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方與兵敗之後,袁紹便一直深以為恨,頗不甘心,準備著複仇。若是輸給了曹昂,他或許心情還能好受一些,可輸給了他半輩子的小弟曹操,於他簡直是奇恥大辱。
若非還矢誌複仇,他怕是要被活活慪死了。
袁紹回鄴城之後,除了大肆擴軍,就是積極聯絡匈奴、烏桓、鮮卑等胡人。
對於方與之敗,他並不承認是自已用兵失當,反而覺得是因為冀州騎兵弱於徐州騎兵,才使得他在用兵中處處受置,落於下風。自已犯得最大的錯誤便是沒有等胡人到來便急於出兵。
於是這一次出兵青州,他大肆允諾烏桓、鮮卑條件,贈予對方大批的糧食、軍械,終於迎來了兩支生力軍。
一支是蹋頓指揮的烏桓兵團,包括難樓、峭王蘇仆延、汗魯王烏延皆有出兵,總計人馬三萬人,幾乎是傾巢而動。
烏桓人對幽州東部是垂涎三尺,企圖幫著袁紹擊敗曹昂,然後從袁紹手中獲得幽州東部,所以下了血本。
而另一支則是步度根指揮的鮮卑兵團,約有萬人。
雖然鮮卑人勢力更大更強,可是內鬥的也厲害。名義上的單於騫曼和魁頭鬥得不亦樂乎,而中部鮮卑、西部鮮卑、東部鮮卑,相互間,以及內部更是鬥得不可開交。
眾人都快打出狗腦子來了,根本顧不得其他,之所以有步度根這支鮮卑兵團,也不過是因為袁紹給的實在太多,他們不好意思不出兵。
兩支兵團,四萬騎兵,就是袁紹擊破曹昂的倚仗。
袁紹正做著擊破青州,勝曹昂一局的美夢,萬萬沒有想到,曹昂竟然如有神助,先破上黨,又破黎陽,兵臨鄴城。
這就讓滿是期冀的冀州軍變得尷尬起來。
人家都打到你的老巢了,你還想著取得優勢,豈不是癡人說夢。
袁紹聽到曹昂打到鄴城的消息時,整個人都懵了,愣了許久,方才緩過神來,卻是沉默不語,一個人待了整整一下午。
到了晚上,袁紹召集諸將,商議處置的辦法。
眾人皆是麵麵相覷,也沒有人開口。袁紹正想點名,這時郭圖站出來說道:“主公,我以為此時不必急於回援,而是要先攻破青州。”
眾人聽了,立刻議論起來。
主簿李孚立刻反駁道:“鄴城乃是我軍治所,三軍將士家眷俱在城中,一旦失守,則軍心必然動蕩,我冀州危矣。”
郭圖平日裡的敵人都是審配、沮授、逄紀,如何看得上一個小小的李孚,因此根本不搭理對方,接著說道:“主公,吾有三個原因,其一,鄴城城高池深,又有數千精銳,曹昂從上黨繞道,手中必然無太多兵力,根本無力攻破鄴城;其二,曹昂擅長圍點打援,他若是攻不下鄴城,便會打援兵的主意,我軍遠道救援,極易遭遇埋伏;其三,我軍一旦攻破青州,便可從陽關順勢南下,直抵徐州軍主力身後,進可直襲彭城,退可攻入東郡、山陽等地,斷徐州軍後路,到時候曹昂必然急於回救,則鄴城之圍可解,攻守之勢相易。”
“荒謬!”
郭圖說完,袁紹另一位主簿崔琰立刻反駁道:“我軍攻下青州,然後再破陽關,這需要多少時間?要知道我軍正麵有羊毅四五萬人馬,身後還有曹操的數萬人馬,破敵非短期之事。鄴城能撐得住嗎?
還有,我要提醒郭尚書,攻打鄴城的不是旁人,而是曹昂,是從無敗績的曹昂。你覺得他多久可以攻破鄴城。”
“我也提醒崔主簿,你是冀州主簿,不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已威風。”
“是你在混淆視聽。”
“是你畏敵如虎。”
二人爭得不可開交,讓袁紹一陣頭大。雖然他身邊的謀士換了一多半,可是卻延續著之前的態勢,仍是吵個不停。
其實不管是郭圖還是崔琰、李孚,都是在為自已的利益考慮。
郭圖巴不得曹昂攻破鄴城,這樣袁尚等人就會落到曹昂手中,鄴城的官員也會被曹昂一網打儘。
鄴城官吏主要都是河北人,而之前的汝潁人士,多投了袁譚。
而河北派的崔琰、李孚自然是不希望出現這樣的局麵,隻得和郭圖爭了。
就在眾人爭執不下時,之前一直未開口的袁譚突然站出來說道:“父親,我覺得鄴城該救。”
袁譚說完,眾人俱是一愣,連郭圖都有些疑惑不解,老大,你怎麼背後插刀。
袁紹立時問道:“為何?”
“鄴城不能丟!我們要告訴天下人,我們有能抵抗徐州的能力。”
袁紹看著袁譚,有種欣慰的心情。袁紹自已都不知道,已經何時沒有像現在這般對袁譚滿意了。
“你覺得該怎麼救?”
袁譚道:“全軍回師是不現實的,畢竟我軍已經為破青州做了太多的準備。我以為父親仍舊在濟南國與羊毅交戰,而我則帶本部萬餘兵馬和三萬烏桓軍前往鄴城救援。”
袁紹聽了,微微皺眉道:“一下子從青州抽出四萬人馬,我軍優勢便會大減。而且烏桓人也未必願意前往鄴城與曹昂交戰。”
“青州之役,主要是攻城,有鮮卑人在,足以應付徐州的騎兵,而更多的騎兵,其實也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所以此番抽調,不過是我部萬餘人,並不會影響攻城。
至於烏桓人那裡,胡人趨利,隻要好處給足,他們自然願意。”
袁紹點點頭,又看向袁譚。
“曹昂素來善戰,你去救援,可能敵得過他?”
袁譚臉色立刻漲紅,跪到地上,與袁紹說道:“父親,曹昂是善戰,可兒子亦從軍多年,絕不畏懼曹昂。”
“曹昂征討多時,手段絕不可小覷。”
“兒子若不勝,便死在鄴城。”
“混賬。”
袁紹本以為袁譚變聰明了,可到底還是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而袁譚期待與曹昂一戰已經多年,眼看袁紹不想讓他前往鄴城,立刻說道:“父親,這一次兒子必小心應對,再加上鄴城在手,哪怕不勝,亦不會大敗。”
“此事稍後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