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裡大部分的人家都種著梨樹。
春風吹起時,漫天梨花飄搖,街上像是鋪了一層細雪,素白純潔,柔軟無害,也是一道獨有的風景。
這景致是前幾年才開始有的。
那時皇城久負盛名的老太傅去世不久,他那離開多年的女兒回來送葬,風塵仆仆,看起來很是疲憊。
皇城人遠離江湖,不知恩怨是非,隻傳言她夫家被滅門了,隻剩他們幾人。
回來的徐小姐沒有再離開,而是在這裡開起了茶樓,供各位達官顯貴品茶賞花。
這茶樓和普通茶館不同,沒有鬨哄哄的人群,沒有口技了得的說書人,隻有幽雅的環境。
少有百姓知道裡麵是什麼樣子,這裡並不對他們開放。
偶爾有人想要進去一探究竟,卻也被那茶錢嚇得退了出來,一壺茶能賣到八百兩,誰喝得起。
起初還有議論聲,說徐小姐看不起人,惡意抬價,但從她施粥放飯做善事的那一日起,這樣的聲音便消失匿跡了。
仿佛做善事可以掩蓋一切,做善事能粉飾一切不合理的地方。
徐思以禦風山莊的名號在皇城站穩了腳跟,直到現在,彆人再提起禦風山莊時想到的不是江湖,而是徐思。
後來,有位說書人講述起了徐思的故事,感動了不少人,大家為了紀念他們這感人肺腑的愛情,這梨樹也就慢慢種了起來。
皇城已然入夏,梨花謝去,綠油油的梨樹枝頭掛上了青澀的梨果。
一個挨著一個,結得繁重,將樹枝都壓彎了不少。
陽光明媚,不少人都在樹下乘涼或是吃飯,日子慢悠悠的,仿佛每一日都是那麼美好,仿佛這裡永遠沒有罪惡。
可在這和諧的街上卻出現了兩個不那麼和諧的人。
前麵一個穿著普通的灰衣,捂著肩,偶爾有血滴順著指尖落到石板地上,濺出朵朵血花。
後一位穿著白衣,眉目如畫,神情溫柔,手中拿著的劍看起來有些破,似乎很快就會碎開。
兩人之間隔的距離不算近,很難說他們是不是互相認識的。
後麵那位白衣人停下腳步,轉身朝一旁走去,前麵那人頓了一瞬,竟也跟著往後退了幾步。
如今日光正盛,沒人看清他們二人間連著一根細如發絲的銀線,這使得他們的動作看起來有一些詭異。
“勞駕,要一份蜜餞。”
路之遙的聲音沒有平時那麼溫和,低低的有些冷,他付了錢後將蜜餞放到了懷裡。
指尖微動,前方那人猛地仰起頭往後走了幾步,脖頸上隱隱有了道血痕。
“不走麼。”
“走、求求你輕一點!”
步履沉重,恍如昨日噩夢再現,這男子戰戰兢兢地帶著路之遙往前走。
他的脖子上係著一條銀絲,細如毫發,卻極其鋒利,不怎麼用力便能取他性命。
像狗一般在前麵匍匐帶路,這簡直就是侮辱,可他不能反抗,反抗隻會讓他丟命。
這兩人行為詭異,可在皇城,江湖裡的一切都是那麼遙遠。
對於他們來說,最看不起的不是乞丐,恰是這些總是拿著刀劍、渾身帶血的江湖人。
來來往往的行人隻是匆匆瞥了他們一眼,隨後趕緊帶著身邊人遠離。
見到這場麵,他們甚至連報官的想法都沒有。
大禦風山莊為了能做好這些齷齪事而不引人注目,特意建在了皇城邊緣。
這裡地廣,又接近城門,運送方便。
此時的禦風山莊已經調了不少人回來,周圍也做了埋伏,不會再像當年那樣被打個措手不及。
但他們的目的不是和路之遙拚個死活,而是為了能更好地利用他。
“夫人,信號彈亮了,現在也沒人回來,大概是沒能拖住人,他往這邊來了。”
“怕什麼,我們手上有籌碼。”徐夫人冷笑一聲,轉頭看向窗外。
“路之遙打磨了這麼久的劍,沒想到如今要為我所用了,她知道了會從墳頭爬出來吧。”
徐夫人今日心情大好,對他們擺擺手:“去隔壁看看那人怎麼樣了。"
【防護模式啟動,毒素清除中,請宿主耐心等待。】這間房的大門關得死死的,周圍也沒有進出口,隻有一個小小小的窗能透氣。
隨著時間的流逝,陽光漸漸從窗口投進,在地上映出一個稍稍變形的方形,給這間黑暗的屋子帶來了光亮。
李弱水被綁著繩子坐在凳子上,背靠那兩口厚重的棺材,正看著窗外搖動的梨樹出神。
雖說這係統雖然在攻略路之遙這方麵沒什麼幫助,甚至還有拖後腿嫌疑,但在保命這方麵效果頂好。
下毒這事她根本就不怕,她唯一擔心的是路之遙能不能找到這裡。
“姑娘,你知道你中的什麼毒嗎?”
她身旁正坐著三個監視她的人,那三人看著她這副悠閒的狀態心裡有些不舒服,便想著嚇嚇她。
“不知道。”
知道也沒什麼用,再過不久就要被係統清除了。
“中毒的人腹內絞痛不已,誰都受不住,解藥也隻有徐夫人知道,到時候你可就得什麼都聽她的了。”
李弱水恰好坐在那塊方形亮光裡,她轉過頭看向他們,些微的碎發在光柱中輕輕飄動,她和這裡的黑暗似乎格格不入。
“這樣啊。”那雙充滿生氣的眼眸一彎:“那到時候就試試看吧,看我聽不聽她的。”
在一起久了的兩個人,總會在某些時刻變得很像對方。
譬如她方才的這句口癖,這是路之遙常愛說的三個字,但她自己卻沒有意識到。
李弱水靠著棺材,踮腳搖起了板凳,腳腕上銀鈴折射著日光,叮鈴作響。
不論是動還是靜,她總能讓黑暗壓抑的氛圍變得輕快和有趣。
“給你們一個建議,如果徐夫人和那人談判失敗了,你們最好不要把我關進棺材,放我出去或許還能活下去。”
聽了她的話,那三人不願意了,嗤笑一聲後轉頭不再看她。
“你這姑娘還真是狂妄,像你這樣的,我們不知賣了多少個,都是表麵放放狠話,真到時候了還是得求饒。”
李弱水沒有再理他們,她隻是靜靜往窗外看去。
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屋頂,四周的屋頂上都站滿了人,他們搭好弓箭,個個蓄勢待發,都在安靜等著獵物的到來。
說實話,她其實有一點擔心。
路之遙是天盲,遠距離對戰對他很不利。
迄今為止,即便有人用箭對付他,也隻是一兩支,但同時這麼多箭,即便他是武力天花板也難躲開。
李弱水無意識地摳著綁住她的繩子,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其實不是沒有解法,她被擄進來時便看過了,禦風山莊麵積很大,修建的房子也比一般的要高,從屋頂往下看的視線很容易被擋住。
而且山莊裡廊腰縵回,掛著輕紗,立著假山,遮蔽物非常多。
如果利用地形,射箭這一套根本就玩不開,近身戰他們也不是路之遙的對手,這場打鬥必敗。
可他們對路之遙很了解,便抓住了路之遙這唯一的弱點猛攻。
還順便把她這個軟肋給帶上了。
路之遙沒有機會知道這裡的地形,她得找個機會告訴他。
另外那三人走到窗前,遮住了大半投進的日光。
“那個不是咱們這裡最厲害的嗎?怎麼成了這副鬼樣子?”
山莊大門外走進兩人,前麵一個是他們這裡最厲害的,但跟在他後麵那個倒像是小白臉。
“這個不會就是夫人等的那個人吧,看起來沒有多厲害啊。”
“誰知道呢?或許夫人是看上了他的臉。”
就在三人胡亂猜測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清亮的嗓音。
“大哥們,能不能讓我也湊熱鬨開開眼界?”
“看來是到了。”
他們轉頭看去,李弱水正揚著笑,被遮蔽得隻剩一絲的陽光照在她眉心,看起來很是和善。
被路之遙牽著的黑衣男子踏進山莊,看到這麼多人聚集在屋頂時驟然鬆了口氣,他不會有事了。
路之遙已經察覺到不少投來的視線,隨後指尖一壓,方才還在鬆氣的人立刻被銀絲割破喉管,再不能呼吸。
路之遙輕笑幾聲,隨後拖著劍慢慢往山莊裡走。
這人竟然還鬆了口氣,難道他還以為自己會得救嗎?
當然不會。
任何阻礙他和李弱水的人,都得死。
這個,大概就是李弱水所說的開門紅吧。
他隨手抹去臉頰上濺上的幾滴血,拿著刀往前走。
鋒利的劍刃磨在大理石板上,發出的沙沙聲竟然有些好聽,像是什麼奇怪的韻律。
在他進入院子裡的瞬間,屋頂上的人拉開弓箭,全都對準了他。
這樣密集的箭簇發出,基本無人能活。
徐夫人見他一進門就殺了人,當場便罵了一句畜生,但還是得帶著得體的笑容出房門和他談話。
“許久不見,路公子如今倒是一表人才,長成了大人。”
即便這是最俗套的寒暄,徐夫人說出來時還是有些嫌惡,隻因為對象是路之遙。
“我不認識你,李弱水在哪。”
路之遙還是那個路之遙,從不寒暄,也不多說廢話。
“既然你不想多說,我也不跟你在這裡虛與委蛇了。”
徐思收了笑容,在門前擺了個座位坐下,頗有一切儘在掌握之意。
“李弱水確實在我這裡,她已經被我下了毒,以後每個月都需要我的解藥,如果你想要她活命,就乖乖幫我做事。”
好家夥。
李弱水第一次看到說話這麼簡練的反派,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連拖時間的機會都不給他。
李弱水知道,路之遙不會答應的。
從徐思說出給她下毒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上了路之遙的暗殺名單。
而且要想李弱水活命,對路之遙來說,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殺了下毒的人,這樣才能夠一絕後患,而不是被要挾,整日提心吊膽。
這場談判完全走錯了方向。
果不其然,路之遙輕笑出聲,隨後低下頭,似是有些抑製不住一般笑了許久。
“為什麼你們都要妨礙我們呢既然還沒有死,我今日便送你們一程。”
路之遙揚起頭,麵上還帶著殘留的笑意,看起來很是溫柔,和他方才的諷笑完全不同。
他右手微動,劍身倒映出周圍一根一根的箭簇,這麼多的數量,仿佛是碎紋裂出的殘影,可現實裡確實是這樣。
李弱水太熟悉他的動作,這就是他要出劍的征兆。
這麼多箭,按照路之遙這瘋子似的性格,即便全身插滿箭他也會繼續打下去。
這完全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等一下!”
清亮的聲音出現在院中,頓時就吸引了路之遙全部的注意力。
“我沒中毒,而且周圍有很多人用箭對著你,但是這裡遮蔽物很多,你記得藏一藏,而且擒賊先擒王”
李弱水被屋子裡那三人捂住嘴拖回去綁在了凳子上。
原以為她會被製裁,可他們隻是看著她,隨後開了口。
“那毒藥我們親眼看著你吃的,你可能沒中毒,你是不是懂解毒的方法。”
沒等李弱水回答,另外一人立刻反駁了他。
“不可能,我們看管她這麼久,她一點東西都沒吃,繩索也沒解綁,她怎麼可能給自己解毒。”
三人原本的猶豫立刻消失,將李弱水的話歸為死鴨子嘴硬,轉身去窗邊觀看戰局。
他們都是拐子,不懂武功,自然對這樣的場麵很好奇。
“嘖,皇城這鬼天氣,一天不下雨都受不了,烏雲又從碼頭那邊飄過來了。”
下雨會遮住他們的視線,幾人不由地抱怨幾句。
李弱水從三人間的縫隙往外看,雖然依舊是豔陽高照,但天色確實淡了一些,天邊正有絲絲烏雲飄過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
有了風,箭還有什麼用。
大剛才的聲音就像是他的幻覺,倏而便不見了。
但他知道李弱水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無非是提醒他周圍的環境罷了。
至於毒,李弱水不是那種為了讓彆人安心而說謊話的人,她敢這麼說就說明她有十足的把握。
既然她有把握,他也沒什麼需要顧慮的了。
四周屋頂上有人搭箭,院中有人拿刀,而路之遙隻有一個人,這場比鬥似乎怎麼都算他贏。
“這麼說來,路公子是不打算救你的妻子了?她可是中毒了。”
徐夫人站起身,她身旁的人立刻站到她身前來掩護她。
“妻子。這個稱呼現在聽來倒是有些順耳。不過她已經說了,她沒有中毒。”
籌碼抓得很艱難,可似乎一點用都沒有,徐思不明白路之遙怎麼會這麼相信李弱水的話。
一般人聽到毒時都會退讓一步,以此來祈求對方不要傷害自己在意的人。
可到他們兩這裡似乎就不靈了。
徐思深呼吸一口氣,這毒服下一個月後才會毒發,可她不可能等一個月後再來證明李弱水中毒的事。
機會不常有,既然以毒相要挾無用,那就拚個魚死網破。
徐思也不是傻子,她早在這之前就已經打點好了,到時辰了自然會有巡城軍來這裡捉拿“殺人犯”。
路之遙再強也不可能以一敵百,到時候贏家還是她“路公子不如再好好想想,這對你百利而無一害。”
李弱水聽著徐思的話不禁鬆了口氣。
徐思很明顯在拖時間,她不知道徐思拖時間的原因,但她知道這給了路之遙很大的機會。
如今就看是風雨先來,還是徐思等的東西先來。
李弱水正低頭思考著這些,屋裡的三人突然走到她身後,合力將棺材蓋推開,隨後看向了她。
“徐夫人說過,如果談崩了,就將你關到棺材裡憋死。下輩子去找她報仇吧,可不要來找我們。”
屋外對峙還在繼續,屋裡李弱水正試圖掙紮,可那終究是三個男子,她躲不開。
木製的棺材帶著木香,睡起來冰冰涼,李弱水被扔了進去,蓋子一點點被他們合攏,將陽光和氧氣隔絕在外。
她看著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確實覺得有些窒息,但她沒有太慌張。
此時慌張隻會讓情緒高漲,增加耗氧量,她會死得更快。
進了棺材,外麵的一切聲音都是悶悶的,聽不真切,她也沒辦法判斷到底有沒有下雨。
在這寂靜又黑暗的棺材裡,李弱水放緩呼吸,平靜自己的心跳後叫出了係統。
“我記得我還有一個任務禮盒沒用。”
天邊滾起了烏雲,驟然響起空明的雷聲。
院子裡慢慢起了風,吹得梨枝四處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響。
此時的路之遙正抬劍專心打掉箭矢,但數量太多,又很密集,他還是難免受了傷。
但和其他人比起來,他這點傷實在太小。
天色驟然暗淡下來,黑雲以不可抵擋的姿態往皇城壓來,碼頭那邊已然下起了雨。
伴隨雨前來的還有風,正如李弱水想的那樣,風大就容易導致箭偏向,這給了路之遙的極大的優勢。
這兩人拖時間的對比,終究還是路之遙更勝一籌。
他迎著箭雨往左邊圍牆衝去,即便被割傷也不怕,他甚至還是笑著的。
打得越凶狠厲害,受傷越嚴重,他就越興奮。
興奮得直想用劍插進他們的身體,搗壞血肉,再聽他們痛苦的呻吟。
此時的他就像一個不要命的瘋子,直直地往前衝,但他還是下意識用手護住了臉和胸口。©對於路之遙來說,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沒花多少時間他便衝上了高牆,殺掉了進山莊以來的第二個人。
一滴血珠濺在路之遙的眉頭,像是一粒殷紅的朱砂痣,為他溫柔的笑容添上了一抹瘋狂的豔色。
轟隆一聲,黑雲已然進了皇城,帶著不可抵擋的雨勢襲來。
禦風山莊恰在皇城邊緣,這雨便落進了這滿地狼藉的院子。
在這風雨中,路之遙笑出了聲,手中劍花不斷,迎上一個便殺一個。
他的手、腿、背都被箭擦出了血痕,在這白衣上和彆人的血混在一起,難以分清。
“你們都去死吧。”
淅淅瀝瀝的雨滴打在地上,越來越多的人從牆上落下,滲出的血被慢慢稀釋,隻餘淡淡的紅。
路之遙顯然殺瘋了,他隨手撿起腳邊一把散落的匕首扔到前方,恰好正中那人眉心。
隨後又順勢將劍揚起,轉身往後一劈,又是一人倒地。
論愛殺人,沒人比得過他,輪瘋狂更沒人比過他。
此時的禦風山莊除了哀嚎和驚恐的尖叫,便隻餘路之遙的笑聲。
他右手拿劍,左手還提著一根銀絲,那銀絲的儘頭係著徐思的腿。
即便這麼多人圍著她,依舊防不住他的傀儡術,可他不想隻擒王,這裡的每一個人他都不想放過。
每一個阻礙他都要除掉。
再也沒有人能綁走李弱水,再也沒有人能傷到她。
這是他送給李弱水的禮物,一個安全無害的新世界。
箭矢已經全部射光,埋伏的人也死了大半,落下的雨滴衝掉了路之遙臉上的血珠,他手中拉著銀絲,微微用力,徐思便被拖到了院子裡。
攻守之勢的轉換太快,轉眼間她就成了狼狽不堪的獵物。
像他這樣不要命的瘋子,唯一做的應該是不要招惹他。
將她拖到院中後,路之遙並沒有第一時間對她動手,反而提劍和其他人打鬥,徐思就像一個被拖著的玩具一般在院裡打滾。
路之遙再次忍不住笑了出來,為這殺戮,為即將和李弱水在一起的新生活。
“再也沒有人能阻礙我們了。”
他輕輕低語一句,無限溫柔,麵上笑容中帶著一分沉醉。
路之遙對於其他人算是碾壓,有人心態崩了,有人被嚇哭了,還有沒見過這場麵的在乾嘔。
這場圍獵盛宴很快便落幕,院子裡隻剩徐思一個人。
雨水再大也衝刷不了這樣濃鬱的血,石板地上漫起了一層淺淺的血水。
徐思恐懼地看著周圍,她不懂,明明有籌碼的是她,明明算好一切的是她,為什麼她還是輸了。
那些說好要來幫她的官員呢!
“你不能殺我,李弱水的解藥隻有我有,你殺了我她會死的!
j路之遙輕歎一聲,麵上帶笑,手中的劍插進了她的左肩。
“不要詛咒她,她會長命百歲。”
徐思忍著痛,抓住了他紅色的衣角,咬牙開口。
“你相信我,她真的中毒了,我親自給她吃的解藥,她不可能j話沒說完,劍已經插進了她的心臟,不偏分毫。
雨淅淅瀝瀝地從天上落下,徐思看著灰色的天空和路之遙溫柔的神情,張嘴仍舊想狡辯,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我自然是信她的。”
路之遙拔出劍,此時的禦風山莊寂靜無聲,再沒有一點人氣。
他捂著胸口往前走,他記得之前李弱水的聲音是從那個方位出來的。
一靠近那處,他便聽到了細微的聲響,咚咚咚的,像是有誰在敲門。
路之遙拿著劍,慢慢走向那處。
“李弱水?”
這敲擊聲不變,似是沒有聽到外麵的聲響。
他摸索到那處,手下似乎是一道木門,敲擊聲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路之遙花了一點時間尋到方法,將這個蓋子推開,隨後又輕輕喊了一聲。
“李弱水。”
麵前突然有了聲響,似乎是有人站了起來,隨後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清亮有力。
“哇,你再不來我真的要憋死了。”
路之遙唇邊的笑容突然擴大,他像是求獎賞一般麵向她,睜開了眼睛。
他興奮到顫抖的手觸上她的臉,臉色微紅,神色間帶出一絲稼麗的豔色。
“他們都死了,再沒有人能傷你了。”
看著他這副神情,李弱水一屁股坐到了棺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