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曹一戰,袁紹實力本在曹操之上,若是擺開車馬大戰,曹操很難占到便宜。奈何袁紹以為曹操兵力不足,疏於防範,布置失當,以致中了埋伏,損失慘重。
回到營中,袁紹是滿心的鬱氣,難以排遣。
這時沮授派上送上損失統計,各部傷亡高達七千人,損失的物資更是無算。袁紹聽後惱的把桌子都掀翻了。
這麼多年,他還沒吃過這種虧。
這一場敗仗的責任,主要是在袁紹,是他判斷有誤。不過袁紹是三軍之主,誰能把責任推到他頭上,所以失敗之責自然落到許攸的身上。
在眾人看來,正是許攸審訊出錯誤的消息,又極力建議,這才中了埋伏。
袁紹本人也對許攸產生了不滿,若非許攸消息不準確還信誓旦旦,他如何會受了蒙蔽,做出錯誤判斷。
隻是袁紹還要強裝大度,不能處置許攸。
正巧有使者從鄴城前來,送上了審配的書信。
審配也是個政鬥高手,他在信中先是說了冀州的情況,還有黑山內亂,烏桓軍南下等事,都是一些好消息,引得袁紹頗為高興。
而在信後,突然轉折,提到了許攸的事。言鄴城上下,紛紛彈劾許攸,貪贓枉法,損公肥私,又放縱家人,令子侄輩多科稅,錢糧入己,他已經將許攸的子侄給下獄了,還請袁紹決定對他們的處置。
審配找準機會,便給了許攸一刀。若在平時,或許也就罷了,可偏僻在許攸獻計失敗後。
袁紹看了此信,想起昨日兵敗,頓時便怒從心頭生,對許攸的恨意也加劇。
於是袁紹嚷嚷著喚來郭圖,讓他替自己回信審配,許攸家中子侄,全部依法從重處置,決不可輕饒。
至於許攸,亦免去尚書之職,留在營中,戴罪聽用。
郭圖與許攸關係不錯,一時心驚,立刻便替許攸說情道:“主公,子遠這是又犯什麼錯了?他這個人,平日裡放浪形骸,不拘小節,毛病不少。不過對於主公始終是忠心耿耿。”
袁紹聽了,頓時冷笑道:“我與許子遠相交數十年,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很了解。是否忠心,隻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郭圖聽得這話,心中一寒。袁紹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可以看出對許攸有多不滿。他雖與許攸關係好,可也不願冒著得罪袁紹的風險幫許攸,於是便不敢再言。
而這時許攸也收到家人來信,言審配抓了他的兒子和幾個侄子。
許攸頓時惱怒起來。
他與審配關係是不怎麼好,但他平日裡也沒有針對過對方。今日審配抓了他的子侄,這是要跟他徹底過不去啊。
實際上許攸雖然貪權,但不結黨,平日裡也多是獨來獨往,不參合河北派和汝潁派的鬥爭。隻是許攸不明白,越是中立派,越容易遭到兩麵的打擊,還沒有人幫他。
許攸立刻去見袁紹。
雖然剛打了敗仗,他應該低調,但這事涉及到他的子侄,而且許攸也認為,自己跟隨袁紹多年,多少還是有些臉麵的。
許攸來到袁紹帳中,袁紹正與郭圖談論給審配回信的事。
許攸入內,也沒看清形勢,便對袁紹說道:“主公,審正南誣陷於我,還派人捉了我的兒子和侄子,企圖屈打成招,還請主公為我做主。”
袁紹聽後,看著許攸,惱怒地說道:“你說審配誣陷你,我且問你。你收受賄賂可是有假?你的侄子身為縣令,私自收取雜稅,中飽私囊,可是有假?你的另一個侄子身為糧官,卻倒賣公庫存糧,跟人分贓不均,還鬨了起來,可是有假?還有你的外甥,竟然敢夥同獄卒,乾起了買賣犯人的勾當,可是有假?
濫行匹夫!尚有麵目於吾前求情,真是恬不知恥,可笑之極!”
袁紹一番提問,如連珠炮一般,立時讓許攸啞口無言。
看著袁紹憤怒的模樣,許攸甚至不敢辯解,立刻伏在地上說道:“主公,我有罪,我有罪。”
袁紹根本不為所動。
“許攸,我且問你,你與曹操素來有舊,之前一再勸我偷襲曹操,是否是受他財賄,為他作奸細,啜賺吾軍?”
許攸聽了大驚,立刻否認。
袁紹盯著許攸,到底沒有證據,也不好處死對方,隻得冷冷地說道:“以你之罪,本當斬首,今日權且將你頭顱寄在項上,若是讓我再發現你的罪過,數罪並罰,絕不饒恕。”
袁紹說完,便將許攸攆了出去。
許攸失魂落魄地離開袁紹大帳,整個人還有些恍惚。
許攸素來愛麵子,想起今日丟的臉,想起被抓的子侄,他整個人萬分沮喪,悲痛莫名,忍不住長歎道:“想我許攸追隨他袁本初二十餘年,一心為他出謀劃策,從不敢有半分懈怠,可他今日棄我如敝履,真是老天弄人啊,我有何麵目再回鄴城?”
於是許攸拔劍便欲自刎。
這時許攸的親隨許蓋立刻上前,抱住許攸道:“家主何必輕生至此?袁紹是非不分,不絕直言,必為曹大將軍所擒。家主既然和兗州曹使君有舊,何不棄暗投明,歸順曹大將軍。”
許攸敏銳的很,聽得許蓋之言,立刻看向對方。
“是誰讓你跟我說這些話的。”
許蓋立刻伏在地上說道:“家主,我今日之言,句句出自肺腑。”
“不對!”
許攸搖搖頭說道:“你稱呼曹昂為大將軍,曹操為使君,這個時候,你還如此尊重曹昂父子,你是徐州曹昂的人?”
許蓋一愣,也沒想到許攸竟然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為了勸降許攸,他索性也不隱瞞了。
於是許蓋站了起來,對許攸說道:“家主若是覺得是,那便是吧。”
眼看許蓋供認不諱,許攸反倒吃驚起來。
“許蓋,你跟我也有十年了吧,什麼時候成了曹昂的人?”
許蓋笑道:“十三年前,豫州大旱,大將軍救了很多流離失所的百姓。我就是那個時候成了大將軍的人,又被大將軍安插到你的身邊。”
許攸聽了,更是驚愕。
“十年之前,曹昂便安插你到我身邊。”
“正是。”
許攸聽了,內心翻江倒海,難以平靜。若是曹昂十年前便算計到今日,提前布局,那十個袁本初怕是也勝不了他。
許攸對於投奔徐州,有些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