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宋婉儀將三種肥料的配方詳細的寫了下來,包括生石灰如何炮製成熟石灰的法子也寫了,讓茱萸送去了沈懷謙那兒。
這讓天下百姓吃飽肚子是頭等的大事兒,她是不會用這麼重要的事情來作為籌碼,威脅沈懷謙允她出宮的。
即使這樣做了,這在宮外的日子也絕對不長久,她要的,是能堂堂正正的生活在宮外,而不是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被渣渣龍綁進宮了。
那跟籠中雀栓了一根腳鏈子散養在外麵有何分彆?
“聽說昨日陛下沒有進後宮?”章如雅手中拿著一本經書,漫不經心地問道。
琥珀低頭給她手邊的杯子添了些茶水,“昨日陛下宿在乾清殿,玉妃娘娘也宿在乾清殿。”
章如雅捏緊手中的經文,“陛下可真是寵愛那玉妃妹妹,連老祖宗的規矩都不顧了。”
她都沒有宿過乾清宮。
“娘娘,用不用奴婢去”
“不必了。”還未等琥珀說完,章如雅就開口打斷了,“前朝老是參後宮的事情,一來會惹陛下不喜,二來陛下也會怪罪我這個中宮監管後宮不利,什麼消息都遞到前朝去了。”
“那難道就這樣看著那玉妃這樣盛寵嗎?”琥珀咬著下嘴唇,“奴婢看,這都要越過娘娘去了”
“放肆!”章如雅低喝一聲,琥珀連忙跪倒在地。
“以後不要說這種話了,本宮是皇後,沒有任何人能越過本宮去,陛下越是寵愛玉妃,咱們就越要低調,總有一日這玉妃會被皇上的偏寵給害死的。”章如雅將手中的經書翻過一頁,“眼見她高樓起高樓落”
“是娘娘,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琥珀低著頭回道,“奴婢就是心疼娘娘,娘娘才是陛下的發妻啊”
“本宮知道你一向心直口快。”章如雅輕輕歎了一口氣,“下去吧,往後不要這麼莽撞了。”
對於琥珀說宋婉儀要越過她去了,她心中自然是惱恨的,此刻她已經開始後悔要將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
因為她發現她根本就拿這玉妃無可奈何。
此刻闔宮上下都知道,順玉妃者昌,逆玉妃者亡,那宜妃靠著一手古琴討好了玉妃,玉妃被陛下帶去行宮也不忘捎上她,還有那淑妃也是
所以闔宮的妃嬪眼下居然已經不費儘心思引起陛下的注意了,居然轉而去吸引那玉妃的注意,就盼著玉妃娘娘心情好,能分她們一下聖眷。
即使分不到,隻要入了玉妃的眼,那闔宮上下就無人敢欺辱了,內務府禦膳房這些地方那是無一敢怠慢
在無形之間,她這個皇後的權利在逐漸被削弱。
以前那些無寵的嬪妃成天的往景仁宮跑,如今都去承乾宮獻藝去了,盼著能和那宜妃一樣,成為承乾宮的紅人。
阜陽城,府尹府。
“大人,這是京城送來的加急信件。”五羊將一封封著火漆的信封放到楚知桁的書桌上。
一雙骨節分明,溫潤如玉的手將書桌上的信封拿起,“宋婉儀?玉嬪娘娘?”
“大人,如今已經是玉妃娘娘了。”五羊回道。
楚知桁嘴角噙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用小刀小心的拆開了這封信。
他倒是想知道, 這寵冠六宮的玉妃娘娘給他寫信,是何意圖。
難不成是寫信過來罵他,承德城外沒有出手搭救?
拆開信且看了兩行,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肅穆。
雜交水稻?
越看下去,他就越是心驚,這一介女子如何來的如此奇思妙想,讓他一個從小刻苦讀書的男子都自愧不如。
花了小半個時辰將這厚厚的一封信看完,楚知桁久久不能言語。
此女竟然將他之前放棄的輪種給撿了起來,並且已經研製出肥料了,而且這雜交水稻的方法跟原理也很清晰,讓他的心臟此刻怦怦亂跳。
他覺得,此法可行!
想不到一個女子,居然有如此大才,屈居於後宮未免實在太過可惜,楚知桁此時已經將宋婉儀視作知音了。
輪種當時他剛剛提出的時候,被群臣嘲笑,唯獨陛下說可以一試,後來即使他失敗了,陛下也沒有怪罪,如今居然被一個女子研究出了其中的關鍵。
楚知桁長歎了一口氣,不禁開始審視起自己過往讀書是否刻苦用功了,怎會比不上一個女子。
感歎過後,楚知桁恨不得立刻提筆給宋婉儀回一封信過去,將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全部寄於信中。
但他不能,因為他是外臣,而她是後妃,若是貿然回信恐怕會給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罷了,以後等遇到問題再請教吧。”楚知桁長歎了一口氣,呢喃道。
至於她在信中所說,若此法成了,請他往後答應為她做一件事情。
若是此法成了,莫說一件事,一百件他也願意,他將目光放在農作上已經有兩年了,但這兩年間顯效甚微,若是這雜交水稻之法能成,他便能證明他走的道路是正確的,對自己對他人也能有個交代。
楚知桁略微思忖了片刻,便開始寫奏書,請求皇上把他調到湘地任職,因為宋婉儀信中所說的水稻湘地是最多的。
而雜交水稻需要收集隻有雄蕊的水稻,如今他所任職的阜陽雖然也有水稻,但數量遠不及湘地那麼多,這隻有雄蕊的水稻千株裡麵也難有一株。
若是想要用三係法雜交水稻的話,那最好的地方莫過於魚米之鄉,湘地了。
“快馬加鞭,送到陛下手上。”楚知桁一臉鄭重的將奏折交給了五羊,“可以開始收拾東西了,本官馬上就要離開阜陽了。”
“是,大人。”
三係法雜交水稻,玉妃,宋婉儀,楚知桁嘴角染上一絲笑意,他此刻有些後悔在承德城外沒有出手相助了。
哪怕上拖上一兩日,他也可以和這位妙人高談闊論一番,舒展一下心中的抱負。
這玉妃,實乃奇女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