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謹此前也聽謝芳林說過,沈綰梨讓成衣鋪用她做衣裳剩下的料子做了幾套男裝。
他還期待了許久,以為是妹妹給他們準備的禮物,後來卻始終沒等到下文。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那幾套衣裳去了何處。
蕭韞玉很是愛惜這身衣裳,還拍了拍剛才沈暮玠扯過的地方,“這身衣裳是心上人所贈。自是與尋常不同。”
沈朝謹:“……”答非所問!他問他是誰送的了嗎?
沈暮玠又忍不住嘴賤,撇撇嘴:“那殿下的心上人品味倒是不如何嘛,壓根比不上我妹妹。”
說著他還忍不住斜眼覷了沈綰梨一眼,心想著,虧得他妹妹如此維護太子,現在太子有心上人了,沈綰梨還不得哭死?
沈綰梨盯著沈暮玠眼神殺意更濃:【我品味不如沈念嬌?】
沈暮玠猛地打了個激靈:“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片刻,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看看沈綰梨又看看蕭韞玉,瞪大眼睛:“等等,你,太子……”
沈朝謹滿頭黑線,冷聲斥他:“閉嘴!”
一旁的師煥雲則是激動不已,滿臉好奇地湊上前來:“什麼?殿下竟有心上人了?是哪家姑娘?何時向陛下求旨賜婚?”
這話一出,珍饈閣內不少郎君姑娘都側目看來。
明明眾人看向的都是蕭韞玉,唯有蕭韞玉一人目光溫和地看向她,但沈綰梨卻有種被所有人注視著的感覺,麵皮也不由微微發燙。
在沈朝謹和沈暮玠犀利緊張的目光注視下,蕭韞玉始終麵色坦然,“孤的心上人是一位端莊雍容、品行高潔的貴女。待她點頭應許,孤便會上門求親。”
不是求旨賜婚,而是上門求親。
眾人聞言都不由好奇,是哪家女郎竟得太子殿下如此傾慕,如此放低姿態。
聽起來是個頗為矜持又循規蹈矩的閨閣女郎,那應當是不會來參加她們懷珠詩社的宴會的。
沈綰梨見蕭韞玉含笑看著自己說出這話,差點兒就被他美色蠱惑點頭了,可下一瞬,卻見沈朝謹、沈暮玠和沈清荷的目光都像是箭矢般朝她齊刷刷射來。
沈綰梨點頭的動作生生卡頓住。
不過,沈朝謹和沈暮玠知道就算了,畢竟他們以前沒少聽她的心聲,知道她和蕭韞玉的緣分,她剛才也用傳音入密主動透露了,但清荷表姐這是怎麼回事?就純用眼睛看出來?
沈清荷對她報以溫婉笑容,一手挽著她的胳膊,對蕭韞玉落落大方地道:“那便祝殿下得償所願了。”
沈朝謹也尚能維持麵上溫和。
沈暮玠卻是忍不住陰陽怪氣,“一家有女百家求,殿下這般文弱,怕是過不了心上人父兄那關。”
朱昇和韓喆那種他打不過,但要說蕭韞玉,要不是顧忌他身份,沈暮玠覺得他一拳都能把他打死。
師煥雲和江淩等人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沈朝謹卻是微微沉默,想起了此前驪山夏苗時,蕭韞玉那一手精妙絕倫的箭術。
這位太子殿下可沒有表麵上看去那般文弱。
沈綰梨聽著更是直翻白眼,也不知道沈暮玠哪兒來的自信。
許星闌則是好奇問:“沈二公子怎麼知道殿下的心上人有兄長?說不定那姑娘是家中長女呢?”
經他這麼一提醒,眾人也都紛紛看向沈暮玠,追問:“難不成沈二公子知道殿下的心上人是誰?”
沈暮玠支支吾吾:“我就隨口一說,便是沒兄長,父親總是有的吧?”
沈綰梨慢悠悠地將許星闌想說的話吐了出來,“說不準那姑娘父早亡呢?”
沈朝謹:“咳咳。”
沈暮玠則是不敢置信。
有這麼詛咒自己的嗎?
許星闌也咳了兩聲,悄悄看了蕭韞玉一眼,生怕沈綰梨惹怒他,然後小聲提醒:“縣主,這話咱想想便好,說出來容易挨打。”
沈綰梨挑眉:“隻是開玩笑,殿下寬容,不會介意吧?”
蕭韞玉眉目滿是縱容,“自然。”
他瞥了身後的侍衛一眼,讓他將手裡提著的一箱書都遞給沈綰梨身後伺候的折月,“早先聽朱昇表弟說初初在看苟戴先生寫的《女狀元》,孤收藏了全卷,便順道給你送來了。”
折月雙手接過,因為太沉,險些砸到腳。
沈綰梨打開看了眼,師煥雲和江淩等人也都湊上前看。
“竟真是全卷!”師煥雲十分詫異:“這最後兩卷何時出的?我怎沒收到消息?”
蕭韞玉溫聲道:“便是這兩日。”
身後由暗轉明的侍衛無弦想說,他家殿下分明是聽說了沈世子四處為縣主尋書後,連夜寫的續集。
沈朝謹若有所思地看向蕭韞玉。
自從知道沈綰梨喜歡看苟戴先生的話本後,他便派了人去蹲守,時常留意須臾書齋最新的話本動向。以往苟戴先生的話本都是先提供給茶樓說書的,之後才在書齋售賣,可是這最新的兩卷,就連茶樓那邊都還沒動靜。
據他調查,苟戴先生的話本在燕京廣為流傳已有十年,而蕭韞玉回京不過半載,卻能拿到苟戴先生剛出的話本,可見其與須臾書齋關係匪淺。
看來這位太子殿下的勢力也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
沈朝謹想到的,在場不少有政治敏感度的人也都想到了。
即便他們還未入朝為官,但也曾聽家中父兄提及過,太子殿下自驪山夏苗後便留在京中,入朝聽政,自此嶄露頭角,可見他有意逐鹿。
眾人心思各異,沈綰梨想到此前珍饈閣的事,直接傳音入密問他:
【蕭玨,難不成你還是須臾書齋的幕後東家?】
蕭韞玉含笑看著她,沒回話,但卻微微點了點頭。
沈綰梨輕嘖了聲,倒是她從前看錯了蕭玨,以為他置身塵世之外,便對燕京毫無部署。
如今看來便是沒有她相助,隻要他想,亦可將燕國帝位收入囊中。
“殿下認識苟戴先生?”
江淩問出了眾人所想。
苟戴先生揚名十餘載,卻隻聞其名不見其人,他所寫話本雅俗共賞,內容新穎奇特也不失文采,許多人都猜測,這是一位性情怪誕、不慕仕途的隱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