在眾人的注目下,路之遙開了口。
“李弱水。”
三人的視線一起轉到李弱水身上,神色各異,就連李弱水自己都愣了一下。她還以為他會說殺人。
答案看似牛頭不對馬嘴,但李媽媽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是一個很取巧的回答,但奇怪的是她竟然很相信,光是他看向李弱水的眼神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那除此之外呢?
j一直不說話的李爸爸開了口,他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有些好奇。
“殺人。”
路之遙彎著眉眼,給李弱水夾了菜,絲毫不知道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李爸爸放下了筷子,李媽媽僵了笑容,兩人看向路之遙,氣氛瞬時凝固起來。
哐當一聲,李弱水喝湯的勺子磕到碗沿,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寧靜。
她像是被嗆到般咳嗽起來,頓時吸引了三個人的注意力。
但終究還是路之遙快一些,他伸手拍著李弱水的背,聲線溫柔。
“慢些。”
他這模樣顯然和麵對他們二人不同,有眼的都能看出來,此時的他才是發自內心的溫柔。
沒顧得上其他,順好氣後,李弱水立刻開口解釋。
“他有口音,他說的是喜歡傻人。”
李弱水沒意識到罵了自己,反倒是路之遙自己領悟到了。
他不由得低笑一聲,但也沒有反駁,李弱水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父母相信了,但也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李爸爸將魚推到李弱水的麵前,碩大的魚腦袋正對著她。
“吃點這個補一補。”
後知後覺的李弱水:
因為這個插曲,飯桌上的氣氛更融洽了。
一方麵是她父母開明,既然心裡確定了路之遙對李弱水的感情,便沒有深問。
另一方麵是這兩人和李弱水太像,路之遙沒辦法生出敵意,也就選擇附和著他們的話。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聊了不少之後,李弱水的父母終於對路之遙的三觀有了了解。
簡而言之,他的三觀就是李弱水。
她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極其不講道理的三觀,有些奇怪,但實話實說,李弱水的父母很滿意。
誰不喜歡自己的女婿很聽女兒的話?
等到這頓飯結束後,路之遙已經完成了由陌生人到親女婿的轉變。
李家父母對他極其有好感,就連口頭禪都是“我們小路”。
但幾家歡喜幾家愁,所有人都開心,除了李弱水。
路之遙的危險發言實在太多,他本人又不愛說謊,時不時就要將她父母嚇一跳。
她圓了一晚的話,現在已經累到洗完澡就躺到了床上。
而路之遙卻對她的房間充滿了求知欲,具體表現在相冊裡的每一張照片都能讓他觀摩很久。
見他這麼喜歡,李弱水索性站起身,從房裡掏出了另一本相冊和日記。
“這個也給你吧。”
都是她小學時拍的寫的,雖然有些羞恥,但很有紀念意義。
路之遙接過相冊和本子,抬眸看她,清淩淩的眼裡帶著笑意。
“今日是七夕。”他再次強調了一下。
“我明白的。”
李弱水坐在他身邊,輕車熟路地吻上了他的唇。
既然是七夕,自然要有一個吻的。
路之遙的唇軟軟的,抿起來會稍微有些像果凍,但又比果凍韌很多。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在此時摸到了他的腰,路之遙顫了一下,下意識塌腰躲開,唇齒交融間逸出一聲喘息。
他們的吻總是像蘇州夏日清晨的霧,纏纏綿綿地勾著一旁的枝葉,霧氣濃厚得就像是要滴出水一般。
一吻畢,李弱水坐在床頭順氣,路之遙則是不滿足一般埋在她側頸,吻著自己喜歡的地方。
但之前就約定好了,今晚不行,他隻好留戀般地舔舔她脖頸上的吻痕,再不滿足地抿抿唇。
不甚饕足,隻能靠其他的東西來轉移他的注意力了。
兩人靠在床頭,翻開了他手裡的相冊,一起看看李弱水的模樣。
這也是她承諾過的,來這裡可以看到她的過去。
李弱水不僅想要他參與她的現在和未來,還想要他了解自己的過去。
小小的房間裡,兩人低聲談論著李弱水小時候的趣事,直到天明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