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退守韋鄉,與呂布、顏良二人相持十多日。因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屯於城外的顏、呂二部難以適應,於是率軍撤離。
待敵軍走後,戲誌才連忙找到曹操道:“主公,冀州軍大舉入侵,東郡難保。再加上冀州軍騎兵縱橫,我軍此時宜向南進入陳留。”
曹操也知道南下陳留,最是安穩。
畢竟袁紹布置再多,也不可能越過張遼的主力,深入陳留郡腹地,所以向南肯定是安全的。
“誌才,若是南撤,那濮陽、鄄城怎麼辦?”
戲誌才道:“濮陽、鄄城,俱是堅城。除非冀州有奸謀設計,讓二城一開始便陷落,否則短時間內,二城必不會破。
主公此時南下陳留,稍穩腳跟,等大將軍做出總體安排,再北上馳援,亦不會有耽擱。”
戲誌才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曹操的家眷,已經儘從鄄城送到徐州,所以哪怕鄄城、濮陽丟失,於大局來說,也沒有太大的損害。
曹操聽後,卻是沒有說話。
於戰略上來說,戲誌才的建議非常穩妥,可是戰爭不僅僅是軍事的事情。
雖然曹操的家眷俱不在鄄城,可其餘諸將卻並非如此。一旦曹昂不回援濮陽、鄄城二地,那軍心必亂。
再者曹操雖然被迫歸附了曹昂,可是卻並不甘心隻做一個惶惶而附的喪家之犬。
濮陽、鄄城二地的百姓和士兵,都是他在曹昂集團立身的資本,他自是不能給輕易地放棄。
於是曹操猶豫再三,方是說道:“不成!”
戲誌才見狀,還想再勸,被曹操給攔住了。
“誌才,有些時候,明知是賠本的買賣,也得去做。”
曹操一聲令下,眾人連夜撤離,向濮陽方向轉移。從韋鄉到濮陽不過數十裡,可是曹操擔心顏良的騎兵襲擾,並不敢走太快。
可出人意料的是,這一路他們並未遇到顏良所部,反而是呂布從後追了上來。
曹操所不知道的是,此時顏良所部,早就被徐州騎兵吸引南下,根本顧不上他。反倒是呂布,打著占便宜的心思,便從後追擊,企圖趁機奪回濮陽城。
隻是呂布沒有料到,此時的曹操並非一隻落水狗,而是一隻餓狼。
曹操得知呂布追擊的消息之後,便打定主意,給呂布一個教訓。否則有呂布這個熟悉兗州形勢的惡賊在袁紹身邊,將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於是曹操行到一處河堤,便下令全軍在此臨時紮營。
曹操選的紮營地方很巧妙,營寨在河堤東麵,而南麵還有一大片樹林,既有利於防禦,又能使得對方看不清形勢。
曹操乃親自在河堤西麵列陣,又命曹洪率一部精銳在河堤後麵列陣,同時遣夏侯淵在南麵的樹林中埋伏,又遣史渙率少量軍隊向北,埋伏於一片荒原之中。
很快呂布率軍趕到,正遇見嚴陣以待的曹操。
呂布有些詫異,難道曹操是準備在此與自己決戰?曹軍此時,人心惶惶,曹操如何有這個膽量。
這時陳宮說道:“呂使君,你看曹操在堤前列陣,緊靠大堤,隻恐堤後有埋伏。而且南麵還是樹林,便於隱藏軍隊,亦不得不防。”
而高順也說道:“曹操多譎,勿入伏中。”
呂布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盯著對麵,過了一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曹操父子,竟然用同一個計策來對付我。”
陳宮有些不解,呂布便言道:“之前我在汳水,遇到大將軍,也是同樣的場景,當時我確實被大將軍給唬住。後來我才得知,大將軍前往長安,身邊並沒有多少人,如此安排,不過是詐我不敢輕舉妄動。
今日曹操亦用此計,於我來說,不過是故技重施,技窮矣。
我猜曹操必然是急於返回濮陽,因此身邊並無太多兵馬,這才用疑兵之計,迫我撤退。”
於是呂布下令,全軍出擊,直奔曹操中軍。
曹操在對麵眼看呂布一直不動,心中有些焦急,唯恐自己的策略不能騙過呂布。
待呂布軍全軍出擊,曹操心中才鬆了一口氣,笑著對麾下諸將說道:“呂布勇則勇矣,可輕而無謀,不過是一匹夫。”
呂布全軍壓上,正麵衝擊曹軍大營,曹軍自是不敵,連連退卻。
曹操卻是不慌,一麵穩住陣腳,一麵引誘呂布軍往裡突。
濮陽的幾場敗仗,對於曹操的指揮能力絕對是大有裨益的,曆史上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讓曹操進入軍事水平最巔峰的黃金十年,打出了下邳、官渡、倉亭等令人歎為觀止的戰鬥。再之後曹操做了丞相,年紀大了,又被政治鬥爭牽扯了太大精力,再不複之前的驚才絕豔。
雙方酣戰不休,眼瞅著曹軍就要陷入頹勢。
這時曹操突然命中軍旗幟一晃,鼓聲齊鳴,突然從堤後有大股軍隊殺出,直奔呂布軍而去。
呂布見有埋伏,大吃一驚。
就在這時,夏侯淵也率領人馬從南麵殺來,而史渙則帶著麾下,在北麵多張旗幟,製造煙塵,蒙蔽對方。
呂布眼看數麵都有曹軍,一時間慌了神,還以為曹操的主力俱至,也不敢再戰,立刻下令全軍撤退。
可呂布軍和曹軍糾纏在一起,哪裡是那麼容易逃脫的。
呂布眼看戰場越發混亂,各處曹軍向他逼來,他心中一慌,也顧不得其他,調轉馬頭,向後逃去。
本來還在抵抗的呂布軍,眼看呂布本人逃了,也無心戀戰,一窩蜂地向後方潰散。
呂布本人確實驍勇,一人一馬一矛,大發神威,在亂軍中左突右衝,竟然無人能擋,讓他破圍而去。
曹操麾下將領秦翊從南麵繞道追來,正好迎頭遇上呂布。秦翊乃是袁術的降將出身,見到呂布身邊沒幾個護衛,便要立功,於是上前搦戰。
可是秦翊小看了呂布,亦高看了自己,雙方迎麵交手,隻一合他便被呂布挑落馬下。
呂布殺了秦翊,也不戀戰,催動戰馬,揚長而去。
其餘曹軍,眼見呂布悍不可當,俱是心中畏懼,根本不敢上前追趕,隻得追著落隊的呂布麾下士兵發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