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敏聽了沈綰梨的心聲,覺得林夫人給謝芳林下蠱的嫌疑更大了,“知人知麵不知心,那兵部侍郎與哥哥在朝中不和,嫂嫂還是少跟林夫人來往的好。”
謝芳林不願懷疑自己的閨中密友,“我與林氏三十多年摯交,不論朝中如何,我與她幼時的情誼不會變。”
看著謝芳林信誓旦旦的模樣,沈敏忍不住嘲諷:“這誰說得準呢,即便是幾十年的夫妻,也未必能始終如一。”
眼看著謝芳林和沈敏又要吵起來,沈綰梨乾脆將她們之間的誤會挑明:“娘,你的頭疾並非月子裡受寒引起的,而是被人下蠱。我從前在南村拜了高人為師,隻要找到藥引,便能為你引出蠱蟲,治好頭疾。”
沈敏:“所以你娘的頭疾怨不得我?”
沈綰梨點頭。
沈敏感歎:“這些年我背了好大一口鍋。”
謝芳林冷哼了聲,“是我錯怪你了。”
她本以為沈敏難得在她麵前占了上風,會緊揪著不放,卻沒想到,沈敏隻是擺擺手,說:“罷了,如今你的頭疾能治愈就好。給你下蠱的定是你親近之人,你多小心。”
謝芳林微微一愣,這還是她那個得理不饒人的小姑子嗎?
而且,沈敏怎麼比她還要信任綰梨的能力?
……
繼砸了賭場鬨到官府後,襄平侯府二公子沈暮玠又一次在燕京城中聲名鵲起。
原因是他竟然一大早敲鑼打鼓去了瀏陽郡主府上,揚言目睹郡主逛南風館,不守婦道,他要與她退婚。
瀏陽郡主並未出麵,隻是讓管家退還了定親時的庚帖,同意了退婚,很是體麵。
尋常退親損壞的都是女子聲譽,但是瀏陽郡主乃忠烈王遺孤,在燕京城中素有賢名,沈暮玠又是燕京城中出了名的浪蕩子,所以滿燕京的讀書人都在斥責沈暮玠。
早朝的時候,禦史還參了襄平侯教子無方,縱子玷汙瀏陽郡主清譽。
襄平侯則是表示已經教訓過沈暮玠這逆子,打了他四十軍棍,讓他跪祠堂。
此事自然也引起了太後的不滿。
太後宣了襄平侯府老夫人帶二公子入宮覲見。
沈綰梨和沈念嬌也被老夫人一同捎上入宮麵見貴人。
沈綰梨對此滿頭霧水。
沈暮玠惹事,關她什麼事啊?
……
晴日春光,宮牆柳色青青,瓊樓玉宇宮闕巍峨,囚得滿園春如畫。
到了宮門下了馬車後,沈綰梨與沈念嬌便規規矩矩跟在老夫人身側,隨太監先去了太後所在的慈寧宮覲見。
太後年逾六十,保養得當,看起來比老夫人要年輕些,但端坐高台不苟言笑,積威深厚。瀏陽郡主也在,此刻端坐在她身側,看起來倒是溫柔賢淑的模樣。
蕭胭在看到一瘸一拐進殿的沈暮玠時挑了挑眉梢。
沈暮玠瞪了她一眼,暗暗咬了咬牙,拖著被他爹打了四十大棍的腿,跟太後請安。
太後的聲音自高台上傳來,不辨喜怒,“都起來吧。”
沈暮玠也隨眾人起身,但他剛爬起來,就又聽太後淡淡道:“沈二公子繼續跪著。”
沈暮玠隻能又跪下,雙腿還疼著。
沈老夫人雖然對這個不成器的孫子恨鐵不成鋼,但到底還是心疼的,“太後娘娘,退親一事,暮玠膽大妄為,我與襄平侯都已狠狠教訓過他。還請娘娘息怒。”
太後輕瞥了眼殿內的幾人,“我看沈二公子麵色似有不服?有何不服,說與哀家聽聽。”
沈暮玠咬牙道:“回稟太後,臣並未汙蔑瀏陽郡主,她出入南煙館與人廝混是我親眼所見,南煙館老鴇亦能作證。郡主天皇貴胄,臣高攀不起,所以私自上門退親。”
太後:“你可記得,這門婚事乃哀家賜下?”
沈暮玠:“臣記得。”
太後冷聲道:“不經哀家點頭,不經你父母同意,你便大張旗鼓私自退親?此乃不忠不孝!來人,賜酒!”
沈綰梨:【哦豁!賜毒酒!二哥走好!】
沈暮玠:?!
不是,爹讓他自己去郡主府退親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啊!
說好的鬨得越大越好,他得受點苦,這門婚事才能退掉呢?現在怎麼要他死啊!
就連沈老夫人也是一驚,當即跪下道:“太後娘娘息怒!襄平侯府定會好好補償瀏陽郡主,還請饒了臣婦這不肖孫子!”
然而任憑老夫人如何求饒,太後依舊不置一詞。
太監很快便端了一個酒瓶和杯子走到了沈暮玠麵前,親自為沈暮玠倒了一杯酒,“二公子,請吧。”
沈暮玠瞳孔微震,求救地看向一旁的老夫人。
老夫人知道太後寵愛瀏陽郡主,但沒想到太後竟然如此護短不講理,好在她一向謹慎,入宮都隨身攜帶免死金牌。
老夫人正要用這免死金牌保下沈暮玠的命,然而這時,卻聽到了一旁沈綰梨的心聲。
【還以為是毒酒呢,原來是陳醋啊。】
老夫人要拿出免死金牌的手又收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氣,閉眼道:“暮玠,我與你爹自幼教導你忠君愛國,你雖不成器,但也該知曉君命難違。這酒,既是太後賜下,你便喝了吧。”
沈暮玠:!要不是聽到沈綰梨的心聲,知道這是醋不是毒酒,他都要以為祖母當真如此狠心了!祖母讓自己喝下太後的賜酒,難道也是知道並非毒酒,而是陳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