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後山,溪水之畔。
清玄宗三人身旁依舊閃爍著紅色光芒,顯然還在極烈鐘光罩的保護之下。
看來秦陽也是怕那諸葛煉還有什麼後著,若是自己收了極烈鐘,或許會出現一些變故。
此刻在混沌困陣白光籠罩之下的秦陽,並不知道這個陣盤的力量要什麼時候才能消耗殆儘,但很明顯他不想這樣等下去了。
咻!
在秦陽心念動間,精神念力包裹的d級禁器手術刀,便是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最後一頭紮在了秦陽腳下的那個陣盤之上。
這乃是衝級的陣盤,材質自然也是用的衝級,堅硬程度同樣達到了衝級。
所以一般的氣境古武者,或者說氣級的武器,是損傷不了這個陣盤的。
可秦陽這柄手術刀,乃是用特殊材質鑄成。
無論是堅硬程度還是鋒利程度,在d級禁器之中都分屬一流,值兩百五十的積分呢。
篤!
因此當這柄d級手刀一頭紮在那陣盤上的時候,當即發出一道輕響之聲。
緊接著陣盤之上,就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紋。
手術刀雖然沒有能直接將陣盤一分為二,但當這道裂紋出現的時候,陣盤之中的某些設置,已經是被生生破壞了。
唰唰……
隻見籠罩住秦陽的白色光芒緩緩消散,卻沒有再回到那個陣盤之中,讓秦陽覺得有些可惜。
不過他早就有所猜測,這陣盤應該隻能用一次。
要不然那個諸葛煉也不會頭也不回地離開,這也讓他不再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了。
“大家都沒事吧?”
秦陽收回手術刀之後,便將目光轉到了那邊的清玄宗三人身上。
與此同時,籠罩清玄宗三大天才的紅色光罩,也在這一刻消失不見。
隻見秦陽伸手一招,那原本落到地上的紅色吊墜,便是無風自動,從十多米外的地方,飛到了秦陽的手中。
這一手看在清玄宗三人的眼中,無疑是瀟灑之極,尤其是沐清歌,美眸之中不斷閃爍著異彩。
這接二連三的戰鬥,秦陽手段層出不窮,每一次他們都覺得秦陽可能要黔驢技窮了,可對方又會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似乎這個世上就沒有秦陽做不到的事。
無論敵人施展出任何的秘法手段,他總能想到辦法應對,而且看起來就是對症下藥。
剛才的諸葛煉何等的不可一世,讓人感覺他一切儘在掌控。
可現在那個武侯世家的天才如何了,還不是被秦陽一頓操作之後,打得口吐鮮血落荒而逃。
恐怕以後都不敢出現在秦陽的麵前了吧?
可以說這幾場戰鬥都是有驚無險,他們清玄宗三位固然是有些狼狽,但最後的結果還是相當不錯的。
又或許秦陽有意讓他們經受一些曆練,要不然這潛龍大會一直在他的保護之下,就有違清玄宗二位製定這個賽製的初衷了。
“秦大哥,我們沒事!”
沐清歌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淩亂的妝發,然後才抬起頭來說了一句,其臉上噙著一抹濃濃的感激。
這已經不知道是秦陽第一次保護她的性命了,讓她都說不出那簡單的感謝兩個字。
隻可惜秦陽已經有女朋友了,沐清歌就算是想以身相許也做不到,這讓她時常感到十分惆悵。
“就是可惜讓諸葛煉那家夥給跑了!”
旁邊的顧慎卻是臉現遺憾,當他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另外一邊的穀清則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怎麼聽你顧慎的口氣,連一個氣境大圓滿的諸葛家天才都不放在眼裡了呢?
這連續的幾場戰鬥,要是沒有秦陽的話,他們還能不能站在這裡說話都是兩說之事。
你顧慎根本就沒出什麼力,更何況剛才的情況你不是也看到了嗎?還在這裡遺憾個什麼勁?
“師弟,秦陽已經儘力了,你彆說那些話了!”
穀清終於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這連續幾場都是秦陽在戰鬥,他要如何對付敵人,也不需要旁人來置喙。
不知不覺之間,經過了這連續的幾場戰鬥之後,秦陽已經成為了清玄宗這個小隊伍的主心骨,威信也在無形之間建立了起來。
本來以為秦陽隻是跟著他們來見識一下,就是個打醬油的年輕人。
沒想到家夥的戰鬥力竟然如此離譜,直接亮瞎了他們的眼。
穀清還真怕顧慎不懂分寸,無意間惹惱了這個秦陽,那雙方原本良好的關係,可都得大打折扣了。
“師兄說得是!”
顧慎心頭一凜,總算是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態了,因此連忙虛心接受,讓得秦陽不禁有些莞爾。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展現實力之後,雙方的關係恐怕就不會像以前那麼融洽了。
實力上的差距,讓得對方再也不可能對自己無話不談。
“嗬嗬,倒也沒什麼可惜的,他不是還留下了一塊號碼牌嗎?”
秦陽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然後抬起手來朝著某個方向一指,笑道:“有了這枚號碼牌,咱們的四枚號碼牌可就集齊啦!”
聽得這話,清玄宗三人都是臉現感慨。
要知道他們參加潛龍大會之初,可從來沒有想過竟然能取得這樣的成績。
除了達到氣境後期的穀清,有實力爭一爭進入第二輪的資格之外,無論是顧慎還是沐清歌,其實都沒有這樣的奢望。
他們一個隻有氣境中期,另外一個更是隻有氣境初期,而且都還是剛突破不多久,如何跟那些老牌的古武天才們爭鋒?
就算他們運氣好能找到一枚號碼牌,有著背後的光點指引,也未必能成功將號碼牌帶著回到清玄宗總部。
如果沒有秦陽的話,沐清歌在找到溪水之中的號碼牌時,就已經被那馭獸堂的司辰給搶走了,怎麼可能會有現在的風光?
你再看看,此時此刻,他們手中原本就已經有三枚號碼牌,再加上諸葛煉扔出去的那一枚,就是整整四枚。
也就是說隻要他們成功將號碼牌帶著回到清玄宗,就能通過第一輪,參加第二輪的擂台決戰。
清玄宗這一次一共有四人參加潛龍大會,竟然就有四人通過第一輪,這要是說出去,恐怕都會讓人懷疑清玄宗作弊吧?
如果這樣的情況讓清玄宗兩位正副宗主得知的話,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欲哭無淚。
這要說其中沒有什麼貓膩黑幕,恐怕其他人都不會相信。
畢竟清玄宗是東道主,號碼牌又是清玄子讓人安排放在後山的,給自家宗門的弟子開開後門,也無可厚非嘛。
隻是這“後門”開得也太大了,連氣境中期的顧慎甚至氣境初期的沐清歌都能通過,會不會顯得太假了一些?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既然有這樣的機會,那顧慎和沐清歌自然是不想錯過。
更何況這是秦陽的一番心意,無論是顧慎還是沐清歌都不忍心拒絕,那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顧兄,那就麻煩你去把那枚號碼牌找回來唄!”
秦陽有心給顧慎一個表現的機會,他知道對方也看到了諸葛煉扔出號碼牌的大致位置,應該花費不了多長時間。
“好嘞!”
顧慎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朝著那邊的密林走去。
心想要是自己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到,那還如何跟其他古武天才爭鋒?
“咦?”
然而就在顧慎眼看就要進入密林的時候,他卻是突然停下了腳步。
因為在他的前方不遠處,赫然是有一道身影正從密林之中走出來。
這讓得顧慎心頭一凜,身上也是瞬間升騰起氣境中期的力量氣息,滿臉戒備地盯著那個從密中走出來的身影。
剛開始的時候,顧慎還以為是那個諸葛煉去而複返。
就算他知道對方受了不輕的內傷,但相差兩個段位,他也沒有把握能戰而勝之。
不過下一刻顧慎就知道自己猜錯了,因為從密林之中走出來的這人,跟諸葛煉的裝束完全不一樣。
與此同時,後方溪邊的秦陽他們,自然也看到了那個突然走出來的身影,讓得他們的臉色各有不同。
尤其是當秦陽目光一凝,看到對方右手之中握著的一枚號碼牌時,更是若有所思。
以秦陽的精神力感應,第一時間就感應出對方手中的那枚號碼牌,正是之前被諸葛煉扔出的那一枚。
很明顯那枚號碼牌是被此人給撿去了,又或者說此人也一直都黃雀在後。
可有一點秦陽卻有些疑惑,那就是撿到這枚號碼牌的人,為什麼還要出現在這裡,難道他就不怕自己因此遷怒嗎?
在秦陽他們目光的注視之下,那道身影也是越來越清晰。
此人一頭半長的頭發,看起來有些邋遢,身穿粗布麻衣麻褲,腰間彆著一個大大的葫蘆,也不知道內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值得一提的是,此人竟然穿了一雙裸露出腳趾的草鞋。
這樣的裝束跟現代社會的人格格不入,讓人看一眼就會留下深刻的印象。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就在眾人打量此人的時候,一道高聲突然從那人的口中傳出。
然後他就直接越過了滿臉戒備之色的顧慎,徑直朝著秦陽等人走來。
直到此人走近,眾人才發現他臉色有些紅潤,一股濃鬱的酒氣撲麵而來,讓得沐清歌微微皺了皺眉頭。
“何以解憂?”
走到近前的怪人站定腳步,然後其一雙眼睛就這麼盯著秦陽,從其口中說出來的這四個字,讓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他們一時之間沒有明白這怪人想要做什麼,可對方就這麼盯著秦陽看了半晌,並沒有其他的動作,所以他們也沒有輕舉妄動。
“何以解憂?”
見得秦陽站在那裡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怪人忍不住再次說出那四個字,而且提高了音量,加重了疑問的口氣。
這一下秦陽似乎有些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了,他腦海之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句酒中名言。
“唯有杜康?”
秦陽斟酌著說出這四個字,聽起來有些不太確定,但下一刻他就看到麵前的怪人臉上,浮現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哈哈,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同道中人!”
怪人仿佛自來熟一般先是給出了肯定的評語,然後赫然是踏前一步,抬起手朝著秦陽的肩膀重重拍來。
秦陽一直開啟著精神念力,因此這一刻雖然旁觀幾人眼神有些戒備,但他卻是不閃不避,任由對方的手掌拍在了自己的左肩之上。
果然對方的手掌並沒有太大的力道,就像是一個普通朋友打招呼一般,這也讓秦陽心中的戒備消除了幾分。
“膽大心細,心智過人,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那人在拍了拍秦陽的肩膀之後,再次笑著開口,聽得他說道:“這是你的東西吧,給你!”
話音落下,那人赫然是抬起手來,將手中握著的那枚號碼牌朝著秦陽扔了出來,讓得旁邊幾位麵麵相覷。
他們原本不太確定這古怪的家夥突然出現在這裡,到底是因為什麼,卻可以肯定對方絕對不會輕易交出號碼牌。
沒想到僅僅是幾句話,又好像是跟秦陽對了一句什麼暗號,就說要交朋友,還把號碼牌直接給扔了出來。
就是這一個動作,讓得清玄宗三人對此人的敵意大減。
畢竟這是潛龍大會的第一輪,號碼牌就是最重要的東西。
而對方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能隨便給人,顯然不是來跟他們為敵的。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杜茅,生平隻有一個愛好,那就是喝酒!”
怪人自我介紹的同時,已經是取出腰間的大葫蘆,然後打開葫蘆蓋,一股酒香蔓延而開,讓沐清歌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咕嘟!
自稱杜茅的怪人可沒有去管旁人的心情,自顧將葫蘆口對準自己的嘴巴,當即灌下了一大口中烈酒。
然後隨意地抬起手來在嘴上抹了一把,動作頗為豪放瀟灑。
“你叫杜茅,你就是那個杜家的小酒鬼?”
就在這個時候,沐清歌忽然好像想起了一些什麼,直接衝口而出,讓秦陽當即就知道這家夥到底是什麼來曆了。
古武界除了那些有頭有臉的大門大派之外,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家族。
他們的傳承也與眾不同,卻在各自領域都有著極大的名氣。
比如說湘西符家,音律世家宮家,還有就是這個釀酒世家的杜家了。
相傳杜家就是由釀酒之祖杜康傳承而來,家族之人不僅釀酒技術號稱天下一絕,族內之人更是無酒不歡,個個都是手不離酒的酒鬼。
秦陽曾經聽說過這個杜家小酒鬼的名號,隻是那天在清玄宗廣場上沒有注意而已,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碰到了。
至於沐清歌沒有說的那個杜家大酒鬼,自然就是杜家的當代家主,也就是杜茅的父親杜長鳴了。
“你這小姑娘一看就是不喜歡喝酒的,我不愛跟你說話!”
然而沐清歌話音落下之時,杜茅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並沒有太多客氣。
顯然杜茅剛才看到了沐清歌的皺眉和退步,這樣的神情他見得多了,不都是因為他身上酒氣衝天嗎?
“杜茅,你說話客氣點!”
見得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小師妹,旁邊的顧慎卻有些不快了,因此直接出聲嗬斥了一句。
“你愛喝酒嗎?”
杜茅倒是沒有在意顧慎的態度,反而是眼睛一瞪反問出聲,讓得顧慎不由愣了一下。
“能……能喝一點!”
顧慎愣神之後,隻能實話實說,而這樣的回答顯然是讓杜茅有些不滿。
“罷了,總比一點都不能喝要好!”
杜茅口中說著話,將目光轉到了另外一邊的穀清身上,臉色再次變得不虞起來。
“看來你這小道士也是滴酒不沾的了!”
看著穀清這一身道家裝束,杜茅都不用問也知道對方要守清規戒律,所以他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下一刻杜茅直接將視線轉回了秦陽身上,然後就像是變臉一樣,滿臉和煦的笑容,仿佛遇到了知己一般。
“來來來,秦兄,咱們好好喝上一頓!”
杜茅根本就沒有問秦陽到底能不能喝酒,酒量又大不大,反正他就是覺得對方是自己的知己酒友。
在旁邊幾人異樣的目光之下,杜茅先是在腰間一抹,緊接著他手中就多了一塊布,雙手一動將之抖開,麵積還不小。
隻見杜茅小心翼翼地將方布鋪在旁邊的地麵之上,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是讓旁邊幾人歎為觀止。
這個杜家的小酒鬼仿佛變戲法一樣,從隨身的包裡不斷往外掏著一個個油紙包,並逐一將之打將開來。
“花生米、醬牛肉、豬耳朵、牛尾巴,還有……涼攔黃瓜?!”
顧慎瞪大了眼睛,杜茅每打開一個油紙包,他就念出一個名字,心想這酒鬼不會是把機器貓的口袋給偷了吧?
可你還彆說,當杜茅將這些熟食琳琅滿目擺在桌布之上後,一陣香氣撲鼻而來,讓得沐清歌都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要知道這已經是潛龍大會第一輪的第三天了,他們天天嚼著乾糧,也太沒滋沒味了。
哪怕是秦陽看著這些香氣撲鼻的吃食,也感覺自己食指大動。
然後他也一屁股坐到了另外一個方向,想要直接伸手去拿那塊醬牛肉。
“秦兄弟,等一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杜茅卻是伸出手來阻止了秦陽,聽得他說道:“這有菜無酒怎麼能行呢?”
話音落下,杜茅再次伸手在包裡一掏,然後就又掏出了兩個酒杯。
隻見杜茅小心翼翼地將其中一個酒杯擺到秦陽的麵前,然後才將目光轉到顧慎的身上。
“還站著乾什麼,需要我請你嗎?”
麵對顧慎的態度,杜茅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讓得心高氣傲的顧慎,都想要直接拂袖而走。
可是熟食的香氣卻不斷衝鼻而來,讓得杜慎心中腹誹了一句之後,還是緩緩坐了下來,從杜茅手中接過了酒杯。
杜茅沒有再去管顧慎,轉過來換成笑臉之後,赫然是拿起酒葫蘆,將秦陽麵前的酒杯給倒滿了。
然後杜茅縮回手來,再次灌下了一大口酒之後,便是將酒葫蘆往旁邊一頓。
“自己倒!”
杜茅這三個字自然是對顧慎說的,但這個時候顧慎卻是盯著酒葫蘆口有些失神,並沒有第一時間依言去拿。
“臟死了!”
旁邊的沐清歌再次皺了皺眉頭,算是將顧慎的心聲給說了出來。
這家夥穿著邋裡邋遢不修邊幅,頭發恐怕也很久沒洗了,手指甲中也不知道有沒有泥垢,一看就很不衛生。
偏偏這家夥還喝了一口之後才放到旁邊,顧慎雖然是男人,不像沐清歌那麼愛乾淨,但這樣的酒還真有些難以入口。
“不喝酒,那就彆想吃我的菜!”
見得顧慎猶豫,杜茅冷著臉說了一句,而這個時候他的目光已經是轉到了另外一邊秦陽的身上。
早在杜茅視線轉過來之前,秦陽就已經端起了酒杯,然後直接將杯中之酒一飲而儘,開口讚道:“好酒!”
“啊哈,果然是美酒配英雄,英雄配美酒,我這眼光,從來不會看錯人!”
這樣的一幕無疑是讓杜茅很是高興,見得他一伸手就將酒葫蘆又拿了過來,替秦陽再次斟滿了酒。
“秦兄弟,這可是我杜家窖存了十八年的老酒,外邊就算花再多的錢也買不到呢!”
杜茅臉現得意之色,說話的同時還看了一眼顧慎,又冷聲道:“有些家夥睜睛瞎不識貨,倒是替我們節約了好酒,來,咱們再乾一杯!”
話音落下,杜茅沒有去管顧慎有些尷尬的臉色,直接拿著酒葫蘆跟秦陽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仰頭又灌進了一大口。
秦陽從善如流,再次將杯中酒一飲而儘,這豪邁的動作,也讓杜茅臉上的笑容更濃鬱了幾分。
緊接著杜茅再次將秦陽的酒斟滿,然後指向下方,說道:“秦兄弟,彆光喝酒,吃點菜!”
話落之後,杜茅已經是將酒葫蘆放到一旁,然後直接伸出手去,抓了一把油炸花生米放到嘴裡嚼了起來。
秦陽嘴裡早就淡出鳥來了,也沒有客氣,抓起一塊早就看好的醬牛肉,塞到嘴裡的那一刻,他不由眼前一亮。
“味道絕美啊!”
就連吃慣了五星級大廚霸王手藝的秦陽,這個時候也忍不住誇讚了一句,讓得旁邊的顧慎又咽了口口水。
這杜茅拿出來的東西雖然品類很多,但每一份的分量卻不多,比如說醬牛肉也就那麼五六塊而已。
眼看秦陽和杜茅你一口我一口,桌布上的熟食肉眼可見地減少,顧慎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將手伸向了那個酒葫蘆。
啪!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杜茅那一隻油手卻是一把拍在了酒葫蘆上,然後回過頭來冷冷地看了顧慎一眼。
“不是嫌臟嗎?”
緊接著從杜茅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顧慎的臉色更加尷尬了,但下一刻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杜兄誤會了,我其實也是個好酒之人,也想嘗一嘗杜兄這十八年的佳釀呢!”
顧慎反應還是相當之快的,他知道這個杜茅喜歡聽什麼,所以自然是撿好聽的說了。
果然,在顧慎說自己也是好酒之人時,杜茅的臉色瞬間就緩和了幾分,然後鬆開了放在酒葫蘆上的油手。
這個時候的顧慎真是什麼也顧不得了,連忙拿過酒葫蘆打開葫蘆蓋,給自己的酒杯之中滿滿倒上了一杯美酒。
嗤溜!
隻聽得一道聲音傳來,顧慎直接將杯中之酒一口喝下,緊接著他的臉上就浮現出一抹驚豔之色。
原本顧慎是想快速喝下這一口酒,好去搶那所剩不多的熟食的,但他沒想到這酒竟然是如此驚才絕豔。
顧慎雖然不是酒鬼,但他也確實是一個好酒之人,這些年嘗過的美酒也不計其數了。
可無論是外間世界那些所謂的世界名酒,還是清玄宗自己釀製的糧食酒,都遠遠比不上此刻這一口。
他忽然有種感覺,喝過了杜茅這酒葫蘆裡的美酒後,以後恐怕自己再喝什麼酒都會索然無味了。
“顧兄,你要再不吃,這菜可就被我們吃完了!”
就在顧慎還在回味美酒後勁的時候,旁邊突然傳出秦陽的聲音,讓得他悚然一驚,連忙伸手拿起了一塊醬牛肉。
“好吃,太好吃了!”
僅僅隻是咬了一口,顧慎就差點連自己的舌頭都吞下去了,口中也是不斷發出嘟囔聲。
看著顧慎的表現,杜茅總算不再對他冷言冷語了,甚至還給他倒了一杯酒,然後舉起酒葫蘆示意三人一起乾一杯。
“痛快!”
再次喝完一大口酒之後,杜茅忍不住感慨了一聲,讓得到旁邊的顧慎深有同感,下意識便又要伸手去拿醬牛肉。
但緊接著顧慎的目光就轉到了旁邊沐清歌的身上,斟酌著說道:“小師妹,這醬牛肉真的很好吃,要不你也來一塊?”
此言一出,就連杜茅都是饒有興致地將目光轉到了沐清歌的身上。
他知道這個小美女對自己很不待見,覺得自己拿出來的東西都很臟。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些東西隻是看起來臟罷了。
杜茅對穿著沒什麼講究,能蔽體禦寒就行了,可是對於吃食他卻是極為挑剔,所用的材料從來都隻用最好的。
他也知道自己這些食物的香氣有多誘惑人,他甚至還聽到了沐清歌肚子裡傳來咕咕亂叫的聲音,明顯就是很餓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是繼續矜持,還是放下身段加入呢?
“不,這麼臟的東西,打死我也不吃!”
就在杜茅覺得沐清歌會扛不住吃一口的時候,這位清玄宗的小師妹卻是斬釘截鐵地開口出聲,讓得他撇了撇嘴。
“哼,不吃最好,我們自己還不夠吃呢!”
不過杜茅也沒有在意,而且還冷哼了一聲,隨後看了一眼隻剩下兩塊的醬牛肉。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杜茅忽然眉頭一揚,赫然是看到另外一邊的秦陽,直接抓起一塊醬牛肉,將目光轉到了沐清歌的臉上。
“清歌妹妹,彆拘著了,吃一塊吧!”
秦陽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這樣的話跟剛才顧慎說的話沒太大的區彆,讓杜茅覺得他是多此一舉。
剛才杜茅聽到沐清歌已經表示了強烈的拒絕,你秦陽說的話,未必就有顧慎的話好使吧?
可就在下一刻,杜茅卻是滿臉古怪地看向了沐清歌的那張臉,當即就看到對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糾結。
這跟剛才斬釘截鐵嚴詞拒絕顧慎的態度,明顯是不太一樣,也讓杜茅的心頭生出一抹異樣。
“那要不……我就嘗一下?”
過得片刻,從沐清歌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杜茅心情更顯異樣的同時,更讓旁邊的顧慎一臉幽怨。
仿佛有人在他的心口上射了一箭,這人跟人之間,區彆怎麼就這麼大呢?
明明自己剛剛也是在勸小師妹你吃塊醬牛肉,可為什麼你想都不想一下就拒絕了我呢?
現在秦陽說的話也不比自己好聽多少,而且那塊醬牛肉還被秦陽抓在手中。
要說臟的話,這塊應該更臟一些吧?
“這個小師妹,真是……真是……”
另外一邊的穀清也不由搖頭莞爾,他自然是知道沐清歌對秦陽有情,但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吧?
看看顧慎,都快要被刺激得哭出來了。
這簡直就是當麵插刀,還在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啊!
沐清歌卻沒有那麼多的想法,她可以嫌杜茅臟,也可以嫌顧慎臟,卻絕對不可能嫌秦陽臟。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此刻秦陽遞過來的是一把自己最不愛吃的香菜,恐怕沐清歌也會興高采烈地接過來大嚼幾口。
在眾人目光注視之下,剛剛還很是嫌棄的沐清歌,已經是接過了秦陽手中的醬牛肉,便要往自己的小嘴裡塞。
“等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杜茅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聽得他正色說道:“我剛才說過了,想吃菜得先喝酒,你也不能例外!”
“秦陽兄弟,我這可不是不給你麵子,而是這小丫頭太矯情了,我得治治她這矯情的病!”
不過杜茅還是轉過頭來對著秦陽解釋了幾句,讓得秦陽也有些無奈。
這原本就是在杜茅這裡蹭吃蹭喝,這又是對方的規矩,秦陽作為一個蹭吃蹭喝的人,自然不好隨便破壞主人家的規矩。
“那就隨便喝一口吧!”
秦陽口中說著話,已經是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遞到了沐清歌的麵前。
這個時候的沐清歌,並沒有半點嫌臟的表現,反而是有些高興地接過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咦?”
跟剛才的顧慎一樣,當這第一口酒入喉之後,沐清歌就被這酒給征服了,然後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儘。
作為古武宗門的修煉者,沐清歌雖是女流,卻也並非滴酒不沾,反而對一些好酒情有獨鐘。
之前不喝,她並不是覺得杜家的酒不好,隻是覺得這酒不太乾淨而已。
而現在看來,這酒簡直就是酒中極品,比她以前喝過所有的酒都要香甜甘醇。
哪怕是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依舊回味無窮。
喝了一口酒之後,沐清歌又吃了一口醬牛肉,然後她的臉色就變得極度精彩,甚至是直接一屁股在秦陽的身旁坐了下來。
“好酒,好肉!”
這個時候的沐清歌,再也不吝自己的讚賞之詞,話音落下之後,她便是朝著杜茅伸出手來。
“再給我個酒杯!”
這種豪氣的表現,總算是讓杜茅刮目相看。
既然對方認可了自己的酒,那他剛才心中那些不快之意,也就徹底煙消雲散了。
杜茅身上是常備有不少酒杯的,見得他變戲法一樣又變出一個空酒杯,然後放在了沐清歌的麵前。
而沐清歌則是有些戀戀不舍地將手中的酒杯還給了秦陽,讓得看到這一幕的杜茅若有所思。
“秦陽兄弟,現在我都有點羨慕你了,不僅能喝到我的美酒,吃到我的好菜,還有美女喜歡,簡直就是人生贏家啊!”
杜茅是個極為豪放之人,想到什麼就不會藏在心裡。
聽得他口中說出來的這一番話,沐清歌有些臉紅地低下了頭去。
旁邊的顧慎則是再次惆悵,隻是這個時候的杜茅,自然不會來管他的心情。
“杜兄誤會了,清歌就是我的妹妹而已,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秦陽卻覺得在這樣的事情上,不能讓人有所誤會,因此他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口中說出來的話,輪到沐清歌惆悵了。
“哦?”
聞言杜茅不由深深看了秦陽一眼,其醉眼朦朧之中,閃爍著一抹欣賞和佩服。
要知道剛才杜茅雖然對沐清歌有所不滿,但有一點他卻不得不承認,這位清玄宗的小師妹,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大美女。
而且沐清歌一看就很單純,能激起男人強烈的保護欲。
想必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拒絕這樣一個單純少女的示愛吧?
可秦陽連考慮都沒有考慮一下,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還說自己已經有了女朋友,這心性可就有些剛硬了。
據杜茅所知,無論是在古武界還是外邊的世俗界,很多男人都有一種通病,那就是見一個愛一個,絕對不會嫌多。
更何況是這種主動投懷送抱的大美女了。
在一些男人的潛意識裡,自己就算是接受了也沒什麼錯。
看沐清歌的意思,就算秦陽有女朋友,她也未必不能接受。
可現在卻變成秦陽自己表明了立場,這可就有些難能可貴了。
原本杜茅就對秦陽很欣賞,現在看來,這家夥在男女感情之事上還很專一,這樣的朋友確實值得一交。
“嗬嗬,倒是我多嘴了,我自罰一杯!”
杜茅笑著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然後拿起酒葫蘆來狠狠灌了一口,讓得旁邊幾人的眼神都有些異樣。
“杜兄,我看是你自己想多喝點酒吧?”
秦陽有意岔開話題,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讓得杜茅直接哈哈大笑了起來。
“秦兄弟,看破不說破嘛,你這就有點不太厚道了!”
杜茅撇了秦陽一眼,從其口說出來的話,讓幾人對他好感倍增。
包括沐清歌,現在看杜茅也沒有那麼不順眼了。
似乎性格上的豪邁,能彌補那身邋遢的裝束。
隨著時間的推移,杜茅帶來的食熟很快就被吃光了,而這其中竟然是沐清歌吃得最多。
當最後一塊豬耳朵被沐清歌拿在手上時,她明顯是感覺到了幾道異樣的目光投射到了自己身上,當即讓得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秦大哥,要不……給你?”
看著已經十室九空的油布紙包,還有那隻剩下一兩顆的花生米,沐清歌忽然伸出手來,將手上的豬耳朵遞到了秦陽的方向。
“算了,還是你自己吃吧!”
秦陽微微一笑,怎麼可能去跟小師妹搶東西吃,而在他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不由愣了一下。
因為突然從斜裡伸出一隻手來,將沐清歌手上的那塊豬耳朵搶了過去,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塞進了口中。
“這麼好吃的東西還推來推去,不要就給我啊!”
杜茅一邊嚼著嘴裡的豬耳朵,一邊嘟嘟囔囔地開口出聲,很明顯剛才伸手搶走最後來塊豬耳朵的正是他這個主人。
“真是個小氣的酒鬼!”
見狀沐清歌撇了撇嘴,口中發出一句埋怨之聲。
意思是你杜茅自己的東西還要搶,餓死鬼投胎啊?
喝到這裡,沐清歌其實也有些微熏了。
她兩邊臉頰微微酡紅,讓得原本就很漂亮的她,似乎多了一絲特殊的美意。
旁邊的顧慎也是醉眼朦朧,明顯是因為酒太好喝,讓得他喝得都有些過量了。
杜茅依舊是那副半醉不醉的狀態,從他剛剛現身之時就是這個樣子,現在還是這個樣子,仿佛沒有半點變化。
相對來說,秦陽的狀態無疑算是最好的。
這讓杜茅一邊佩服秦陽的海量,一邊心頭卻是生出了一絲疑惑。
要知道杜家這十八年的佳釀口感雖佳,卻是後勁十足。
剛開始喝的時候或許還感覺不到什麼,可一旦喝過一段時間,等酒勁上來之後,哪怕是古武者也要把持不住,就像顧慎和沐清歌一樣。
可這個秦陽喝了這麼多酒,卻半點沒有酒醉的跡象,這恐怕就不能單單以酒量好來形容了。
杜茅自己就是古武高手,又是酒道中人,更知道杜家自己所釀之酒的後勁有多大。
他並不知道秦陽是變異者,還修煉出了古武內氣,兩項加持之下,讓秦陽的身體素質遠高於同境變異者或是古武者。
所以就算是把杜茅酒葫蘆裡的酒喝完,秦陽也不會大醉,最多會多上一些微熏的酒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