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桁倒是沒有多勸什麼,而是給了宋婉儀一塊楚家的令牌,楚家作為百年世家,旁支也遍布了許多地方。
“若是有任何需要,一定不要客氣。”
宋婉儀收下令牌,點了點頭,“放心吧,本官還得回來操持禮部呢。”
她能看到楚知桁眼中的擔憂,帶著寬慰的語氣說道。
時間不等人,即使她能等,邊關的百姓也等不了這麼久。
於是她在拿到虎符的第一時間,就去了軍營,此時三萬禁軍已經接到了軍令,全部收拾好了。
隻是無論是士兵,還是軍中將領看宋婉儀和徐聞和兩個人的眼神都不是那麼溫和。
讓兩個文官帶兵出征,其中主將還是一個收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簡直就是拿他們這些兵卒當兒戲。
但皇命難違,即使人人都覺得荒唐,還是迅速整裝了。
他們的不服明晃晃寫在了臉上,宋婉儀自然也是無法忽略。
“我知道大家不服氣,大夥兒都是刀劍無眼下拚搏出來的錚錚鐵漢。”宋婉儀站在軍營的高台上,中氣十足地喊話道。
“而我宋婉儀,是一介女子,從來沒有上過戰場,自然也是沒有資格指揮你們這些鐵血男兒。”
“但是如今情勢危急,那章柏因為獨子的死而拿喬,連帶著下麵的關東軍也懈怠,導致邊關痛失一城。”
“胡人性子殘暴,如今我們都無法想象,那破城之中的百姓,如今過得是什麼日子。”
“可那章泓在京中做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大家都是京城的兒郎,那章柏如此欺負咱們京城的小女娘,想必在場不少將士家中都有兒女,若是遇到了章泓此等畜生,該如何應對?”
宋婉儀一番話,成功激起了將士們心中的怒火。
“殺!”
“殺!”
她聽了將士們義憤填膺的呐喊之後,微微點了點頭,“我亦是如此做的,可如今那章柏正是抓住這一點,吃準了如今嚴國公年邁,關東軍倨傲,陛下無良將可倚。”
“甚至要逼我祭旗,才願意拿出對抗胡人的態度,如此不忠不義之徒,簡直就是有違天道!”
說著,她的臉也因為氣憤而漲紅了,“我宋婉儀雖為女子,但對盛雍忠心耿耿,我不會武術,但我有一顆一往無前,為盛雍灑頭顱拋熱血的忠心!”
“我已在陛下麵前立下軍令狀,此次若是不能大退胡人,我便以身祭旗,揚我盛雍大軍士氣,請各位盛雍的兒郎們跟我竭誠一心,共退外敵!”
她這一番話,說的場上人人都是熱血沸騰。
此前,他們因為宋婉儀是個女子,所以不服她作為主將。
而如今,一個小小女子,卻有如此忠肝義膽,將生死置之度外,女子尚且能如此,他們還能多說些什麼。
一個字,殺!
簡單整頓了一下軍務之後,宋婉儀就騎上了高頭大馬,正式帶領著大軍往邊關進發。
出城的路上,收到消息們的百姓自發相送,他們從家裡拿來雞蛋,剛剛烙好的大餅,饅頭,窩窩頭一股兒地往士兵手中塞。
“一定要照顧好宋大人啊,她是個好官啊?”一個大娘抹著眼淚,將整整一筐烙餅交到了一個年輕的士兵手中。
士兵感受著這一筐還散發著熱氣的烙餅,認真的點了點頭。
心中對於自己曾經看輕這位女將軍,而感到愧疚。
這樣一位受到百姓愛戴的人,覺非一個庸人。
將士們走在路上,深切地感受到了百姓對他們的愛戴,他們之前也不是沒有出征過,但這次百姓自發相送,將家中的好東西全部拿出來,傾囊相送的場麵全是從來沒有過的。
“蒼天不公啊,竟逼得文官上戰場”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老淚縱橫。
道路兩邊相送的百姓也多是愁眉苦臉,仿佛宋婉儀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一般。
受百姓們的影響,隊列中的士兵心情也變得沉重了起來。
他們也是知道此次宋婉儀帶兵出征的內情的,頓時心中有些唾棄起當朝的那些武將來了。
逼迫一個女子上戰場,算什麼英雄好漢?
如今弄得父老鄉親們在這裡生死離彆,真是令人唏噓。
此時有不少人,在心中暗暗起誓,一定要保護好這位宋將軍,至少讓父老鄉親們心中的青天大老爺,不至於馬革裹屍。
京城這麼多百姓還等著她回來為他們主持公道呢!
她的命,比他們更值得,更有用!
宋婉儀在城門口見到了過來送行的顏之韻跟宋父宋母,茱萸跟茴香兩個人將兩個包袱送到了她的馬上。
“小姐,帶上茱萸啊!” 茱萸兩隻眼睛紅通通的,像極了一隻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茱萸乖,此次需要日夜兼程,你不會騎馬,等小姐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好玩的。”宋婉儀翻身下馬,摸了摸茱萸的小腦袋。
又給了顏之韻一個大大的擁抱。
宋德和魏淑是知曉一些事情的,所以看起來沒有那麼擔心,但兒行千裡母擔憂的憂慮是少不了的。
“以後無人再敢笑為父無子,無後。”宋德拍了拍宋婉儀的肩膀,感慨萬千。
他這個女兒,能抵過他們所有的兒子。
宋婉儀彎著眼睛朝宋德一笑,“父親照顧好母親,女兒去去就回。”
眼下其他的士兵也多在與家人依依惜彆,這一去,也不知是生離還是死彆,將士們的家屬都哭紅了雙眼。
雖說宋婉儀心中知道,可能都不需要這些人真的上戰場,但如今事情還沒成,她也不能泄露這麼重要的信息。
徐聞和的家人還未進京,所以徐聞和眼下也是無人送行,宋婉儀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聞和,這軟墊你拿著,你跟儀兒一樣騎術不佳,此次出征路途艱難,萬要保全自己的身子。”魏淑拉著徐聞和囑咐道。
入京之後,她也是將徐聞和當成半個兒子對待的。
而徐聞和這次也是陪著自家女兒一起立下軍令狀的,如何能讓她不感動,平日真是沒白疼這個好大兒。
想到這裡,魏淑的目光在宋婉儀跟徐聞和兩人之間打了個轉,目光頗有些複雜。
若是自家女兒能跟陛下斷了,兩人湊在一起,那多好啊。
聞和這孩子在宋府住了這麼久,對他的性子也是知根知底的, 以後定是不會負了自家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