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儘快破城,曹昂派出數人,混入城中,大施勸降之策。
雖然這辦法老套,可確實管用。鄴城中的官吏、士兵,本就人心惶惶,心中難安,現在徐州軍兵臨城下,更不知多少人沒了抵抗之心。
剛開始似乎還有人觀望,但很快便有人起了帶頭作用。
曹昂抵達鄴城的第三日,校尉王摩率部向曹昂投降。
王摩本來是駐守鄴城西南麵屏障蕩陰的,可現在曹昂兵臨鄴城,西南麵的蕩陰也失去了防禦的作用,於是審配便將他緊急召回。
蕩陰離著鄴城有百餘裡,王摩雖然兵不多,可積攢的家當卻不少,拖拖拉拉,耽擱了時間,等他到鄴城之後,曹軍已經圍城了。
這就很尷尬了。
王摩是進不能進,退也不敢退,徐州軍早發現了他,曹昂派出數千騎兵一直盯著他呢。
眼看難以幸免,王摩索性直接向曹昂投降。於是他便從曹昂的獵物,翻身一變,成了曹昂的獵狗。
曹昂希望儘快解決鄴城戰事,儘可能地招降各部,所以便將王摩當作千金馬骨,不僅封他做中郎將,還賞賜頗豐。
王摩為了再立新功,便化身勸降大隊長,來到鄴城城下,親自現身說法,招降眾人。
城頭上的守軍,眼見王摩在冀州不過一個小小的校尉,投靠了曹昂,立馬成了中郎將,而且賞金賜銀,封妻蔭子,自是無不羨慕。
不少人打起了投降的心思,一些膽子大的,或者不願意在城中等死的,甚至直接越城而出,向徐州軍投降。
於是鄴城便出現了一個奇特的場麵,城下勸降的人,扯著嗓子大喊,城頭上的士兵,不時有順城而下投降的。
審配對此,無可奈何,隻得以嚴法待之。他下令凡是抓到逾城投降的,立刻處死,可即便如此,也根本攔不住。
而且剛開始投降的隻是士兵,後來將領也有投降的了。
鄴城,蘇府。
蘇由是城中守軍名義上的二把手,可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兵權。而且他是中山人,在冀州內部也不是核心人物,之所以負責留守鄴城,也就占個資格老了。
蘇由本來以為自已能被倚重,畢竟城中也沒有比他資曆更老的將領。至於馮禮、審榮、尹楷等人,根本與他無法相提並論。
可是曹鑠回來之後,審配卻拋開了蘇由,將城防之事,皆交托給曹鑠。
雖然曹鑠隻是南門守將,可是關於防務之事,基本上都是曹鑠布置。曹鑠有審配撐腰,也公然發號施令,好像眾人的上司一般。
這讓蘇由就不能忍了。
憑什麼好事都落到你們審家的頭上。
蘇由不喜歡審配,其實冀州內部,很多人都不喜歡審配,因為審配這個人喜歡獨攬大權,又性子直,眼裡揉不得沙子,因此得罪了很多人,要不然袁紹也不會放心地將幕府交給他。
蘇由心生怨懟,自然就不太願意配合曹鑠的工作,對防務也不是很上心,今日更是早早地就下旨回府。
而審配見狀,不反思是自已不擅長團結眾人,反倒覺得自已做的沒錯。你看蘇由這種遲到早退的,就是不能重用。
蘇由回到家中,心中煩悶,喝著悶酒,這時便有下人來報,有昔日友人求見。
蘇由本想不見,可門子收了人家的禮,便告訴蘇由,對方身份不一般,引起了蘇由的興趣。
蘇由想閒著也是閒著,便讓人進來了。
來人名叫時苗,確實與蘇由相識。
蘇由沒想到時苗會來訪,有些吃驚地問道:“德胄(時苗字),何時來的鄴城?”
時苗見到蘇由,並未遮掩,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今日前來,是為救子因(蘇由)一命的。”
蘇由一愣,不悅地說道:“德胄莫開玩笑。”
“子因,我若開玩笑,便不來你府上了。”
時苗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
“鄴城被圍,袁紹敗亡,已成定局。而審配此人,素來頑固不化,不識時務,必會拉著整個鄴城殉葬。
若是審配對子因有恩義,那死也就死了。可是審配卻將權利儘歸於其女婿,隻把子因當作一個可有可無的嘍囉,子因難道真的甘心。
這是大將軍給子因寫的親筆信,隻要子因願意投降,必以高官厚爵待之。
蘇由緊盯著時苗,沒有接信,而是問道“德胄覺得,鄴城真的守不住了?”
時苗笑道:“子由這麼多年,見過能打得過大將軍的人嗎?而且大將軍擁有八州之地,袁紹隻有一個冀州,你覺得一能夠敵得過八嗎?”
蘇由沒有說話,也沒有直接答複對方,而是希望想一想。
時苗也不在意,隻要蘇由沒有第一時間將他趕出去,此事也便有了結果。畢竟人一旦開始權衡利弊,忠誠也就沒多少了。
如時苗所料那般,蘇由思索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投靠曹昂。大勢在曹昂這邊,他也不願做個屈死鬼。
蘇由既然決定投降,自然是不準備像那些小兵一般,逾過城牆,狼狽地向曹昂乞降。而是準備以鄴城獻之。
鄴城是冀州的治所,他若是獻出鄴城,必將是大功一件。
王摩那種小人物都能被封為中郎將,而他獻出鄴城,豈不是要被封為將軍。
蘇由在城中舊部不多,能掌握的嫡係部隊也就兩千人。不過他與張子謙和馮禮二人關係都不錯,便準備拉上二人一起。
馮禮沒有表態,張子謙卻是蠢蠢欲動。
於是蘇由便和張子謙商議,明日夜間,二人打開張子謙駐守的北門,引徐州軍入內。
商定下來投降之策,時苗出城給曹昂報信,而蘇由、張子謙則召集部下將領,準備來一場鴻門宴,裹挾眾人一起跟他起事。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可第二日上午,離著起事不過半日,大將軍府突然招蘇由前去議事。
蘇由到了府前,正好遇到張子謙。
張子謙也是接到命令來議事的,眼見蘇由,便隨口說道:“咱倆都來了,若是鴻門宴,就要被一網打儘了。”
張子謙說完,二人臉色俱是一變。二人心中本就有鬼,此時來到州府,更是緊張。
想到鴻門宴的可能,二人擔心被抓,也顧不得暴露,隻推說有事,便匆匆離開,趕往軍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