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沒想到,他就是下山幫殿下買點檀香的功夫,殿下竟然就遇刺了。
而且,看著血跡,像是正中心口。
寧玨也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血色紮染,“孤沒死。”
暗衛:“屬下死罪!竟未能截殺刺客,害殿下身受重傷。”
寧玨:“孤免你死罪。檀香帶來了嗎?”
暗衛恭敬將檀香奉上。
寧玨用火折子點燃,插在旁邊的香爐上,任檀香渺渺,琴音悠悠。
他本來都在這個陌生的朝代活膩了,卻沒想到他這無趣的一眼能望到頭的人生竟然出現了意外。
他忽然有些舍不得死了。
初初。
……
“綰梨妹妹,你怎麼那麼久才回來?”
陸清芷三姐妹在海棠樹下左等右等,可算等來了沈綰梨。
“我剛上山摔了渾身泥,去換了身衣裳。”
沈綰梨一早為謀殺元靳做準備,就為自己準備了兩身衣裳,以免沾到血跡。沒想到,殺元靳倒是兵不血刃,她衣上卻沾了師父的血。
陸清芷幾人忙關心起沈綰梨有沒有磕到碰到,陸清茉還有些自責:“我就不該說放什麼風箏。”
沈綰梨:“沒什麼大事,錦兒去幫我采些跌打損傷的藥,帶她回來我敷一敷便好。”
下山采藥時不慎被毒蛇咬傷滾落山崖,這便是她為元靳精心挑選的死法。
春日晴陽暖暖,色彩明麗的紙鳶在湛藍天空騰飛,少女們清脆的笑聲宛若銀鈴。
這時,陸清茉忽然跑到陸清芷身邊,指著海棠花林的一處,朝她擠眉弄眼,小聲打趣:“清芷姐姐,你看,那是不是我姐夫?”
陸清芷其實一早便注意到了那邊與人賞花吟詩的未婚夫周景清。
這幾日休沐,他身上還穿著關山書院的學子服,與同窗好友談笑,手裡漫卷詩書,很是儒雅俊朗。
他們已交換過了庚帖,三書六禮,隻等下月迎親明媒正娶,她便是周家婦。
但聽到妹妹清茉的打趣,仍是臊紅了臉,忍不住打她:“姑娘家怎可這麼輕浮,不可胡說!你也是做姐姐的,學學綰梨妹妹,多穩重端莊。”
沈綰梨還是第一次聽有人說她穩重端莊,隻是,順著陸清芷的視線看去,在看到周景清時,她皺了皺眉。
【清芷表姐上輩子也是死得早,才沒守活寡,這周景清,分明是斷袖】
海棠花木邊,一名身穿月白色錦服的少年,原本正在提筆作畫,靜聽山風鳥鳴,忽然耳邊傳來了一道略為陌生的少女聲音,筆下的紅墨不慎滴落暈染了畫卷。
旁邊的關山書院學子中有人瞧見,“朝謹,你這畫得好好的,怎麼走神了?這紅墨下去,你這副花鳥畫可是毀了。”
沈朝謹將畫卷從畫架上取了下來,“那便作廢吧。要論花鳥,還得看我妹妹的。”
“那倒是,念嬌小姐才名滿燕京,琴棋書畫俱是極佳,尤擅畫花鳥。要說咱們沈大公子,最擅長的還是山水丹青。”
周景清過來,見他要毀畫,飛快奪下,“這畫瑕不掩瑜,毀了可惜,沈大公子還是贈與我吧。”
沈朝謹眸光溫和,但此刻看向周景清的目光卻多了一道審視。
剛才,有道聲音告訴他,周景清是斷袖?
平日裡,周景清和書院學子們的距離就很近,勾肩搭背是常有的事,牽手握腕抵足而眠也不稀奇,但是,他從未往那方麵想過。
“殘畫一幅,贈人拿不出手。”沈朝謹說著,便將那幅殘畫直接撕毀了。
周景清有些失落,直呼:“可惜可惜。日後何時才能得沈大公子的丹青相贈啊。”
旁邊的同窗打趣笑道:“你有何可惜的?周兄,不日你便要迎娶陸大小姐,做衛國公府的女婿,屆時沈大公子便是你的表哥,要想求他的墨寶丹青,不是輕而易舉嗎?”
與周景清和沈朝謹一道的世家子弟忽然道:“哎,你們看,那邊那幾位可是衛國公府的千金?我之前在宴會上瞧見過她們,三姐妹常穿一色的衣裳,站那兒如花似玉,很是引人注目呢。”
眾學子紛紛朝那邊瞧去,正看到了在一塊放風箏的陸家三姐妹和沈綰梨。
有人注意到了沈綰梨,驚歎道:“那與陸家三姐妹一道的藍衣姑娘,好生驚豔,也不知是誰家姑娘?”
“漫山的海棠花都不及她眉眼,此等佳人堪入畫。”
一位身材渾圓白胖的富家公子笑嘻嘻道:“也不知那姑娘是否有婚配,我娘一直催我成親,但卻一直沒瞧得上眼的,我看那藍衣姑娘便極好。”
有學子直接就推了那胖公子一把,沒好氣地道:“去去去,你做什麼美夢,沒聽到衛國公府的小姐管那姑娘叫表妹嗎?這顯然是襄平侯府的千金。你說這話,也不問問朝瑾兄同不同意!”
“早就聽說襄平侯府千金姝色無雙,早與三皇子訂下婚約。你這胖子怕是癡人說夢了。”
原本一心想著那道聲音的沈朝謹,聽到同窗們提及他的妹妹,眉頭微皺,一個眼神瞥了過去,“我妹妹的閨譽要緊,還望各位同窗莫要妄言。”
學子們也意識到不該拿姑娘家的婚事說笑,紛紛閉了嘴。
也隻有和沈朝謹關係近些的周景清,順勢勾搭上他肩膀,眯了眯眼:“朝瑾兄,那好像不是念嬌小姐。”
“聽說襄平侯從外頭又找回來了一位嫡長女,莫非就是這位?沈大公子,聽說你這妹妹出身鄉野,沒想到長得倒是美若天仙。”
沈朝謹皺了皺眉,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不是沈念嬌,而是那個僅僅見過幾麵的沈綰梨,但即便如此,襄平侯府的千金也不是可以任由旁人妄自議論的。
“她是我妹妹沈綰梨。”
“原來就是她啊,聽說她害得念嬌小姐落水風寒,歹毒至極,沒想到竟然是位蛇蠍美人。”
沈朝謹自然也聽說了此事,雖然對沈綰梨不滿,但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麵,還是出言維護:“捕風捉影的事,也勞朱公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