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鑠和李參定計之後,便召集諸將前來議事。
眾人俱至後,曹鑠便提議,徐州軍前鋒部隊遠道而來,立足未穩,可趁此機會,偷襲其軍,挫敵銳氣。
曹鑠說完,呂翔立刻站起來反對。
“徐州軍強大,我軍之前剛在兗州兵敗,士氣未複,此時偷襲,勝負難料。”
趙威孫與呂翔關係素來不好,眼見呂翔反對,立刻反駁道:“荒唐,之前兵敗,與現在有何乾係?呂將軍是被徐州軍嚇破了膽吧。”
“豎子欺我!”
“呂翔,你自已未戰先怯,又勸阻我軍破敵,是何居心?”
“大將軍之前三令五申,令我等拒河阻敵,你們不聽大將軍安排,過河襲營,現在還質問我。”
“放屁,大將軍讓我們拒敵,也沒說不讓偷襲敵軍。”
都沒用曹鑠動手,諸將先亂起來了。呂翔是河北人,趙威孫是河間人,本就就有利益爭端,再加上曹鑠之前刻意的挑唆,諸將關係都很緊張,此時很多人都已不考慮對錯,為了反駁而反駁。
曹鑠眼看眾人爭得麵紅耳赤,反倒做起了和事佬。
“諸位莫要爭吵。”
曹鑠是主將,他此時開口,眾人隻得安靜下來。
“我建議襲營,也非臆想。現在的形勢大家看得很清楚,徐州軍遠多於我,而且源源不斷趕來,光靠守禦,很難守得住黎陽。
之前徐州軍在兗州大勝,當輕視於我,又遠道而來,各種物資尚未送達,正是最虛弱的時候。我軍趁機偷襲,搗毀他們的營寨,哪怕徐州軍援兵到來,再要攻我,也得多費時間。
至於諸位擔心大將軍的安排。
其實大將軍是讓我等在黎陽為他破青州多爭取一些時間,我等出擊,正是此目的,這並非違令,反倒是順令而行。”
聽了曹鑠之言,眾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哪怕是呂翔,總不能直接跟主帥鬨掰吧。
決定襲營之後,曹鑠便建議,由呂翔為前隊,他為後隊,趙威孫留守大營。
對此呂翔又不願意了,憑什麼趙威孫留守大營,他當前鋒?趙威孫也不願意,憑什麼呂翔去立功?
最後還是曹鑠勸說眾人,言呂翔兵多,需要重兵出擊,允諾戰後多分給呂翔戰利品,又允諾分給趙威孫一份,這才勉強安撫住二人。
因為對麵的徐州軍初來乍到,肯定想不到他們會襲營,因此眾人便將襲營時間定在了今夜四更天。
······
與此同時,再次臨危受命的孫十一,拚命前往徐州軍大營送信。
因為這信送的急,又怕被人發現,孫十一一時間也找不到船夫,隻好自已撐著一條小舢板過了黃河。
也是孫十一運氣好,否則死在黃河裡都沒人知道。
孫十一過了河,已經是筋疲力儘,趴在岸上歇了許久,方起身向徐州軍大營而去。不過他沒行多久,便遇上了徐州軍的斥候。
麵對審訊,孫十一告訴對方自已是潛伏在冀州軍的探子,要見主將,然後便被斥候帶回了軍中。
典韋聽到有自已這邊的探子,還很詫異,便匆匆來見此人。而孫十一一開口,便讓他徹底震驚了。
“這位將軍,在下是郎君親自派往冀州的人,負責給一位密探傳信。這位密探讓我告訴將軍,今夜冀州軍要來襲營。”
典韋滿心的震驚,打量了對方許久,方才說道:“我如何能確定你所言為真?”
“將軍信不信我不要緊,隻要到了晚上,一切便會一清二楚。不過我身後的人讓我告訴將軍一個名字,叫做李參,若是將軍聽說過,自會有決斷。
李參先生叮囑我囑咐將軍,今日偷襲大營的冀州軍分作前後隊,前隊統帥名叫呂翔,將軍務必將其消滅,至於後隊,還請將軍留手。
而且今夜屯守黎陽的隻有三千人。將軍可趁機安排一部,偷渡過黃河,打著鄴城來的援兵旗號,到時候可順利入城。”
今日之事於典韋來說,太過匪夷所思,不過他到底是員宿將,又不動聲色地詢問了孫十一諸多細節,這才讓人將孫十一帶下。
之後典韋招來辛錯,向他述說起孫十一送來的情報。
辛錯也滿是驚愕,忍不住問道:“典將軍,此人口中的李參,是否是我知道的那個李參?”
“隻怕是了!”
典韋道:“當年廣陵一役後不久,李參便離開了廣陵,再不見蹤跡,而今已經快十年了。我一度以為此人背叛了主公,然後死在了不知名的地方,卻沒想到,此人竟然一直在為主公效力。”
“典將軍相信這個李參?”
辛錯和李參幾乎沒有接觸,哪怕知道對方,也很難信任。
“我不是相信李參,而是相信主公。你不知道,當年李參在廣陵,沒少算計,若是他真的背叛了主公,主公絕不會留他性命到現在。
而且李參若是真背叛了主公,如何會在今日留下姓名。畢竟他裝神弄鬼,藏頭露尾,或許更容易蒙蔽我軍。”
辛錯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軍便以此來布置。偷襲之事,由我親自指揮。”
“好!”
二人定策,由典韋鎮守大營,而辛錯率領兩部人馬,從西麵上遊渡河,偷襲黎陽。
二人怕驚了對麵的冀州軍,所以辛錯帶著部隊向南而去,繞道再向西。至於典韋,也在大營之中,外鬆內緊。
很快到了夜間三更天,正是夜黑風高之時。呂翔和曹鑠帶著部隊先後出了城,直奔西南方向的渡口。
呂翔看著漆黑的夜,忍不住罵罵咧咧,無奈地登了船。
黃河夜渡並不容易,尤其是這麼多船,相互間多有碰撞,落水者不計其數,不知多少人殞命河中。
好不容易過了河,呂翔勉強鬆了一口氣。
望著對麵徐州軍的大營,呂翔沒來由地有種心怯。他還是覺得偷襲之事不妥,哪怕對方無備,可畢竟兵馬眾多,自已也未必能擊潰對方。
隻是事到如今,已經不得不行。若是臨時退縮,曹鑠和趙威孫二人肯定將責任推到自已的頭上。
呂翔深呼吸一口,下令全軍向著徐州軍大營突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