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些是皇後這兩日交代的。”徐聞和將厚厚一遝供詞遞給了常德全。
“辛苦了。”沈懷謙從常德全手中接過這一遝供詞,放在了禦桌上。
不知怎的,他現在有些不想看。
“若陛下沒有彆的吩咐的話,微臣就先告退了。”徐聞和看起來也有些疲憊。
這兩日他白日裡要帶人清理世家,晚上還要入宮審問章如雅,如此高強度的兩天下來,讓他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去吧。”沈懷謙微微點了點頭,“這幾日辛苦你了。”
“能為陛下分憂,是微臣的福氣。”徐聞和躬身,不卑不亢地說道。
徐聞和離開後良久,沈懷謙才拿起桌上章如雅的供詞,逐字逐句地看了起來。
身為帝王,他明白,深宮當中不可能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每個能在皇宮裡生存下來的女子,都有她的生存之道與過人之處。
而章如雅作為後宮之主,若是沒有手段是壓不下這些人的。
但他卻沒有想到,他這位皇後的手腕卻是如此高明,如此狠毒。
而他竟然也沒有發現,他這個端莊賢惠的正妻,從他登基之後,就變了。
或許是手中的權利太過誘惑人,也或許是禁不住章楠的遊說,她慢慢開始從盛雍的皇後,轉變成了章家的皇後。
一切不利於母家的人和事,她都會極儘手段去打壓,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他自以為,他對後宮的掌握已經是比父皇那個時候要好得多,但如今從章如雅的供詞上看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藏汙納垢,比當年父皇的後宮更是過猶不及
沈懷謙放下了手中的供詞,往後一靠,長歎了一口氣,他想起了當初章如雅勸說他將那小娘子帶進宮,恐怕也是存著,在宮外她不好下手的心思吧
萬幸,真是萬幸,他的小娘子足夠聰明,也足夠強勢,並沒有折在皇後手中。
“皇後病重,淑妃宜妃暫管六宮事宜。”沈懷謙揉了揉眉心,低聲吩咐道。
“是,陛下。”常德全默默應下。
“宋府最近怎麼這麼安靜?”沈懷謙冷不丁問了一句。
他是打心底不相信,那小娘子會這麼安分的。
常德全聽到自家主子突然發問,臉上的表情險些裂開。
“回陛下,宋府最近請了京城當紅的戲班子,聽聞宋大人最近迷上了戲曲”常德全極力斟酌用詞。
“是嘛”沈懷謙嘴角掛上了一絲冷笑,“朕竟還不知道,她的愛好如此廣泛?”
“那台柱子,必定是個美男子吧?”
常德全麵上一緊,“陛下英明,聽聞那當家花旦宋青書,一首《女駙馬》唱得出神入化”
沈懷謙無奈扶額,果然
他就說,這小娘子怎的突來如此雅興,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罷了罷了,是朕上輩子欠她的。”沈懷謙嘟囔了一句,“燭火再亮些。”
常德全得了吩咐,立馬帶人將禦書房點得燈火通明。
你說說,宋大人在宮外逍遙自在,而自家主子爺卻在這熬夜處理公務,這叫什麼事兒啊!
今日陽光正好,宋婉儀便讓人將董知知挪到軟榻上,給抬了出來,讓她曬曬太陽,順便陪著她一同聽戲。
董知知的傷口恢複得不錯,但奈何傷口太深,背後注定是要留下一道可怖的疤痕的。
對於此事,董知知倒是比宋婉儀要想得開,反倒還笑盈盈的寬慰道,“若是世子敢嫌棄知知,宋大人就能讓他臉上多道疤,知知才不怕呢!”
這句話也是成功寬慰到了宋婉儀。
天氣晴朗,萬裡無雲,宋府的四個女人們聚集在戲台下,如癡如醉地聽著台上的宋青書唱《武家坡》。
本來這聽戲的隻有宋婉儀一人,但奈何這宋青書唱得太好了,聽他唱戲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後頭顏之韻跟魏淑兩人也不由自主地加入了聽戲的隊伍。
在外麵奔波了小半天的宋德回府取東西,看到的就是四個女人用如癡如醉地眼神盯著台上的花旦模樣打扮的宋青書,嘴角都快氣歪了。
“不務正業,成何體統!”
“走開,彆擋著聽戲。 ”魏淑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他。
“你聽戲是用耳朵,擋著又如何?”宋德難得硬氣了一回。
他此刻越看那戲子越不爽,明明是肩寬腰細的男兒郎,卻是一副女裝扮相,那一副腔調比女子還要多情婉轉,可偏偏他老婆女兒還就吃這一套!
這個姓宋的,絕不是好東西!
“爹!”宋婉儀放下手裡的乾果,直接上手去扒拉宋德,“窯場那邊不是還有事兒嗎,您先過去啊”
台上的宋青書正唱到哀愁處,一舉一動都是風情,她可不想被自家老爹擋著看美人兒。
“你看看你,哪裡還有個宋大人的模樣!”宋德看著自家閨女這副五迷三道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宋婉儀拿起瓜子嗑了起來,搖頭晃腦道,“爹你忘了,我現在被罷了官,乃是一介草民,當然要不務正業,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
“我不管,你趕緊將那個戲子趕出去,你看看這府裡都烏煙瘴氣成什麼樣了,下人乾活的時候都能唱上兩句了”宋德一邊說,眼睛一邊瞟向自家夫人。
宋婉儀一瞅自家爹這個緊張模樣,還有啥不懂的,“哎呀,爹你放心,我給你看著娘!”
說著,她將自己胸膛拍得邦邦響。
宋德的毛一下就被捋順了,也不吹胡子瞪眼了。
魏淑白了自家夫君一眼,“多多大年紀了,還跟跟個毛頭小子似的。 ”
“老子就是操心的命!”宋德哼了一聲,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自家女兒被罷官了,外邊不少人開始蠢蠢欲動,想要打窯場那邊的主意,京城的一些產業也受到了影響。
他這邊天天忙得腳不沾地,兩頭跑,她們倒好,青天白日的就開始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