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風從門口處猛灌進來。
門口處,一個穿著月白色衣袍,腹部高高隆起的女子站在門口,麵色猙獰,臉上血紅一片。
“啊!你,你是誰!”沈婉顏癱倒在地上,瞳孔地震。
沈清漪一步步走過來,聲音淒涼,“大小姐,你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你跟你娘可真狠心啊,我被你們害死了,腹中的孩兒也沒能出生,你們就這樣把我忘記了。”
“彆過來!你不要過來!”沈婉顏發出尖聲戾喝,在整個院落裡極為刺耳。
“要不要我幫大小姐好好回憶?”
沈婉顏撐在地上的手不住的後退,拚命搖頭,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你,你是白兒!”
白兒是沈婉顏身邊的灑掃宮女,因為長得清秀,眉眼間又有一股書卷氣,偶然間被沈震看上。
被沈震臨幸之後,白兒卻沒有名分,還在沈婉顏身邊做灑掃丫頭。
後來岑氏發現她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之後,在一個夜晚,給她灌了一整碗的紅花湯,她血流不止,就此小產。寒冬臘月的天,天天叫她做一些臟活累活。
最後精神恍惚,不慎失足落水而死。
這件事兒,被小娘發現,可為時已晚。那女子早就已經溺水身亡。
本來小娘想告訴沈震,叫沈震去水裡撈一撈人,好歹也是侍奉過他的人,也該給個名分,再叫道士來念念經,去除去除她身上的怨念。
沒想到半路上岑氏出現,反倒以僭越的理由將小娘打發去了鄉下莊子裡。
空氣中散發著陣陣幽香,沈清漪帶著布條,邁著小步子朝癱軟的沈婉顏走來。
因為步子邁得小,從沈婉顏的角度看來,就像沒有腳似的,平地飄著過來。
在這黑夜裡格外瘮人。
“大小姐,我在黃泉路上好孤單,你陪我一起,陪我一起好不好。”沈清漪蹲下身子來,聲音裡帶著一絲蠱惑,在她耳畔邊氣吐幽蘭。
“啊!”
沈清漪突然倒在地上,雙腿微張,一個血淋淋的東西從她身下滑落出來。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團東西濕乎乎的,竟然也朝著沈婉顏的方向爬來。
仔細一看地上的影子,竟然沒有頭!
沈婉顏瞳孔大睜,一股水流淅淅瀝瀝從她身下湧出。
雙眼一閉,竟直接嚇暈了過去。
沈清漪嘖了一聲,“真不扛嚇。”伸出手來,用指尖捏著她,往床上一丟,蓋好被子,平整的就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又將一旁用饅頭打濕之後做的人形收起來,吹著口哨轉身離開。
第二天清晨。
沈婉顏悠悠轉醒,感覺頭疼欲裂。她看著周圍的一切,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將自己狠狠裹進被中,狠狠縮在一團。
“圓兒,圓兒!”
圓兒從屋外進來,見抱著被子披頭散發,眼神裡滿是驚恐的小姐,連忙上前,“怎麼了,大小姐?”
“你昨天晚上有沒有看到什麼臟東西?”
圓兒搖了搖頭,“沒有啊。”
她看向一旁守夜的丫頭,“有沒有看到什麼臟東西?”
那丫頭搖了搖頭,“大小姐,奴婢昨天夜裡不省人事,醒來時天已大亮。”
沈婉顏嚇得渾身戰栗,臉色刷白,“白兒來找我索命了……”
自此一嚇,沈婉顏大病一場,這消息傳到沈清漪院裡時,她捧著裝粥的小碗,小口小口喝著。
“小姐,那大小姐昨天才來您麵前囂張,今天就生了大病,真是大快人心!”
沈清漪想到昨天被嚇尿的沈婉顏,忍不住輕笑,“確實大快人心。”
如果不是心虛,一個白兒不至於將她嚇成這樣。
不做虧心事,自然不會心裡有鬼。
她昨夜雖然大著肚子,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誰。
“青兒,你是不是與那看門的李生交情甚好?”
沈清漪將粥放下,轉頭看著她。
“嗯,是。李大哥人不錯,對奴婢也很好。”
沈清漪想了想,走到書桌前,提筆,洋洋灑灑寫下幾個大字,“你親自跑一趟,將這個給你的李大哥。叫李生把這東西給沈婉顏,彆說是我寫的。”
青兒不曾多話,拿了東西便往外走。
不過多會兒,青兒從門外走了進來,“小姐,後門停著輛馬車,一個麵相凶狠的人在那車邊,說是來接您去太子府的。”
沈清漪頷首。
上輩子,她給趙暮衍解了情毒之後,那男人每次想見她,也是停輛馬車在後門,安排個小廝侍衛什麼的來接她。
“小姐,您要去嗎?”青兒忍不住嘀咕兩句,“真奇怪,您都拒絕了太子殿下,他怎麼一點都不在意,還跟以前似的,對您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沈清漪搖了搖頭,“不,青兒,這不一定是太子殿下叫我去。也有可能是彆人。”
青兒嘴下吃驚,詫異的都能夠塞個鵝蛋。
“青兒,你留在府中。我去看看,到時候我會見機行事的。”
“不,不,”沈清漪突然笑了笑,“我想到個更好玩兒的,你這樣……”
青兒大睜著眼,點了點頭,眼裡亮晶晶的。
沈清漪走到後門,看了一眼那侍衛。
很眼生,不是趙暮衍身邊的人。
從地上撿了個小石子,打到不遠處,那侍衛渾身一震,警惕地朝那邊走了過去。
沈清漪迅速翻身上車,藏在了座位底下。
不一會兒,便聽到門外的聲音傳來:“二小姐,請上車,太子殿下已等候多時。”
沈婉顏從馬車外進來,雖然一臉病態,但渾身止不住的高興勁兒。
馬車漸漸駛入太子府,窗外的聲音也從市井小販的吆喝聲變成無聲。
“沈二小姐,我家娘娘要見你,請吧。”
娘娘?
莫非是太子妃?沈清漪若有所思。
沈婉顏攥著帕子,從馬車上被人扶下來,沈清漪又用了同樣的招數,等人走後,用石子將馬夫引走,隨後旁若無人地下了馬車。
屋內。
“就是這兒了。”
沈婉顏跟著一個丫鬟走到一處雅致的院落裡,很快,一個滿頭珠翠的女人被人扶著,全身風情的人走了進來。
沈婉顏大張著嘴。
不是說,太子殿下要見她嗎?怎麼不是?
“見到我還不行禮?”
一旁的小丫頭將腿一伸,正正中中踢在沈婉顏的腿窩上。
主位上的人冷哼了一聲,“就是你,把殿下的魂兒給勾走的?抬起頭來,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