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對方不想道出全名,夜濃也沒再深問。
“算了,東西我下次再來取吧。”禮貌道謝後,她出了一樓大堂。
鉑悅府每棟樓前都有一麵水景牆,看了眼上麵燙金色的樓棟號,夜濃又在心裡默念著剛剛打聽到的「張」姓。
順著樓前的林蔭道走了一段,夜濃這才發現她住的六棟就在剛剛那棟樓的正後方。
她不信巧合,更不信有人會有沒來由的好心。
但床頭櫃上的水杯、床邊放置整齊的拖鞋,還有幫她充滿電的手機,每一個細節都能感受到那個男人的好意。
可是怎麼就這麼巧,那人不僅住在這裡,還住在她樓前那棟樓。
該不會遇到偷窺狂,然後一路跟她到酒吧
想到這,夜濃頓時倒吸一口氣,以至於去公司的路上,她都覺得身後有車跟著。
到了公司沒多久,曲姚來敲門,說阮總找她。
“昨晚打你電話怎麼也不接?”
夜濃沒說昨晚的事:“睡得有點早,沒聽到。”
阮瑜將手邊一個黑色皮質方盒推到她麵前:“早上霧色那邊讓人送來的,對方來的早,就把東西放在了樓下的物業管理處。”
夜濃將盒子打開後,目光頓了一頓:“這是那個碎片玻璃的實物?”
阮瑜剛剛也看了:“對,你拿回去看看,相比照片,實物應該更能找到些靈感。”
夜濃點了點頭:“好。”
設計部是設計公司的核心部門,一共三個小組,霧色香水的包裝設計,夜濃安排給了設計二組,組長是劉蘊。
“夜總監,您找我。”
夜濃將剛剛拿回來的盒子遞給她:“這是玻璃碎片的實物,你拿回去讓她們看看,周一上午例會結束後,我們再開個短會,務必要把初步構思和概念定下來。”
劉蘊點頭:“好的。”
“以後每周三上午和霧色對接項目進度這個工作,都交給你。”
“夜總監,”劉蘊略有遲疑:“霧色那邊沒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對接這個項目嗎?”
夜濃抬頭看她,“不是說了祁總嗎?”
劉蘊抿了抿唇:“我的意思是,祁總不是他們公司的老總嗎?”
夜濃糾正她,“祁總不僅是他們公司的總經理,他還是這個項目的直接負責人,更是一名高級調香師,他的身份從來都不是單一的,你隻要平常心對待,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
見她連低垂,悶聲不說話。
“劉蘊,”夜濃不管她是心怯還是其他原因,隻說:“如果你覺得自己不能勝任這份工作,我也可以交給彆人。”
劉蘊一聽,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的下了保證。
夜濃凝眸看了她幾秒才抬了抬下巴:“出去工作吧。”
除了霧色香水,設計部另外兩個項目已經進行到中期。兩個設計部的組長接連去了夜濃的辦公室彙報了項目進度。
十一點半,助手曲姚敲門進來:“夜總監,午餐您是去樓下餐廳還是給您另外點餐?”
夜濃正在看設計三組報上來的資料,“幫我點餐吧,我不挑食,但不太能吃辣。”
“好的。”
午休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本想著讓曲姚幫她去chris酒吧將車取回來,轉念一想,酒吧裡肯定有攝像頭,或許可以借此看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順道再看一看那個叫張姓的男人,她之前有沒有見過。
腦海裡閃過這個姓時,夜濃不禁回想自己從住進鉑悅府後所見到的麵孔。
住進去不過短短幾天,加上她早出晚歸,打上照麵的一雙手都數的過來,但若說男人
夜濃皺了皺眉,好像隻有前天,也就是周二晚上下班回來在車庫裡見到的一個男人,穿著一身極為顯眼的白色西裝,從一輛極為低調的黑色轎車後座下來。
不過這個小區每個樓棟的車庫都是不相通的,而她昨晚住的是十二棟。
若是排除這位,還就真的沒有第二——
夜濃腦中一頓,突然想起剛回京市那天晚上,她在便利店看見的那個人。
但是下一秒,她就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若是被他看見自己爛醉在酒吧,怕是除了嘲諷之外,再無其他了。
“叩叩”兩道敲門聲響,夜濃抬頭。
是劉蘊。
她拿著早上夜濃給她的那個黑色皮質方盒走進來,“夜總監,上午我們都輪番看過了。”
夜濃點了點頭:“放這吧。”
上午夜濃也就隻在阮瑜的辦公室裡大致掃了眼,隻記得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像頂帽子。如今再一細看,才看出這塊略有敦實的玻璃應該是瓶底的一塊。
隨著盒蓋蓋上,淡淡一縷香味傳來,夜濃怔了一怔,再打開,湊近聞了聞,果然是玻璃上的。
難道這是一個被摔碎的香水瓶?
夜濃對香味不是很敏感,這幾年也鮮少會買香水,不過她大學時有一段時間很迷戀。
想到此就不由得想起某人。
那時,她根本就不能對任何一件東西流露出喜歡,一旦被那個人知道,恨不得搜羅出所有相關的送給他。
後來她還打趣:可幸虧我不喜歡月亮星星之類的。
結果他卻反問道:喜歡嗎?
好像她說喜歡,他真就能給她摘下來似的。
厚實的盒蓋“啪”的一聲合上,也將不該再記起的回憶不留回聲的阻隔住。
深秋的天,剛到五點,暮色就沉了下來。
忙碌一天,夜濃坐出租車趕到chris酒吧的時候,天已經黑儘。
吧台裡不再是昨晚那個調酒師。
夜濃說明來意後,對方很是為難:“沒有相關手續的話,我們是不能將監控錄像讓客人查看的。”
的確,沒有正當且充足的理由,對方肯定不會輕易鬆口。
夜濃問:“那能查到我昨晚的消費記錄嗎?”
“請問您是幾點消費的?”
夜濃聳了聳肩:“我不記得了,不過昨晚在這上班的調酒師肯定認得我,不知可方便將他的電話給我?”
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對方遞過來一張名片:“這上麵有他的聯係電話。”
“謝謝。”
夜濃有著一張讓人一眼驚豔的長相,再加上昨晚還發生了那麼一點小插曲,所以隻在電話裡短短兩句自我介紹,對方就記起了她。
這次夜濃沒再提監控的事,她婉轉地問:“我昨晚喝得有點多,今晚過來是來買單的。”
對方忙說不用:“齊總交代了,這頓酒算他請的,如果您喜歡我們chris,下次常來就好。”
夜濃眉心忽擰:“齊總?”
“對,齊總是我們酒吧的老板之一。”
夜濃聽懵了:“那你知道張總這個人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笑音:“您說的張總也就是我們齊總,他姓張名齊,主要是我們酒吧還有另外一個老板也姓張,為了區分,我們才喊的齊總。”
夜濃眉心這才緩緩鬆懈幾分,接著又聽對方解釋——
“昨晚你喝醉了,有兩個男人對你動手動腳,剛好被齊總看見,他擔心你出意外,所以就交代店裡的工作人員將你安排在了鉑悅府,那是我們齊總的其中一個住處。”
夜濃聽得將信將疑:“那像我這種情況,以前有發生過嗎?”
“您是說被工作人員帶去齊總的私人住處?”
“對。”
“也有,如果能從客人那裡問到住址,我們會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將其送回家,但是昨晚你醉得厲害,什麼都沒問出來。”
說到這兒,對方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還是說,昨晚還發生了其他讓您不愉快的經曆?”
夜濃忙說沒有。
話筒那邊傳來輕鬆一口氣的聲音:“那就好。”
夜濃知道這家酒吧的消費不低,而她昨晚點的酒也都是阮瑜的心頭好。
“昨晚我一共消費了多少,你還記得嗎?”夜濃問。
對方報出準確的數字給她:“如果您執意要結這份單,我就跟我同事說一聲。”
夜濃不喜占人便宜,“你跟他說一聲吧,我就在酒吧門口。”
結了賬,夜濃心裡一陣輕鬆,走到門口時,她又折了回去。
“你們齊總的聯係方式,不知可否方便給我?”
對方笑著搖頭:“齊總的聯係方式,我們調酒師是不會有的。”
夜濃沒再說其他,一聲謝謝後,她走出酒吧。
回去的路上,夜濃心裡思緒萬千,所有的疑惑好似都解了,可又有種說不出的麻線,纏繞在她心頭讓她煩躁。
歸咎起來,都是酒惹的禍。
夜濃深吸一口氣,在心裡警告自己,酒吧這個地方以後能不去就不去。
回到住處,夜濃將外套往沙發裡一扔,而後去廚房倒了杯熱水,轉身間,看見窗外的幾點燈火。
視野開闊,玻璃潔淨無塵,但她住的這棟和前麵那棟樓距離隔得遠,夜濃推開半扇窗,眼睫不眨的同時,一層一層的往上數著,數到12的時候,她意外地眉梢一抬。
燈竟然亮著。
夜濃低頭看了眼時間,才八點不到,這個點上門道謝,應該不算打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