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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螳螂捕蟬(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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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拂檻,吹過叮當作響的珠簾,也吹淡了屋內濃厚的藥味。

“阿嚏jj鄭眉吸吸鼻子,將喝完的空碗放到一旁,又吃了幾顆蜜棗。

甜味在舌尖滾過一道後,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蜜棗吐了出來,喉口處依然泛著藥汁的苦味。

她暫時不能吞咽硬物,不能大聲說話,這一切都要拜路之遙所賜。

“小姐,為何不把他送官?實在不行,咱們告訴老爺夫人也好啊。”

鄭眉的丫鬟幫她上藥,看著她脖頸處的紫色淤痕,實在是心有餘悸。

昨日她收到消息去後門接鄭眉,剛去就看到她渾身濕透,披著護衛的外衣,聲音沙啞難聽,活脫脫一副被迫害的模樣。

“那是要我的臉丟儘不成?”鄭眉壓著嗓子,隻能用氣音說話她昨日說要送官也隻是嚇唬路之遙,要是真把他送官了,那整個滄州的人不都知道她主動示好卻被扔下水的事了嗎?

而且對於路之遙,報官有什麼厲害的,說不準連人都抓不住,還不如直切他的要害,讓他就此後悔惹了她。

“你們查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小丫鬟一邊擦藥一邊回道。

“他來滄州後,要麼是往咱們府上來找李弱水,要麼就是去煙柳巷的茶館聽書,沒做其他的了。"

“這般性子,若不是太危險,倒確實是合我胃口。”

鄭眉搖搖頭,將這個可怕的甩到腦後:“不過,他和李弱水的關係倒是不尋常。”

鄭眉看著窗外,陷入了沉思。

她一時間也想不到怎麼才能報複回去,畢竟路之遙雖說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但他的性情她已經領教過了,大概是油鹽不進的。

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出口,這不是太憋屈了嗎?

“小姐,要不去外麵透透氣吧,大夫說您傷寒了,要多曬太陽。”

“也好。”

兩人走到府內的花園中歇息,順便曬曬日光,轉眼就看到一抹鵝黃在假山那邊晃來晃去,很是顯眼。

鄭眉僅僅看到裙角便知道這人是李弱水。

鄭府的人多愛穿顯得穩重的顏色,就算是她大多穿的也是釉藍色,府裡上下能穿這麼顯眼出挑顏色的也就她一個。

鄭眉和小丫鬟對視一眼,輕輕移著位置,站到了假山的死角處往那裡看去。

隻見李弱水拿著一張信紙走來走去地看,神色認真,似是在思考些什麼。

而在她附近,鄭眉毫無意外地看到了路之遙。

他正坐在石桌旁,手裡撫弄著一長串的紅花,似是也是在沉思。

一人雪衣,一人鵝黃,看起來像是雪山上染著一抹燦陽,登對極了。

兩人雖然沒有交流,但氛圍和諧,鄭眉站這麼遠觀察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安寧。

路之遙舉著手裡的紅花晃了晃,唇邊泛起笑意,偏頭向她們這邊“看”來。

脖頸似乎又痛了起來,鄭眉下意識一顫,往後退了一步,不由得移開了視線。

“小姐?”小丫鬟扶著她,拍拍她的背:“他隻是個瞎子,彆怕。”

鄭眉深呼吸一口氣給自己壯膽,她到底抵不過心裡的好奇,再次試探性地往那處看去。

她想看看這二人到底是怎麼相處的。

大“真有意思。”

李弱水看著手中的信紙,麵無表情地說出這四個字,隻覺得頭大。

因為昨日鄭夫人那句“暫時不要孩子”著實把李弱水給雷到了,她打算先揪出府內給鄭言清下毒的人,趕快和離。

下毒的事真相大白,鄭府裡調來保護鄭言清的護衛會少很多,書信應該也很快能找到。

總而言之,她打算劇透了。

原著裡那個下藥的小廝就是在鄭府待了很多年的人,她隻需要將那個人揪出來就可以了。

方法非常簡單,但有一個問題,她不記得那個小廝的名字了,隻依稀記得他姓陳。

鄭府有許多個小陳,從小養在鄭家的總共有十一個,接觸過藥的有八個,是男性的有五個。

李弱水神情嚴肅地盯著紙上那五個名字,試圖勾起一些相關回憶,但回憶沒勾出來,反倒是勾出了一張清晰的表情包。一張關於馬冬梅的表情包。

真是該記得的沒印象,不該記的隨地就能想起來。

原著裡陸飛月是恰好碰到小廝下毒,跟蹤好幾日取得證據後才揭發的。

可她不是陸飛月,根本碰不上這樣的事。

李弱水索性把信紙扔在石桌上,準備放鬆一下換換思路。

她轉頭看著研究紅花的路之遙,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怎麼樣?想到怎麼吃了嗎?”

這一串紅種在鄭府的花園中,雖然是四月,但也有不少開了花,紅豔豔地立在花盆裡。

“吃這個有什麼意思。”路之遙閉著雙眸,笑著將花遞給了她:“不是說走夠一個時辰才能坐下麼?

乃就是不想走才來轉移話題的!

李弱水俯身趴在桌上,驟然發出一聲清脆的當啷聲,嚇得假山後的鄭眉二人不禁抖了一下。

她們探出頭,往那邊看去,隻一眼兩人便同時瞪圓了眼睛,嘴巴微張。

李弱水散開的衣袖下露出兩個鐵製銬子,泛著冷冷的鐵黑色,嚴絲合縫地扣著她的手腕,一黑一白對比鮮明。

她被風吹起的裙角下也透出一些黑,亮起一些金屬光澤。

鄭眉捂住嘴,擋住即將出口的驚呼,她的心裡不禁有些觸動,原來李弱水平日裡竟過得這麼艱難麼?

被人憐愛而不知的李弱水正想辦法擺脫這兩對銬子。

鐵拷在石桌上劃出一聲刺耳的尖鳴,她拖著手湊近他,假裝沒聽到他剛才的問話。

“這個裡麵還有花蜜,很甜的,你試試。”

她從上麵摘下一小朵遞過去,輕輕點了下他的唇畔,聲音清亮:“你張嘴嘗嘗,吸一下就出來了。”

花朵獨有的柔軟敲打著唇角,有些癢,也有些涼。

路之遙頓了一下,隨後微微張開唇,含住了那朵花,輕輕將花蜜吮進舌尖。

確實甜,但他對吃的沒有什麼興趣。

見他沒有驚喜的表情,李弱水以為他沒吃到,又將花往裡麵推了一些,指尖不小心點到了他的舌尖。

李弱水猛地抽出了手,手腕被鐵拷的重量壓著下墜,狠狠地打在了石桌邊緣。

“嘶”

剛剛冒頭的羞恥立刻便被這疼痛感壓了下去。

回過神的路之遙將那朵一串紅拿出,伸手觸到了李弱水捂著的地方。

“我幫你揉揉?”

不,他隻是想按按她的傷處,讓她痛。

“不痛,我自己來就好。”

聽到這話,路之遙略顯遺憾地收回手,玩著桌上的一串紅。

李弱水看著他的神情,又想到了他以前讓自己咬他的事情,不由得問了出來。

“你到底是喜歡讓彆人痛還是讓自己痛?”

搞清楚了,她好按需調整自己。

路之遙眉眼一彎,將劍遞到她身前,神情比以身殉道之人還要真摯。

“不如你親自刺我一劍看看,我不會躲的。”

李弱水:“”

她要是真信了,估計明日鄭府就要辦喪宴了。

大李弱水揉著傷處,假裝呼痛,吸引他的注意,眼睛卻仔細地看著手腕上的鐵拷,正想著怎麼把它解開。

腕上的鐵拷隻是一個簡單的扁體圓環,形狀像是現代裡賣的護腕,緊緊地咬著她,找不到一絲縫隙。

李弱水不動聲色地用兩指拉著鐵拷,試圖將它們拉開,但用力到手都顫抖了也沒能成功。

今早路之遙很輕易就將它們合起來了,怎麼解開就這麼難呢?

李弱水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她深吸口氣,再次咬著牙用力,喉間忍不住發出了使勁的哼聲。

身旁之人輕笑一聲,指尖敲著石桌,笑盈盈地等著她努力的結果。

鐵拷內的扣環似乎動了一下,但那一下過後再也沒有動靜了。

李弱水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也不再遮掩,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這個怎麼拉不開?”

路之遙俯身過去,在鄭眉以為李弱水要遭殃時,路之遙動手打開了她腕間的鐵拷。

鄭眉:“”

昨天那個一語不合將她扔水裡的人哪去了。

“這個是鍛煉你手勁的,等你能拉開的那日,就用不著這個了。"

解釋完後,沒給李弱水緩衝的時間,鐵黑色的銬子再次咬上了她的手腕,仿佛隻是展示一下而已李弱水:“”

她隻是短暫地輕鬆了一下。

路之遙將劍遞給她,像給學生發糖的好老師。

“練基礎的劍招,我教過你的。”

鄭眉看到這裡不禁握緊了拳頭,隻覺得路之遙不可理喻,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手拉開手銬,那腳怎麼辦?”

鄭眉憤怒的神色一滯,她看到李弱水將腳搭在了石凳上,露出那對沉重難看的腳銬。

鵝黃的裙角滑下,露出白皙的腳腕,一黃一白之間夾雜一抹冷黑色。

她晃了一下,腳銬相撞,叮地響了一聲:“難道腳也要練到把腳銬拉開?

j李弱水沒有生氣,也沒有在意這個腳銬,反而以打趣的態度應他,像是山間清泉,不僅清爽,還不帶一絲冷意。

路之遙彎唇一笑,眉眼柔和,他抬手觸到了她的裙角,順著往下摸到了腳銬,隻輕輕用力,腳銬便應聲而開。

兩人都知道腳銬是用手解開的,但那句話明顯讓路之遙開心了。

隻要他開心,那麼要求什麼都可以,這是李弱水刻在大腦裡的一句話。

李弱水動動腳腕,拖著酸軟的手臂拿起薄劍,無力地舞著劍招。

雖然不清楚原因是什麼,但練劍這個舉動絕對可以增加他的好感,累是累了點,但值得。

攻略方麵,雖然偶有翻車,但她還是覺得自己是拿捏到位的。

李弱水口頭用力,聽起來像是努力舞劍,但手臂隻抬起了半寸,劍尖指地,劍身有氣無力地劃著圈。

劃水,她一向行的。

“我聽得到。”

路之遙輕歎一聲,走到她身後握住了她的上臂,將她的手抬到與地麵平行。

隨後笑著點了點她喉口的位置:“痛苦的呻吟該是自然發出的,裝又如何裝得出來。”

李弱水舉著酸軟的手臂練劍,果然發出了真正痛苦的聲音,聽得路之遙唇角都抑製不住地揚了起來。

他站在她身後,細細聽著風聲,偶爾動一下幫她調整動作。

有的人殺了能讓他快樂,有的人折磨著能讓他開心,李弱水大抵就是後者罷。

鄭眉看著兩人,腦子裡閃過許多,最後將視線定在李弱水的腳腕上。

不知為何,她有種特彆的感覺,即便那對腳銬仍舊戴在李弱水腿上,她也會想辦法解開,這個根本禁錮不住她。

看起來被控製的人是李弱水,但他們之間的主動權似乎一直在李弱水那裡。

鄭眉無意識地抓著裙角,看著舞劍的兩人,眉頭微微挑起。

她似乎知道怎麼報複路之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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