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謙收到燕九捎過來的口信的時候,正忙著處理禦書房裡堆成小山的奏折。
雖然忙得不可開交,但他仍舊是囑咐常德全派人盯著壽康宮那邊,彆讓平陽縣主無故受了委屈。
當年的事情畢竟隻是兩個內宅夫人隨口一提,如今當事的兩個人,一個已經不在了,而另一個是打死也不會認的。
所以沈懷謙也不擔心這事兒會讓太後知道去。
董知知這邊,帶著弟弟在壽康宮的偏殿住下了,白天的時候已經拜見過太後跟同住在壽康宮的寶珠郡主了。
太後對於壽康宮裡麵來了兩個不速之客,態度算不上歡迎,但也沒有厭惡的意思,隻是囑咐讓董知知好生休息,便放她離開了。
倒是那個寶珠郡主,一見到她跟弟弟,從頭到尾都是一臉嫌惡的捂住鼻子,似乎是嫌棄他們兩個身上有什麼味道似的。
可是董知知回去之後,對著自己的衣袖仔細嗅了嗅,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或是難聞的味道。
明明在拜見太後之前,已經被宮裡的嬤嬤帶著沐浴焚香了一遍啊
可能是宮中貴人錦衣玉食,無論是吃穿還是用度都特彆精細,嗅覺比常人要靈敏得多吧。
董知知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第二日,呂國公夫人親自押著呂清進宮給太後賠禮道歉來了。
由於呂清是外男,不便跟著母親一起來壽康宮,於是太後便打發寶珠郡主去招待呂清,自己則是跟著呂國公夫人寒暄了起來。
說是寒暄,但蘇堇康全程皮笑肉不笑,看著呂國公夫人一個勁兒不的賠不是。
“太後娘娘,清兒頑劣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與國公爺就這一個獨子,倒是寵得他無法無天了,竟然乾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呂國公夫人一邊觀察蘇堇康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蘇堇康手裡端著茶盞,淡淡瞟了她一眼,“呂世子若是能在朝堂上謀個一官半職的,應該就能收收心了。”
呂國公夫人聽了蘇堇康的話,麵上一喜,“是啊,可惜這孩子不專心念書,此次下場也沒拿個好名次”
若是以前,麵對呂國公夫人這樣說,蘇堇康還真是不好接話。
畢竟當今皇上不是她親生的,她在皇上麵前也說不上什麼話,但如今
“隻要呂世子能一心一意待寶珠,佛祖定是不會辜負一個好丈夫的。”蘇堇康抿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說道。
“這是自然,國公府能娶到寶珠這樣的兒媳婦,那簡直就是咱們國公府三生有幸,太後娘娘您放心,等寶珠嫁到府上,妾身一定會待親生女兒一樣待她的。”
蘇堇康聽了呂國公夫人的話,麵色緩和了下來,嘴角也開始微微上揚了,“既如此,那寶珠以後就拜托國公夫人了。”
“太後娘娘這是哪裡的話,寶珠嫁進來之後,跟妾身就是一家人了,何談拜托不拜托的話呢!”
呂國公夫人隻要自家兒子能通過太後的照拂,在朝堂上謀得一個體麵的位置,那就什麼都足夠了。
自家老爺畢竟是武將出身,雖說也能幫清兒安排差事,但她畢竟也是出身名門,怎麼舍得自己兒子去當武將那麼辛苦呢?
所以呂清的差事,也是一直耽擱到現在。
此時太後若是願意出麵的話,那真的是太好不過了。
呂國公夫人來壽康宮拜訪的事情,住在偏殿的董知知自然也是有所耳聞。
若是處於禮節的話,她應當也是有義務去主殿求見,畢竟如今她借住在壽康宮,而且這個呂國公夫人又與她娘親有舊。
但也正是因為有舊,董知知不想去。
當年父親失勢被貶,第一個落井下石的就是這位母親的昔日好友
所以董知知隻當做不知道這回事,安安靜靜地帶著弟弟,在偏殿內刺繡。
她想繡一套寢衣出來,送給宋將軍,以作答謝。
而呂國公夫人自然也知道,昔日好友的女兒如今已經被封為平陽縣主,如今就住在壽康宮裡。
可她本來就心中有鬼,又如何敢提起這個人?
蘇堇康與呂國公夫人相談甚歡,可禦花園裡呂清卻對寶珠郡主十分不耐煩,連裝都不想裝。
這寶珠郡主驕橫跋扈那是出了名的,而他也是國公府裡金尊玉貴長大的世子爺,如何願意娶這樣一個悍婦?
更何況還是一個未成婚,就敢打上青樓去,要打殺他相好的悍婦?
若不是禮部的宋尚書剛好在場,出手救下了簾娘,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呂清看著麵前故作嬌羞的寶珠郡主,隻覺得令人作嘔。
若說起跋扈,那宋尚書也是當仁不讓的跋扈,可她跟眼前這個寶珠郡主的跋扈,乃是有雲泥之彆的。
宋尚書那是囂張,處於自己聰明有腦子從而看不起其他蠢貨,並且每次囂張跋扈完之後都能全身而退。
而這寶儀郡主,就是蠢且不自知!
“世子哥哥,你喜歡什麼花呀?”寶珠郡主含羞帶怯地低下頭,扭捏地問道,似乎根本就看不出來身邊男子的不耐煩。
“我玩得花!”呂清翻了個大白眼,連敷衍都不想敷衍。
這話落在寶珠郡主耳朵裡,卻像是在調戲她一樣,立馬就紅了臉,“世子哥哥,你我還未成婚呢”
“我根本就不想與你成婚!”呂清麵對她羞怯的語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若不是你死纏爛打,母親也不會應下這門婚事!”
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陪著母親去太常寺上香,結果被這麼個瘟神給看上了。
“是不是因為那個簾娘!?”寶珠郡主咬住下嘴唇,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呂清,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我與簾娘隻是知己。”呂清對上她的眼睛,眼裡全是嫌惡,“就算沒有簾娘,我也不會喜歡你這種蠻橫無理的女子!”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寶儀郡主的臉沉了下來,“就是那個簾娘對不對?”
呂清見她咬著簾娘不放,心中也是十分氣惱,“誰說的,小爺我本來就有婚約,要不是你厚臉皮橫插一腳的話,小爺未來的妻子定是溫柔賢惠,知書達理的女子!”
反正娘之前說的那個女子,如今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這太後的手即使再長,也伸不到那麼遠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