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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羽神情有一瞬僵住，快到叫人察覺不出來。
她嘴角依舊掛著一抹笑，“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裡是仙門，若我身上有魔氣，早被關起來了不是麼？”
秦淮態度不冷不淡，睨了一眼她的手腕，“是啊，這裡是仙門，若你身上沒有魔氣，那為何你手腕上有道神伏門秘術，聽聞這種秘術隻會用來對付魔物。”
神伏門秘術？
扶羽全然不知，她抬起手腕來回轉動，也沒有一絲異常。
她心存疑慮。
秦淮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骨扇一揮，扶羽手腕上一條若隱若現的紅絲線忽現，紅絲線密密麻麻連至脖頸處。
眼見為實後，扶羽心下一沉。
她隻見過神伏門一人，也隻有他，才有機會。
“大概是誤會一場。”頓了頓，“是因為我身上這道秘術，才推測我身上有魔氣？”
秦淮沉默不語。
扶羽又問：“這道秘術限製了我控製氣息？”
他抬眼，“是，也不是。”
扶羽微微心底一沉，若不是今日他發現她手上的秘術，想必在之後的某日裡，她也許會忽然動用檮杌的力量。
到那時，這道秘術便會顯在她身上，打她個措手不及。
果然，當初神伏門那人本就沒有輕易放她走的意思。
池鈺。
扶羽心裡默默記下。
現下在仙門，狀況一出比一出精彩，比人間話本上寫的都要有趣。
她有許多要弄明白的事，現在麵前這人也許以後能幫她。
以他的修為沒有馬上動手殺他還願意與她合作，便證明，她身上有他想要的。
可是他想要什麼呢？
方才她隻是隨口一說，並不知道他想找的人是誰。
現在她還未有自保能力，她需要幫手。
秦淮，會是一個好幫手。
扶羽斂了斂麵上的神情，故作輕鬆的姿態試探道：“那這道秘術你可以解開，對麼？”
秦淮輕抬眼，身子倚靠著身後的樹，掃了她一眼，抹過一絲譏誚。
“是又怎麼樣，可是我不想。”
扶羽：“你既答應了與我合作，便要守承諾，你們修仙之人不是一向最信守承諾麼？”
她還在試探。
隻見秦淮合上骨扇，半眯的眸子猛然睜開，漆黑的眼底意味不明。
“你想說什麼？”
扶羽嘴角翹起來，“我所言之意，你還不明麼？”
秦淮微愣，眼底暗流湧動，“確實，我們修仙之人是一向最守承諾。”說著手一揮，秘術便消失了。
此時，扶羽肯定，麵前之人絕不是修仙之人。
目的是什麼呢？
她舉起手腕轉動了一下，微微抬眼打量了一眼。
秦淮：“你就不怕，到時候施術之人發現這道秘術消失了，繼續懷疑你？”
扶羽：“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現在她敢肯定，他這段時間不會殺她。
他究竟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會站在她這一邊。
現下重要的便是提升修為。
她閉上眼，感受氣沉丹田，卻還是感受不到。
她睜眼，“為何還是沒有任何感覺。”
秦淮：“凡人之軀本就無靈根何來感覺？”
扶羽心微微一沉，一言不發盯著地上的掃帚。
秦淮說完便走了。
扶羽心底一絲異樣的情緒滑過。
今日端雲師兄分配的任務，隻有扶羽沒有完成，又罰了扶羽，去擦殿門口的通天石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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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完後天色早已黃昏日暮，她召來噗噗回了小院。
剛進小院，便聞到了一陣飯菜的香味，一天未進食的扶羽早已饑腸轆轆。
她直接坐在石凳上，完全不顧及麵前陸子明，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途中，陸子明一句話沒說。
直到她放下碗筷，抬眼看向麵前的陸子明時，才發現麵前人紅腫的雙眼，一臉歉意的看著她。
扶羽無奈，“我的大少爺，怎麼又哭了。”
陸子明愛哭這件事，扶羽真拿他沒辦法，從小到大亦如此。
“扶羽，師尊沒答應我，我對不起你。”陸子明眼睛濕漉漉的。
她無所謂笑笑，“就因為這個？”
他點點頭。
“你覺得你護不了我麼？”扶羽問。
他猶豫了一下，點頭，接著又搖頭。
“我隻是不想你受委屈。”
扶羽挑眉：“委屈這種情緒我不會有，誰欺我，我便會還他個千倍百倍，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
他當然清楚，但這裡是仙門，隻有強者才能得到尊重的地方。他垂下眼眸，不去看她。
“還是說，你不相信我？你與他們一樣覺得我是個沒用的廢物。”扶羽斜眼看著他，換了一副神情，語氣不冷不熱。
陸子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搖頭，“我怎麼可能會這麼想！我當然相信你！”
扶羽冷冷掃了一眼：“那便收起你這這幅哭喪的表情，看著心煩。”
他抿了抿嘴，“那現下怎麼辦，你今日去修煉，看到人了麼？”
扶羽：“看到了。”
陸子明：“是誰？”
扶羽：“全部。”
說著說著陸子明眼眶又要掉眼珠子了。
扶羽緩緩抬起眼皮，“不過，今日有了新的發現。”
陸子明：“什麼發現？”
扶羽：“暫時還不能告訴你，現下最重要的是我這幅凡人之身沒有靈根，凝聚不了靈力，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陸子明和扶羽的關係隻有少數的內門弟子知道，他不能在外門弟子麵前光明正大的護著他。
若招來更多的不滿，等陸子明不在時，欺她的人便會趁機而來。
餘景便是很好的例子。
所以不能暴露她與陸子明的關係。
陸子明微微偏頭思索：“我師尊說過，凡人若想要生靈根是很難的，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或許後山的神池水可以幫你。”
*
天門宗神池，雖不比神伏門天山池，但好歹也是上古遺留的神池水。
外門弟子進後山是要請示的，陸子明有內門弟子特權，把扶羽藏在噗噗身下，偷偷帶了進去。
一路無阻，到達神池門口時，他從百寶袋裡找到旭白仙尊給他的神池令牌。
剛入仙門時，陸子明靈根不穩，旭白仙尊便給過他一塊，讓他時不時來泡上一泡，後來便一直在陸子明這。
神池被高聳的山峰所包圍，隱秘在山穀裡。神秘的雲霧環繞著，池水散發著淡淡的白光。
扶羽第一眼，便覺得這是個宜修煉的好地方。
“你直接進去就行，不用脫衣袍，我在門口守著，人來了我便告訴你，你從後邊走，到時我去尋你。”
陸子明交代完，便去門口守著。
扶羽直接脫了鞋襪，踏進神池。
神池水不似想象中冰冷，反而異常溫暖。
她閉上眼，感受著周圍不一樣的氣息。
心頭仿佛漸漸凝起一絲力量，她試著掌控那股力量，輕輕一碰，散了。
她太急躁，平靜下來後，心中再次凝起一團，她小心翼翼，等這一團逐漸大成拳頭大小時，這次她沒有碰便散開了。
正疑惑是怎麼回事時，識海裡檮杌忽然出現。
此時檮杌隻有巴掌大小，在底下翻來滾去，哼哼唧唧的，似乎很痛苦。
檮杌見扶羽出現，連忙滾到扶羽腳下，雙眼濕潤，“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她一手拎起它的後頸，“是你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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檮杌麵露痛苦，整個身子止不住的打顫，“嗚！”
扶羽心底滑過一絲不耐，“你若是這般脆弱，那不如現下死了好。”
此話一出，檮杌不敢再打擾。
扶羽再次全身心投入，沒有了檮杌的打擾，凝氣幾乎接近完美，就在她試著將氣往下引時，身子忽然劇烈疼痛起來。
絞得她快要無法呼吸，周身的池水也越來越冰涼，好似日月湖那晚的湖底，冰冷刺骨，讓她忍不住打顫。
她隻好將把那團氣打散，仿佛重獲新生般，一手支撐在池水岸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再來一次，凝氣依舊很成功，但隻要她再往下，身子就會劇痛無比。
她忍著劇痛，強行把氣引下，窒息感忽至，眼前逐漸模糊，心跳聲此時動蕩在耳邊。
即將昏過去時，她將氣打散。
她麵色蒼白，虛弱的靠在岸邊，一句話也說不出。
問題出在了她身體裡檮杌身上，檮杌是魔，自然不能凝靈根，不能修仙。
那為何，秦淮可以？
她休息恢複片刻後，起身離開池水，示意陸子明進來帶她離開。
回到小院後，她回屋換了一身衣袍，出來時，便看到陸子明在施結界，把她整個屋子至小院所籠罩。
“你這樣做，是在告訴所有人，你我之間的關係？”
扶羽走到石椅旁，抓起果盤中的葡萄，一個一個放到嘴裡。
陸子明撓了撓腦袋，“那究竟要如何，萬一半夜他們放蛇進來咬你，仙門的蛇雖然沒有毒，但是被咬上一口還是很遭罪的。”
“我又不怕蛇，來一條我殺一條。”說著扶羽轉頭陰森森的看著他，想著逗弄一番。
陸子明卻習以為常，他又無奈的把結界破掉，“如何，方才在神池裡有沒有什麼感覺。”
提起此事，扶羽若有所思點點頭，“有感覺，但沒成功，有一人或許可以幫我。”
陸子明：“誰？”
扶羽：“秦淮。”
陸子明詫異道：“他？與你同是外門弟子的秦淮？”
她點頭。
她斷定，秦淮並非人，而是妖魔一類。
至於是妖是魔，還得再試探試探。
他能隱掉妖魔氣息隱在仙門，並且還測出了至純靈根，想必是有法子的。
扶羽正想著明日如何套出秦淮的話時，他便出現了。
他身著一身黑袍，與白日裡穿的月牙色衣袍時的氣質截然不同。
墨色的長發一瀉而下，孤傲冷漠的雙眼掃過扶羽，如同高貴的帝王般。
“你方才去哪了？”
秦淮仿佛沒有看到陸子明般，走過他在扶羽麵前停下。
“我為何要告訴你？”扶羽身子往後靠了靠，輕挑眉，嘴角掀起一抹笑。
秦淮眼眸忽沉，眉頭一壓，渾身戾氣暴漲。
陸子明見周身氣壓不對勁，他冷著臉上前：“秦淮師弟，這麼晚了有何事？”
他看向陸子明，沉默片刻後，忽然輕嗤了一聲，微微垂下眼眸：“不知子明師兄在此，多有得罪。”
問題隻字不說。
陸子明見秦淮不說，也沒在問，他瞥了一眼扶羽，便心領神會。
扶羽讓他走。
“師妹我先走了，若有不懂的可再來問我。”陸子明走前還裝了一把。
“謝過師兄。”扶羽配合。
就剩秦淮和扶羽兩人了。
扶羽先開口：“來找我如果就為了這事的話，作為合作夥伴我可以告訴你。”
秦淮望向她，似乎在等著下一句。
扶羽：“但是我問你的，你是不是也得告訴我。”
他斜睨著她，目光冷冽。
扶羽：“我去了天門宗神池。”
“那不適合你。”他突然開口，說得極快。
果然，他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