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性毫不客氣地將“陳宮”給供人出來。
陳宮就在當場,臉上變得通紅,整個人也緊繃起來,所有人都察覺到陳宮的異常。
呂布也看出異狀,可卻是沒說什麼,隻是讓曹性統領郝萌舊部,此事便輕拿輕放,就這麼過去了。
呂布不是傻子,他心中很清楚。曹性敢於揭發陳宮這個軍中二號人物,必有證據。而陳宮的模樣也印證了這一點。
但呂布同樣清楚,事到如今,他沒法追究陳宮。
這不單單是陳宮的事,現在的呂布勢力是當初跟著呂布東逃的部隊和以陳宮為首的兗州叛亂勢力的聯合體,高順、許汜、王楷等人俱是陳宮的黨羽,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大肆追究,隻怕定陶城立刻就要亂起來。
所以呂布隻能捏著鼻子認了此事。
不過呂布也不敢再相信陳宮,不僅重新布置城中防禦,還奪了陳宮、高順等人的兵權,儘交給部將宋憲、魏續、侯成、秦誼等人手中。
此時此刻,呂布能相信的也就隻有一些老兄弟了。
對於此事,陳宮本就理虧,也不敢多言。
郝萌之叛,正是陳宮與他相商的結果,否則郝萌也不會輕易起兵。陳宮不願死守定陶,又說不動呂布,隻能用自己的辦法來解決問題了。
城中經過這場叛亂,更加混亂了。
眼看形勢越發危急,許汜、王楷二人便向呂布獻計。
許汜道:“今袁大將軍擁兵南下,聲勢大振,已經打到亢父。今我既被圍於定陶,何不派人出城突圍,向袁大將軍求救。若是冀州軍援兵趕到,與我內外夾攻,擊破徐州軍也並非不能。”
王楷也言道:“河內郡太守張楊,素來與使君交好。今河內郡在陳留以北,若是請張太守攻擊陳留,張遼後路不穩,必然撤兵,則定陶之圍可解。”
呂布對於這兩個建議,並不以為然。袁紹若要派援軍早派了,至於張楊,為未必敢得罪曹昂。
不過呂布也沒有好辦法,隻得同意二人的建議。
呂布軍中,已經沒什麼文官,這出使之事,自然落到許汜、王楷二人身上。於是呂布命許汜出使袁紹軍,王楷出使河內。
到了夜裡,呂布命令部將成廉、高雅二人,引兵五百,將二人送出城。
時成廉在前,高雅在後,眾人出了城,一窩蜂地往北衝。很快驚得徐州軍斥候,騎兵迅速將這裡集結。
成廉護著許汜、王楷二人衝殺在前,眾人追之不及。而高雅落到後麵,被甘賁追上,斬於馬下。
不過成廉也沒啥好結果。他也是忠心,送出許汜、王楷二人後,竟然又回軍向南,準備殺回城中,為張喜帶部攔住。
成廉兵少,突圍不出,死於亂軍之中。
許汜、王楷二人離城之後,逃了數十裡,眼看沒有追兵,方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王楷與許汜拱手道:“許公,今日你我二人便就此分彆,我去河內,許公去亢父,靜候許公的佳音。”
許汜聽了,不由得笑道:“你還真準備前往河內?”
王楷有些不解。
許汜道:“今定陶之敗,已經是無可更易之事。呂布覆亡,也成定局。呂布不過是一邊陲野人,空有武力,不懂禮儀,你我二人,何必為他殉葬。
今兗州局勢,勝負難料,若是再留在兗州,隻恐遭惡,所以我準備向西前往益州。那裡是天府之國,沒有戰亂,而且劉焉父子厚待荊州人士,正是你我作為之處。”
王楷看了許汜良久,知他定是思量許久,所言不虛,方才說道:“我非荊州人。”
許汜笑道:“公之名聲,天下皆知,難道還擔心劉璋不會用你?”
王楷仍是搖搖頭。
“公是荊州人,我乃兗州人。公可以不在意兗州今日的亂局,可是我卻不能置身事外。”
許汜聽了,微微一笑,並未多言。
像王楷這種人他見得多了,自以為代表著正義,所行是為國為民,可根本就是自以為是。亂世之時,最先死的正是這群人。
於是許汜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強求,山高水長,願王公能早日如願,汜便先行一步。”
許汜說完,打馬而去,隻留下王楷,空望著許汜的身影,悵然若失。
王楷明白,許巳不是兗州人,他沒法強留對方。而失了許汜這一路援兵,定陶怕是更難了。
王楷的援軍不知是否能到,不過定陶城外,又懸掛起成廉、高雅二人的頭顱,讓所有人為之一震。
整個定陶城中,彌漫著一股悲觀的氣息。
這天夜裡,軍中將領李黑逾城而逃,降了徐州軍,開啟了降敵的先例,也帶來了極壞的影響。
對於此事,呂布一時都不敢相信。
李黑是誰,呂布三親衛之一,和秦誼、陳衛二人一同偽作宮門衛士,誅殺董卓,乃是呂布最信任的人。
時至今日,連呂布身邊人都叛了,呂布還敢相信誰。
此事之後,不斷有人向徐州軍投降。呂布對此頗為惱怒,又無可奈何,最後隻得嚴厲刑法,凡被抓獲之人,儘皆處死,可依然擋不住士兵的叛逃。
麵對這個局勢,陳宮又來勸呂布道:“使君,莫若領騎兵突圍於外,騷擾圍城之兵,我在城內鎮守,以阻敵軍,內外策應,方能破賊,否則不出半月,城中守軍隻怕要叛逃殆儘了。”
呂布聽了,還是猶豫。
陳宮忍不住說道:“我與曹孟德有大仇,難道使君覺得,我還有投降徐州的可能嗎?”
呂布見狀,也隻得點點頭。
雖然呂布完全不信任陳宮,但也清楚,此策是唯一拯救定陶的辦法。於是呂布集中城中騎兵,親自統帥,又命魏續、侯成、秦誼、曹性守衛城池,至於陳宮和高順,則隻是個看客。
待準備得當,呂布帶著一眾部下殺出城去。
對於呂布突圍,張遼早有預防,於是在四門方向,設下輕弩兵埋伏。待呂布出城,四麵之兵皆來圍殺,箭如雨下,人馬俱不得向前。
呂布突圍之心本就不堅決,眼看傷亡慘重,隻得選擇退回城中,卻是再不敢輕易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