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日，風雪也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
不過沈懷謙的身體已經是好全了，昨晚甚至拉著宋婉儀胡鬨了好幾次。
由於擔心大雪封路，所以沈懷謙決定即刻啟程回京。
但和來時不同，所有人都是輕裝快馬上陣，淑妃跟宜妃二人不便拋頭露麵，於是便留在了行宮，等大雪融化之後再自行回宮。
本來沈懷謙的意思是讓腿腳不便的宋婉儀也一同留在行宮，待雪融化之後再回京的。
可她死活不同意，說什麼禮部一日也離不開她。
沈懷謙都不想拆穿她，無非是想早日回京報複參她的人罷了。
她昨夜做夢都是咬牙切齒的，嘴裡翻來覆去全是參過她的人名。
這小娘子，真真是記仇。
宋婉儀披著鬥篷坐在馬上，凍得鼻頭通紅。
大雪路難行，就連馬兒在全是積雪的道路上行走都頗有些困難，馬車那更是寸步難行。
這會兒她吹著淩冽的寒風，感覺自己的手腳都已經凍僵了。
但心中複仇的火焰在升騰，她回去得讓燕九，將那些官員的底褲是什麼紋樣都給查出來，然後在朝堂之上挨個參回去。
踏馬的，禦史都沒他們那麼會參。
再者，這場大雪來得突然，而且根本沒有停歇的意思，若是不趁著路上積雪還未到無法趕路的地步趕回京城。
被困在行宮十天半個月的，那禮部還有她這個尚書什麼事兒？
用“沒良心炮”換來的禮部尚書，她可得坐穩了。
“冷不冷？”沈懷謙打馬到後頭來，一臉關切地看著宋婉儀。
見她小臉凍得通紅，不禁有些心疼，“朕抱著你？”
宋婉儀搖了搖頭，“兩個人騎馬太擠了，再說我有懷爐呢。”
雖說去沈懷謙的馬上，靠著他會舒服一些。
但後麵全是她的下屬，她這個老大絕對不能在他們麵前丟人，不然以後還怎麼統領禮部？
沈懷謙點了點頭，打馬跟宋婉儀並行著，不給後麵的楚知桁任何噓寒問暖的機會。
換了五次懷爐，一行人這才終於回到了京城，在城門口換乘了馬車。
回到馬車上，宋婉儀這才算是活了過來，褪去鞋襪將冰冷的腳和手藏到了沈懷謙懷中。
“這雪也不知什麼時候停。”宋婉儀哈著氣抱怨道。
一路走來，到處都是霧凇，雖然美麗，但也實在凍人。
“朕聽聞，不少房屋被這場大雪給壓塌了，雪若是不停的話，恐釀成雪災啊”沈懷謙有些憂心忡忡。
“如今又不缺糧食，即使是雪災，也不會造成太大損失的。”宋婉儀出聲安慰道。
沈懷謙搖了搖頭，“如今城中已有糧商開始囤積糧食，若無雪災是最好，若是有雪災的話”
後果不堪設想。
宋婉儀愣住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商賈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她提高商人地位，大力發展商業的策略就很容易胎死腹中。
但商人重利，的確是做得出在預測到天災之後，囤積糧食以及生活必需品，趁難發財的事情來的。
沈懷謙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放緩了語氣，“朕知曉你心中抱負，但國策往往並不能一針見血，得徐徐圖之。”
“說不定這雪明日便停了，他們囤貨也是枉然。”
可惜這話並沒有安慰到宋婉儀，她並不習慣存僥幸之心。
“這些商賈背後，無人指使嗎？”
事情既然已經鬨到沈懷謙那裡去了，那麼就意味著京中商賈已經開始大肆囤貨了。
若是一家兩家，還可以說是偶然。
可當大部分商賈都開始囤積貨物的時候，那背後必定有人推波助瀾了。
“章相。”沈懷謙笑著看向她。
宋婉儀笑了，“衝我來的。”
之前章楠便一直反對提高商人地位，想來如今這一出便是要破壞她這個計劃的。
“章相胞弟駐守邊境多年，朕暫時還不可動他。”沈懷謙抿了一口茶。
動一個章楠是容易，但牽一發而動全身。
章家盤踞京城多年，無論是前朝後宮還是地方，都有不小的勢力。
之前他初掌大權，章楠是國丈，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依靠他。
但漸漸地，就喂足了章家的野心。
這是帝王不願意看到的，也不願意麵對的。
章家有從龍之功，是他當太子時候的最大助力。
可如今，卻成了政權上的一顆毒瘤，挖之傷太深，放之隻會越來越大。
“我怎麼有些懷疑，你是想借我之手，除掉章家？”宋婉儀頗有些戒備地看著沈懷謙。
沈懷謙笑著執起她的手，“明明是我們聯手一起除掉章家。”
“但朕損失了一個大臣，也損失了一個皇後，這些，你可都要賠給朕。”
宋婉儀翻了個白眼。
“這皇後可是你的發妻，章楠是你的老丈人，你這都狠得下心，可見果真伴君如伴虎啊”
“非也。”沈懷謙用手指在她掌心輕輕勾了勾，“而是這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人自尋死路。”
從那日突然在楚知桁身上，發覺章如雅的影子之後，他便派人好好查了一下自己這個皇後。
這不查還真不知道，這章家野心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後宮的每個嬪妃宮中都或多或少有麝香的蹤影，甚至於挖出了很多他都不知道的，朝堂之上章家的暗線。
章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這也多虧了這小娘子，若不是她又是套麻袋又是鬼剃頭的，章楠也不會這麼快暴露出這麼多暗子。
倒讓他撿到了最大的便宜。
“看這雪停不停吧。”宋婉儀看向窗外。
“朕看你的了。”沈懷謙悠閒地往後靠去，“宋大人。”
宋婉儀明晃晃的翻了個白眼，“如你所言，這章家盤根錯節的，豈是一場雪災就能扳倒的？”
“朕全靠你了，宋大人。”沈懷謙輕笑道。
“宋大人之前可是放下豪言壯語，要養朕的。”
宋婉儀一時語塞。
那時候她以為他隻是一個和尚而已，養個和尚能花得了多少錢？
如今，怕是全副身家都砸進去，那也堵不上這個窟窿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