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婉儀頭疼欲裂地睜開眼,剛動了一下,就感覺渾身跟車碾過似的疼,尤其是下半身!
她眯起眼睛仔細想了想,昨夜一些零星的片段一晃而過,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沈懷謙那雙赤紅色的雙眼。
狗皇帝,喝醉了都不放過她!
宋婉儀呲牙咧嘴地坐起身,“茱”
她突然發現她嗓子也啞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茱萸明顯是聽到了她嘶啞的呼喚,紅著臉進來了,完全不敢正眼瞧她,“小姐,早膳已經備下了。”
此刻茴香也端著一盆溫水進來了,她一向穩妥,“娘娘,奴婢伺候您洗漱。”
宋婉儀覺得這會兒嗓子跟著破風車一樣,揮了揮手,渾身無力地讓茴香擺弄。
“淑妃宜妃呢?”宋婉儀扯著嗓子費力地喊道。
茴香沉默了一瞬,“讓陛下連夜送回宮裡去了。”
宋婉儀也沉默了,她們三個昨夜喝得太上頭了,確實記著當時沈懷謙特生氣來著。
煩死了,早知道先泡湯再喝酒了,宋婉儀心裡有些遺憾。
“陛下一早就出去視察周邊去了,說是午膳的時候再回來。”茴香看宋婉儀眼皮一動,趁她還沒問出口的時候趕緊說道。
她家娘娘昨兒叫了一宿,這會兒可得少說話。
這陛下昨夜也太孟浪了,彆說是茱萸這個未經人事的,就是她聽著也
用過早膳後,宋婉儀雙目無神地泡在華清宮的星辰湯裡,就跟個破布娃娃似的。
狗皇帝,昨晚把她欺負成這樣還要生氣,出去行宮也不帶她。
沈懷謙回來見到宋婉儀這副有氣無力,病懨懨的模樣,即使心中有再大的火氣也消了,“找太醫看過沒?可是宿醉?”
宋婉儀白了他一眼,看向茴香。
茴香朝著沈懷謙福了福身子,“回陛下,娘娘嗓子啞了,不能說話,馮太醫來過了,被娘娘趕出去了。”
“不過奴婢已經服侍娘娘喝了醒酒湯,還喝了一碗梨湯潤喉。”
沈懷謙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宮女看起來比茱萸穩重妥帖得多,“來用午膳吧,用完午膳朕陪你睡會兒。”
宋婉儀又白了他一眼。
“回陛下,娘娘上午小憩了一個時辰,用完午膳估計睡不著。”茴香這會兒成了宋婉儀的代言人。
沈懷謙看著這小娘子這副可憐又可恨的模樣,終究還是沒忍住笑了,“那用完午膳朕陪你練會字可好?”
“你那字有幾處還有毛病。”
宋婉儀這才沒翻白眼了,點了點頭。
“行了,傳膳吧。”沈懷謙坐到榻上,將她給撈在了懷中, “以後不準跟淑妃來往了。”
免得被淑妃給教壞了。
宋婉儀坐在他懷裡,一個勁兒的朝茴香瞪眼睛,茴香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道,“娘娘說她不同意。”
“好了好了,此事以後再說,先用膳。”沈懷謙看懷中人兒那個急,馬上就要開口說話了,隻能歎口氣敷衍過去。
第二天宋婉儀滿血複活,興致勃勃地纏著沈懷謙讓他帶她出去玩,沈懷謙拿她沒辦法,隻好應下了。
“這行宮周邊有許多莊子,帶你去體驗一下農家生活也好。”
沈懷謙跟宋婉儀換上便服,伴作一對大戶人家的夫妻,坐著馬車便出發了,常德全按照宋婉儀的要求,帶了個鐵架子。
出了行宮往外駛了一段路,宋婉儀就見到了成片成片的農田,這個時候已經過了秋收,農田一片金黃。
行宮周邊的農莊大多都是京中大臣家中的莊子,所以種植的作物也是十分精細,大多都是小麥這樣嬌貴的細糧。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在官道上,宋婉儀搖頭晃腦地看著馬車外的農田,看起來十分高興。
突然,她指著馬車外興奮的叫了起來,“哇,有拾穗者。”
農田裡那拾穗的灰衣老嫗,讓她想起了那幅世界名畫,《拾穗者。》
沈懷謙聽了她的話,皺著眉頭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老嫗孤身一個人在地裡拾穗。
奇怪,這行宮周邊農莊的主人非富即貴,農莊裡的人怎會拾穗呢?
雖身為帝王,但他並不是那種何不食肉糜的昏君,對於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有一定的了解。
正當沈懷謙疑惑的時候,那老嫗彎下的腰慢慢直起,突然一個踉蹌頭朝地摔倒在了麥田裡。
“停車。”沈懷謙趕忙叫停馬車,“桑落,你去將人扶過來。”
桑落立刻領命,飛奔進了麥田將那老嫗扶了起來,好在那老嫗隻是起身起猛了,突然眼前一黑而已,並無大礙。
她被扶著來到馬車處,宋婉儀跟沈懷謙已經下了馬車。
“多謝兩位貴人幫忙。”那老嫗習慣性的就要下跪,能出入這裡的,全都是貴人。
“不必多禮。”沈懷謙微笑著虛扶了那老嫗一把,“大娘,是這莊子裡的人苛待你嗎?怎的獨自一人在拾穗?”
那老嫗已經白發蒼蒼,老態龍鐘,讓沈懷謙心中升起一絲不忍。
老嫗搖了搖頭,“莊子上並無人苛待我,隻是我窮怕了,舍不得這些麥穗。”
說著,她看著麥田裡的零星的麥穗歎了一口氣,“京城富庶,田地中落下的麥穗無人問津,可在我老家,人卻連肚子都填不飽。”
沈懷謙聽了這老嫗的話,神情一肅,“當今天子登基之後,不是減輕了兩成的賦稅,怎還會有人填不飽肚子?”
“陛下是個難得的好陛下,愛民如子,可惜這手底下的官員啊,陽奉陰違,收稅的時候找各種理由盤剝,從村長到裡長再到鄉長,這整整盤剝下來,賦稅跟原來差不多,甚至還有得多。”
那老嫗也是打開了話匣子,“不瞞貴人說,我就是因為賦稅太嚴重,兩個兒子為了供養我這個老婆子,帶著媳婦和孫子一起餓肚子,我老婆子想著也不能這樣拖累他們,就來京城投奔之前的主家來了,主家心善容我在莊子上養老”
“大娘老家是哪裡的,這官員竟如此不知所謂,竟敢在天子腳下行這克扣之事。”沈懷謙臉上已經有了怒意。
“我老家是青山縣的,這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麼多年,我老婆子都習慣了。”老嫗苦笑著擺了擺手。
宋婉儀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沈懷謙和那老嫗的對話,目光十分柔和。
他雖不是一個好男人,但的的確確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好皇帝。
不知她為他解了這憂,能不能出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