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返回濮陽城之後沒多久,袁紹軍的主力便再次南下了。
之前袁紹與呂布合謀,意圖傾覆曹操軍,於是命顏良率主力騎兵南下,突襲曹操所部的身後。
與此同時,袁紹又命淳於瓊和逄紀,分彆突襲濮陽和鄄城二地。
鄄城是曹操的老巢,城中早在兗州之亂爆發時便被清洗了一波,此時城中大族,皆是傾向於曹操的人家。
所以袁紹對於能否拿下鄄城,並沒有太大信心,因此便將主要的目標放在濮陽城上。
袁紹先是秘密聯絡了一些濮陽城內的大族,雖然濮陽城多經戰火,人口凋零,但大小貓還是有兩三隻的。
然後袁紹又向呂布借來了將領陳衛。
陳衛是呂布的心腹,當初跟著呂布一起刺殺董卓,一度受封為騎都尉,後來又跟著呂布四處流離。
陳衛到了袁紹軍中,袁紹便派他詐降夏侯惇。
濮陽乃是一座堅城,工事完善,短期內難以攻克。袁紹也沒指望投靠他的大族能頂大用,因此設下了詐降之計。
陳衛帶著一群殘兵敗將向夏侯惇投降,還獻上了原兗州彆駕畢諶,因為呂布已經大敗,夏侯惇並未懷疑,便接受了對方。
到了晚上,陳衛便和夏侯惇麾下將領劉何聯合劫持了夏侯惇。
也是夏侯惇運氣不好,夜裡巡營,正入劉何營中,而劉何又早就叛降了袁紹,遂有此難。
二人劫持夏侯惇之後,便命夏侯惇下令投降。
夏侯惇性格剛烈,雖然被製,卻寧死不降,而麵對城中無數軍隊,陳衛、劉何二人一時間也不敢殺他,便準備挾持夏侯惇前往北門,打開城門,迎袁紹軍入城。
這時夏侯惇部將韓浩得到消息,立刻命令各部歸營不動,又親率本部前去相救。
雙方交戰,陳衛、劉何二部人數不到千人,自是不敵,便拿夏侯惇來威脅韓浩。
韓浩領兵於前,高聲喊道:“汝等凶逆,乃敢執劫夏侯太守,我受命討賊,寧能以一將軍之故,而讓濮陽失守?”
麵對二人推出的夏侯惇,韓浩相對涕泣,卻是毫不手軟,奮力攻殺,連陳衛、劉何二人都怕了。
二人在城中生亂,本該有淳於瓊前來接應。
可是淳於瓊因喝酒誤事,卻耽擱了一夜,遲遲不至,於是陳衛、劉何二部為韓浩擊破,二人也沒赴死的決心,眼看人質又不管用,隻得向韓浩投降。
然後韓浩就將二人給斬了。
至於夏侯惇,也是運氣足夠好,這種情況下,竟然絲毫未損,幸免於難。
等到淳於瓊趕到之時,夏侯惇和韓浩早就平定了動亂,堅守城池,淳於瓊奮力攻擊,也沒能破城。
之後淳於瓊眼看頓兵城下,難以長久,便後撤三十裡,等待袁紹的援兵。
可恰恰因為如此,導致曹操未受阻擋,順利入城,隻能說淳於瓊就是曹操的福星了,但凡少犯一個錯,曹操也要敗了。
曹操返回城中,聽說陳衛、劉何之事,也是一陣後怕。若非當日韓浩當機立斷,力挽狂瀾,隻怕濮陽城就落入袁紹之手。
曹操入城之後,便接見了韓浩。
韓浩乃是原河內郡太守王匡部下,王匡死後,他本來要南下投奔曹昂,後來在東郡遇上夏侯惇。
夏侯惇聞其大名,前去拜見,深敢此人大才,便招攬到麾下為大將。
曹操見到韓浩,便讚道:“若無元嗣(韓浩字),濮陽幾不能守矣。元嗣當日之舉,可為萬世法。”
於是曹操下令,自今以後有持質者,皆當並擊,勿顧質。
眾人入城安頓好之後,夏侯惇便向曹操稟報畢諶正關在城中。
畢諶乃是兗州名士,曹操心腹,否則也做不了彆駕的重任。當初劉岱身死,他便以東平國功曹的身份和鮑信、萬潛一同前去東郡迎接曹操入兗州。
後來兗州叛亂,畢諶一家人落入張邈手中,曹操很通情達理,讓畢諶回去救母,哪怕從自己這裡離職也沒問題。畢諶當即頓首向曹操表達忠心,然後等曹操與呂布交戰之時,便叛逃到呂布軍中。
曹操一顆真心喂了狗,自是對畢諶深恨。
畢諶本來是陳衛取信夏侯惇的禮物,屬於詐俘,沒想到陳衛偷城失敗,他這詐俘成了真被俘,一直關押在城中。
畢諶自知不容於曹操,擔心曹操回來處置,憂心忡忡,
曹操聽到夏侯惇稟報,勃然大怒,立刻讓他將畢諶帶上來。
很快被五花大綁的畢諶被押到堂上,曹操看著他生氣地問道:“我待子禮(畢諶字)不好嗎?子禮如何叛我?”
畢諶聽得曹操之言,也是有些羞愧,不敢言語。
曹操真想殺了此人,可他也知道畢諶的名氣不亞於昔日的邊讓,若殺了畢諶,很可能影響接下來與袁紹的戰爭。
因此曹操隻得說道:“夫人孝於其親者,豈不亦忠於君乎!吾所求也。”便將畢諶給放了。
畢諶無處可去,竟然繼續在曹操這裡做官,隻是再也無法獲得曹操的信任了。
······
曹操返回濮陽之後,袁紹聽聞此事大怒,免了淳於瓊的兵權,又命郭圖統管其部,圍攻濮陽城。
雙方開始在濮陽城進行起慘烈的攻防戰。
曹操本來想堅守濮陽,等待曹昂的援軍,可是援軍未到,他便接到了曹彬戰死的消息,還有曹昂命他自專的信。
曹操四個弟弟,與他關係最好的便是曹彬。二人一母同胞,最是親密。
乍聞曹彬身死,曹操心如刀絞一般,接著他突然頭痛欲裂,仿佛要炸開一般,忍耐良久,最後竟然暈了過去。
眾人七手八腳將曹操扶到榻上,將其救醒。
等曹操清醒過來,想起弟弟的去世,忍不住哭了起來。
“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仲德,如何便輕易離我而去?”
眾人聽到曹操的哀聲,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曹操臥床大半日,到了傍晚才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他雖然哀痛弟弟身死,可他同樣清楚,自己是一軍之主,要為三軍負責。
於是到了夜間,曹操強忍著悲痛召集諸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