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彤華看得出來朱昇對沈綰梨有意思，生怕他想一出是一出，真認了親後又後悔。
“是認乾親，還是上門提親？你可要想清楚了。”
“誰說我想娶她了？”
朱昇嘴硬了下，對上蕭彤華洞若觀火的目光，眉眼耷拉了下來，“再說她也對我沒意思。我要是上門提親，被她拒絕，那不是丟臉死了。還不如當她哥哥呢。”
蕭彤華挑眉，自家這小霸王從來都是自信張揚的模樣，她還是頭一回見他如此妄自菲薄，“你怎麼就知道綰梨對你沒意思？姑娘家羞澀內斂，便是有好感也不會輕易表露。再說我兒也不差……”
朱昇難得聽到親娘誇自己，眼睛都亮了下，“真的？”
蕭彤華：“假的。”
朱昇：“……”
不過蕭彤華說的話，朱昇不予苟同。
他覺得，沈綰梨可不是什麼羞澀內斂的姑娘，他就沒見過比她還彪悍的女郎。
她若是真看上了誰，就算把人綁回家，他也不覺得稀奇。
但總之她沒看上他。
不然也不會那麼爽快地答應他認乾親了。
見朱昇下定決心，蕭彤華也就依著他，“行吧。這兒媳婦討不成，若是能討個乾女兒也不虧。我自個還生不出這麼好看的呢。”
……
二皇子府。
沈綰梨尋了個僻靜無人的地方獨自散心。
她背著手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走了幾步，聽到了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揚起笑臉轉身，“太子殿下！”
蕭韞玉失笑，“初初不難過了？”
沈綰梨笑道：“看到太子殿下心情便好起來了。”
她早就不會因為那些個哥哥而感到難過了。
方才隻是想要借機從秦芙手裡逃脫罷了。
她不喜歡秦破軍，也不想跟忠勇侯府和二皇子綁在一起。
“那倒是孤之幸。”
蕭韞玉溫潤清雋的眉目也染上笑意，他垂眸看著她，目光溫柔，像是神明低眸。
有那麼一瞬間，沈綰梨心生貪婪妄念，想要獨占他的溫柔。
她覺得，師父若是用這種目光看旁人，她怕是會嫉妒瘋。
沈綰梨壓下心頭陡然升起的大逆不道的念頭，神色如常地看向蕭韞玉，“太子殿下，你也看出來小皇孫被嬰靈奪舍了吧？”
蕭韞玉頷首：“那嬰靈怨氣很重，對其父母有殺意。二皇弟身強體壯，倒是不難渡過此劫，但二皇子妃產後虛弱，懷胎十月受嬰靈怨氣浸染得久，若不加以乾預，必死無疑。”
他又看向沈綰梨，眸光略帶探究之意，“看得出來二皇子妃很喜歡初初，似是想要撮合初初與其兄長。初初若是有意結親，倒是不妨賣她一個人情。”
沈綰梨急忙道：“無意！”
“我隻是覺得，那嬰靈的血債在二皇子身上，不該讓二皇子妃擔下這惡果。”
今日一番相處下來，沈綰梨覺得，秦芙是個挺敞亮的人。
若她不是蕭瑋安的皇子妃，站在太子師父的對立麵，她應該會很樂意與她交好，多多往來。
蕭韞玉垂眸看著麵前的沈綰梨，麵帶淺笑，伸手輕輕撫摸了下她的發頂，“初初心地善良。那便順從自己的心意便好。”
沈綰梨說：“若是任由秦芙死了，二皇子與忠勇侯府之間的聯盟定會生隙，於殿下而言是有利的。”
蕭韞玉輕聲道：“孤不需要這樣獲利，也不希望初初違背本心。”
沈綰梨自然是相信蕭韞玉的能力的，在她眼裡，師父本事多多，除了不會活著以外什麼都會。
“我隻是覺得，相對於三皇子有強大的母族，二皇子有強大的妻族扶持，太子殿下有些勢單力薄了。”
“孤有初初。”
沈綰梨一愣，“話雖如此，可世家百官多是見勢而為，在他們眼中，襄平侯府與殿下並未綁在一起，侯府也未能借勢給殿下。”
蕭韞玉背著光，麵色籠在陰影裡，注視著她的眸光也晦暗了幾分，聲音依舊是輕緩溫柔讓人如沐春風的，“那怎麼辦呢？初初。”
沈綰梨分析：“殿下如今雖強撐著病體上朝，但朝中也要有人。除卻扶持寒門舉子和拉攏中立老臣外，還必要有一門強有力的姻親。”
蕭韞玉點頭認可：“初初所言不無道理。”
沈綰梨低頭摸著下巴道：“有我在，襄平侯府定然不會站在殿下的對立麵。若是殿下能將安國公府也拉攏過來，還能再多一份妻族助力。”
“此前梁妃也想為蕭瑾寧拉攏安國公府段家，本許了段書妤正妃之位，但卻橫空殺出了個魏楚悅，毀了兩家聯姻。若是殿下娶了段書妤，不僅能徹底瓦解蕭瑾寧與段家的聯盟，還能多一份強大助力。”
“殿下覺得如何？”
沈綰梨抬頭，卻發現蕭韞玉已經走遠了。
她皺了皺眉，快步追了上去。
她有些氣惱，覺得一腔好意被辜負：“太子殿下，你怎麼不聽我說話？除了我，還有誰會這般為你精打細算？”
蕭韞玉轉過身，眉目清冷地低眸看著她，“一派胡言，孤為何要聽？”
沈綰梨一愣，師父這幅神情，她再清楚不過了，是生氣了。
她哪句話惹他生氣了？
前世今生，師父待她都溫潤如玉，是讓人如沐春風的謙謙君子，即便有清冷自持之時，也不會如此冷聲斥她。
沈綰梨試探著道：“殿下若是介意安國公府與三皇子之前的口頭婚約，那換寧國公府聯姻也是可以的。我祖母與已逝的寧國公府老夫人是手帕交，寧國公對她敬重有加。我可以求祖母為殿下保媒。”
然而，蕭韞玉卻是低眸冷冷注視著她，朝著她逼近，溫潤俊秀的麵容似也覆上薄霜。
沈綰梨幾乎不敢直視他，感覺壓迫感十足。
“沈綰梨。”
聽到他喊她全名，沈綰梨心底更是咯噔一下。
師父隻有氣急了才會喊她全名。
上輩子，他是她師父，平日裡都喊她初初。
這輩子，他在人前大多時候喊她封號，私底下會喊她小字。
沈綰梨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無措地後退了腳步，“師，師父，你哪裡不滿意……”
蕭韞玉麵色微沉，“孤不想賣身求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