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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晌午的太陽透過窗子,照得店鋪裡邊一片亮堂堂的。【狅-人-小-說-網】ΨwΨ。dushu'kr
性格懦弱的大叔抱著孩子,看著除他和孩子之外大堂裡僅有的三人,怎麼都覺得如夢般不可思議——他暴脾氣的嶽父怎麼可能接受彆人對他廚藝的指責?況且來人還是個小毛丫頭!
阿婉顯然並無大叔這方麵的疑惑,但也不敢貿然和老伯攀談。她見陶歆不僅沒阻止老伯的入座,神情間還頗多好奇和欣賞,這才放下心來。
“來,你再嘗嘗這個白缹肉!”老伯不請自坐,新拿一雙潔淨筷子,殷勤為阿婉夾菜:“吃吃吃!”
出於禮貌,阿婉沒有回絕,但她也不敢直接開吃,而是主動補夾給陶歆一塊豬肉:“陶哥哥,你也吃!”還為老伯做出解釋:“老爺子您不知道,這做菜我也不過是個半瓶子醋,真正厲害的可是陶哥哥,我的廚藝都是跟他學的!”
老伯狐疑打量一眼陶歆,看到他腰間的白刀,不由恍然大悟:“明白,明白,是老頭子一葉障目,不識泰山……小公子見諒則個!”
“老伯客氣了!我腿腳不便,不能起身見禮,還請老伯多多飽含!”陶歆自來對於廚藝有建樹者都很尊敬,所以言談之間頗為謙遜客氣。
一個小丫頭已有這般見底,那這少年郎豈不更加厲害?老伯望著阿婉和陶歆,如同突然獲得兩塊天下至寶,眼睛都散發著熾熱的光。他有意結交他們二人,連珍藏了多年的桑落酒也大方拿出來分享。
陶歆本就是為過酒癮而來,故是酒來者不拒。許是吃人家的嘴軟,許是嫌喝酒太過冷清,不過一碗酒的下肚,他便連聲催促著阿婉品鑒老伯做的白缹肉。
這第一口吃和第二口吃有甚區彆?真是蠻不講理!阿婉猶記陶歆強迫她吃麩乾之仇,心中尚忿忿然,但即便如此,她在照顧自己的味覺體驗上還是不遺餘力。
彆人吃肉,或許夾上一片放入嘴裡也就罷了,偏生是她能想出異於常人、古怪刁鑽的法子。她先夾一撮豆豉放在碟子裡最上邊的一片豬肉上,然後再用豬肉方片卷成小卷,像包裹一般抱住豆豉,這才放入口中。
肉片入口的瞬間,阿婉滿腹的牢騷、不滿便煙消雲散了。在她的世界裡隻餘一片澄清祥和,還有白缹肉的獨特鮮美滋味。
因為老伯做菜選的是肥瘦均勻的五花肉,所以肉片初入口中,第一感覺便是不柴不膩。豬肉的腴滑爛軟在舌頭上顫巍巍的,似乎一不小心就會顛散成一汪香油。儘管如此,有蔥蒜味道和豆豉醬香的加持,這豬肉也絲毫不覺油膩。
品儘初味之後,阿婉才鼓噥著小嘴,用一口碎玉貝齒攬腰咬斷豬肉卷。一刹那,滑膩的豬油、筋彈的紅肉、還有豆豉獨特的鹹香齊齊在口腔爆發,就像點燃了一場絢爛的煙花。
“怎麼樣?”老伯盯緊阿婉,捋著花白胡須的手一動不敢動的關切問道。
“好吃!”阿婉不自覺的用舌尖舔一下油汪汪的嘴唇,而後才意猶未儘的答道。
“這做法丫頭就不必分析了,你隻說這菜肴還有哪裡有待改進!”老伯也是個急脾氣,絲毫不想聽阿婉對他菜的誇讚,隻想聽她中肯實用的意見。
“兩點!”阿婉伸出手指朝老伯促狹一笑,“——都是小意見:首先是在第一滾水煮時,可以酌情放些糖粉,一來可以提鮮,二麼,也能中和豆豉的重鹽口感;其次,為了口感層次的豐富和客人食用方便,我建議老伯如我方才那般,都把肉片卷成小卷,填上豆豉之後,用豆筋兒加以固定。”
啪!啪!啪!老伯聽完阿婉的話,略一沉吟便鼓起掌來:“妙啊,妙極!不想我老頭子活了這麼些年,今日還能聽此高見,實乃三生有幸!為我等今日相聚之緣,為小丫頭這番高見便當浮一大白!”
陶歆含笑讚許的看阿婉一眼,隨即同老伯一起舉杯,將滿滿一盞酒一飲而下。
“嗞——哈!”老伯仰頭向天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他用衣袖擦掉胡須上滾著的酒滴,然後又給陶歆還有阿婉分彆夾了白缹肉和筍菹,解釋道:“嘗嘗看!小公子隻吃了麩乾,又飲了酒,配上白缹肉,不至太寡淡;小丫頭才用過白缹肉,吃一口筍菹,不至於太膩滑……這吃菜也得講究個濃淡搭配,才能起承轉合、琴瑟和鳴,奏出不一樣的曲調不是?”
阿婉聽著老伯的話,頓時恍然領悟,陶歆堅持叫她先用麩乾的苦心。她偷看一眼陶歆,也不管他是否看見,飛快露出一個歉意微笑,然後才安心把筍菹放在嘴裡。
筍菹才入嘴裡,阿婉的一張小臉便皺成一塊抹布。她生生打個哆嗦才抵住嘴裡的酸意洶湧、津液泛濫;待嘴裡猝不及防的勁冽酸意過去,口腔裡才有淡淡的炙烤煙熏味道;嚼一下餘味無窮的筍絲,咯錚咯錚的脆響還宛然保留著嫩筍的口感。
一口筍菹咽下,哪裡還有半點吃白缹肉的膩堵。阿婉越發對陶歆和老伯信服,正想誇讚,卻聽一陣重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原來是買菜的大嬸回來了。隻是她手裡提著的籃子依舊空空如也,並無絲毫收獲;而她滿臉愁雲密布,也早沒了離開時的輕快樂嗬。
“不過去買個肉怎麼去這麼長時間?”坐在櫃台處的大叔還沒看見大嬸手裡的籃子,隻抱著孩子迎了過去,口裡雖然埋怨卻遮掩不住關心。
隻是他才走到大嬸跟前,滿腹翻湧的話語就戛然而止。這空空的籃子算怎麼回事?!
“這?你這……”大叔囁嚅著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哎呀,彆提了!太窩火了!那個王.八.蛋,是純心趕儘殺絕呀!他……他竟然不叫菜市的人賣給我們肉、菜!”大嬸氣哼哼的把籃子摜到旁邊的桌上,掐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阿婉、陶歆還有老伯的注意力一下子轉移到了大嬸身上。阿婉和陶歆還對大嬸口裡的“王.巴.蛋”一頭霧水,但老伯已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始末。
“爹,咱們這飯館隻怕是開不下去了!”大嬸看老伯沉默不語,索性咬牙說破她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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