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仙門的考驗後,便到了最關鍵一步。
測靈根資質,資質好的才能入仙尊眼,才有可能拜師成為內門弟子。
天門宗後山大殿內寬敞明亮,金碧輝煌。天門宗黃恒掌門與其三峰長老坐落在高位上。
陸子明站在最前端,“掌門,通過考驗的便是他們這九人。”
高位上坐在最中間,一身灰袍,須發半白道貌偉然,他看著底下的通過考驗的小輩們,垂下頭扶額輕聲歎了口氣。
聽聞今年神伏門通過考驗的有二十餘人,測靈根資質便測出三個至純的。
至純靈根百年難見,仙門神榜上排名前十的便是至純靈根。
現下他頭疼地看著這九個小輩,除了步家那小少爺外,其他的看著實在是不太像至純靈根之人。
本想著今年壯大仙門,把旭白“賣出去”能吸引一大批人,卻沒想到通過考驗的隻有這九人。
他心裡苦啊。
他無奈揮了揮手,“開始吧。”
陸子明示意身旁的其他弟子,奉上測靈石後,他按照通關的順序逐一念名。
“秦淮。”
扶羽站在最末,測靈根的場麵還是頭一次見,她直了直身子歪頭看著前方。
排在最前端身著玄色衣袍,身姿挺拔的男子走上前,一手放在測靈石上。
最末的位置,看不清麵容隻能看到男子一個側身的鬢角。
隻見測靈石隱隱發出白色的亮光,越來越亮,整個大殿都被這束亮光籠罩。
扶羽一隻手擋在麵前,微微眯了眯眼。
“至純靈根!”坐在兩側的長老看見此景,一時激動的站了起來。
原本是不抱希望了,但是沒想到居然出現了一個至純靈根之人!乃仙門大喜啊!
黃恒掌門摸著長須,滿意的看著底下的人。
有一個也不差。
光芒暗下去後,兩位長老坐不住了。
其中一位起身,“這位新弟子,你可願意入我星巒峰門下?”
底下人還沒回答,旁邊另一位長老便出言:“星言峰也許更適合你,在這你能學到其他仙門學不到的言咒術。”
言咒術,換種意思便是詛咒或祝福的法術。整個修仙界,隻有天門宗有這一術法。
星巒峰長老:“我先看上的,你個糟老頭子跟我搶什麼!”
星言峰長老:“我早就看上了,從他進門那一刻,我便知道他必定屬於我們星巒峰!”
星巒峰長老:“你現在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可這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啊,臉都不要了?”
第一位新弟子便引兩位長老如此,底下人看了,不禁多看了兩眼站在前端的人,但是也是隻看到了一個背影。
那人身姿優雅如鶴,讓人不禁感到好奇會是什麼樣的皮相。
“好了,彆吵了,這麼人看著呢,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呢。”黃恒掌門出言勸阻,接著清了清嗓子:“秦淮,你可有意向拜入的師門?”
秦淮拱手,“回掌門,可否給弟子一些時間思考一番再做決定?”
此話一出,引起大殿內弟子一片抽氣聲,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兩大長老搶著要他,他居然還欲拒欲還。
扶羽聽著這聲線,莫名覺得好像在哪聽到過,一時想不起來。
黃恒掌門點頭,“可以。”
正好他也有此意,先平息兩位長老再看看彆的弟子。
“繼續吧。”黃恒掌門說道。
秦淮後退轉過身時,眾人又小小發出驚歎。
此人靈根資質不僅為至純,就連皮相也為上佳,皮膚比女子還要白嫩幾分,高挺鼻梁,唇紅齒白,眉眼間儘顯從容不迫的姿態。
扶羽眼神不經意間對上,對方如同沒看到般視線轉過彆處,扶羽微微眯了眯眼眸,熟悉感轉瞬即逝。
接著便是其他的測靈根,毫無意外,步驚琦拜入了旭白仙尊座下,成為了陸子明的師弟。
陸子明對著步驚琦沒有好臉色,在長老麵前連樣子也不裝,把討厭他這三個字明顯掛在臉上。
直到最後一個,輪到扶羽時,陸子明才緩了緩麵上的神情,專注的看著。
“扶羽。”
名字一出,黃恒掌門眼眸便微微眯起,仔細打量起底下的人。
此女是凡人,還是險些被誤認為與魔域有勾結之人,雖然誤會解開了,但難免讓人難以正眼相看。
扶羽上前,把手放在測靈石上。
過了好一會,測靈石還是毫無反應。
眾人竊竊私語。
“測靈石怎麼沒有反應?是不是壞了?”
“不可能,測靈石乃天地萬物所生,絕不可能損壞!”
“可測靈石沒有反應啊,難道是她沒有靈根?可沒有靈根之人怎會通過考驗?”
“是啊,此事前所未聞!”
“這人不會是個凡人吧?”
凡人二字一出,眾人議論聲更甚。
言語一字不漏的傳進陸子明耳裡,他麵上神情頓時有些不自然,他看眼坐在最左側的師尊。
旭白仙尊也正好打量著扶羽,察覺到愛徒的視線後,他示意讓路子明安心,皆在他掌控範圍內。
陸子明這才有底氣,“肅靜!”
黃恒掌門先開了口,“凡人之軀通過了我天門宗考驗,實在是讓人敬佩。扶羽,日後你可得比彆人付出更多努力,好好修煉吧。”
所言之意便是,她沒有靈根很難被其選為內門弟子,隻能做普通的外門弟子。
扶羽想著隻要能留在仙門便可,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呢。
扶羽拱手,“弟子定會悉聽教導,不負掌門所望。”
黃恒掌門滿意點點頭,心裡不禁歎息:唉,沒有靈根能通過考驗走到這,屬實不易,可惜了。
眾人知道扶羽是凡人後,看她的眼神裡不由多了幾分異樣的情緒。
扶羽回到自己位置上,她早就想到自己觸上那測靈石,會是何反應,果不其然。
“秦淮,你想好了麼?”黃恒掌門開口。
眾人的注意力再次轉移。
秦淮走上前,“回掌門,弟子想好了。”
此話一出,大殿在內的人都興致勃勃的看向他,期待他接下來所言。
秦淮:“弟子想從普通的外門弟子做起,一步一步穩紮穩打提升自身能力。”
眾人紛紛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今日的新弟子們怎麼個個都如此,如人間戲劇般。
“你當真想好了?”
黃恒掌門原本想的是他或許會選自己,但沒想到他竟誰也不選。叫他不禁對此有些好感。
不急不躁,謙卑沉穩。
是個好苗子,將來稍微用心澆灌,興許會是第二個池鈺。
秦淮:“弟子心意已決。”
兩位長老欲開口勸阻,便被黃恒掌門阻攔,扶著白長須說道:“罷了,隨他去吧。”
九人之中,除扶羽和秦淮外,資質稍好的有四人,皆成為了內門弟子,拜入了掌門與三峰長老座下。其餘人則成為普通外門弟子。
結束後,眾人退下時,旭白仙尊開口讓陸子明留了下來。
扶羽走在最末,還未走到殿門口便聽到一旁身後弟子的閒言碎語。
“凡人也想修仙?真是癡心妄想。”
扶羽裝作沒聽到般,腳步不停。
一隻腳剛踏出殿門口,身子還沒踏出時,她便聽到殿中黃恒掌門開口。
“秘鏡林之事查得如何了?”
她隻聽到了這一句,她身子便已出了殿門,聲音忽然消失。
殿內設有隔音屏障。
她跟著領頭的弟子,來到外門弟子住的小院落。外門弟子沒有單獨院落,兩人共住一間。
陸子明早已幫她打點好一切,給她安排了一個安靜一點的空院落。
唯一一點不好的便是沒人住的空院落有些破舊,但也勉強能住。
院落裡有顆枯樹,顯得有幾分冷清。
扶羽站在枯樹下,目不轉睛的盯著枯樹最頂端那處,細微綠色的胞芽在頑強的生長,即使樹根早已乾枯不已。
旁邊就是池水,隻有澆水這顆樹興趣會活下去。
但扶羽無動於衷。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旁一陣輕風吹過,陸子明走到她身後,看著她眼所看之處。
“奇怪,天門宗的仙樹應很好養活,這顆怎麼會如此枯萎。”
說完手指微動,接著水源便憑空出現,源源不斷望枯樹根澆灌。
“旁邊就是水池,你若是想養活,隔兩日澆灌一次水便可。”陸子明說道。
扶羽收回視線,轉身坐在樹底下的石椅上,也不著急開口,默默煮起了爐茶。
陸子明也跟著在一旁坐下,眼眸裡帶著一絲糾結,欲言又止的看著扶羽,張口說些什麼,卻說不知道說什麼好。
誰也沒說話。
直到,扶羽抬眸端起茶杯遞過去。
他看著麵前遞過來的茶杯,便知道扶羽此番行為是何意了。
他苦著臉,歎了口氣最終接過茶杯,“下次若是有人欺負你,與我說便是,不用你動手,我便會親自幫你處理。”
第二輪結束後,有四人造成重傷,不好好修養個四五年是好不了的,此次事件嚴重,旭白仙尊親自查看回溯鏡調查。
好在,事發的第一時間,陸子明便知曉,查看了回溯鏡,發現了是扶羽後,強行毀掉了當時的畫麵,才安然無事,沒有鬨大。
陸子明瞞得極好,黃恒章門今日問起時,他也能麵色如常說著事先編造好的假話。
回溯鏡裡的畫麵,隻有陸子明一人看過。看完後,他便想收回對扶羽說她變了的言語。
從小到大,其實一點也沒變。隻是做事便得更狠了些。
那四人身上不僅有刀傷還有劇毒。
毒是怎麼了來的,便是她問餘景要的。
與餘景說得是用來防身,結果卻用在了人身上。
這杯茶是扶羽給陸子明的謝禮。
扶羽眉眼間笑開:“承蒙師兄的一番照顧。”
“你彆這樣,嚇人。”看著扶羽這幅獻媚的模樣,陸子明眼裡滿是嫌棄。
扶羽:“如今我入天門宗,說話間的言語必然要有所改變,你就忍忍吧。話本裡說這樣的人才招人喜歡。”
“隨便你,稍後我讓餘景帶你去宗門逛逛,好讓你熟悉熟悉。我還有事要辦,先走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坐著噗噗走了
扶羽回房休息了好一會,才起身換宗袍,出門便發現餘景已經在等她了。
“師兄我們走吧。”笑意盈盈的走過去。
餘景看到來人身著一身黑袍,麵容普通笑起來卻格外可愛動人。
“師妹,你穿的是宗裡給的衣袍麼?”餘景疑惑。
扶羽低頭看了眼,“是呀,白色的衣袍臟了不就是黑色的?”
餘景眼角抽了抽,臟了也不至於全黑吧。
擺明就是扶羽不喜歡白色,自己染成了黑色。
餘景:“罷了,宗裡本來就沒有規定一定要穿宗袍。”
扶羽跟著餘景隨意逛了一遍宗門,天門宗後山主峰為五座,掌門與其三位長老各一座。
最大的一座便是弟子們的住所與平時修煉場所,扶羽最主要的活動範圍。
主峰後是天門宗神池所在地,沒有允許是不能進去的。還有一處便是主峰最左側的禁林,未經允許也不可擅入。
餘景隻帶著扶羽在神池周圍逛了一圈,遠處紅磚高塔吸引了她的注意。
此處與讓宏偉的建築截然不同,神秘古老的高塔遠處看宛如一把駐守在後山的神劍。
“師兄,哪是什麼地方?”扶羽指了指。
餘景看過去,“諸仙塔,萬神紀預備團的修煉場所。”
“旁邊的呢?”扶羽又問。
“藏書閣,隻有內門弟子才可入內。”
“裡麵什麼書都有麼?”扶羽問。
“應當是,我沒有進去過。”
扶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餘景送扶羽回到院落後,便照陸子明說的,與扶羽囑咐明天修煉的時辰,包括在哪個峰。
扶羽沒有靈力,做不到在仙門裡飛去自如,陸子明便把自己的坐騎噗噗借給了她。
噗噗此時就在院落的枯樹底下,一臉哀怨的看著扶羽,似乎不滿意這新活。
她笑笑伸手想摸噗噗,不料噗噗反應巨大,激烈的煽動著翅膀,嘴還不停叫喚。
隻見噗噗頭頂飄起了一絲灰霧,若隱若現。
見此扶羽微微挑眉,眼疾手快的拔了幾根噗噗的毛,“繼續叫,我繼續拔。”
噗噗委屈眨了眨眼,主人不愛我了,怎麼把我送到這惡毒女人的手裡。
扶羽又拔了一根,揚起手捏著羽毛在噗噗眼前晃了晃,“再放肆,下次便把你煮了吃。”
噗噗低下頭,伏著身子在地上,悶悶不樂。
扶羽勾唇,滿意的丟下羽毛回了房。
回到房中,便聞到了一股不屬於自身的香味。
床榻似乎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她警惕的緩步走去。
手一掀,被褥裡的蛇鼠受驚便散開,被褥內裡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