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豐之戰後,馬銅引兵東進,直指六安城。
此時梅成和陳蘭二部,尚有一萬多人,屯於六安城中。
城中兵精糧足,可六安畢竟離著壽春太近,又無險可守。梅成、陳蘭二人自知不可敵,於是帶著兵馬錢糧,一路南逃到潛山,投奔雷薄。
雷薄亦是袁術麾下將領,本來奉命征討廬江郡太守陸康。後來袁術兵敗,雷薄後勤斷絕,又不敢投曹昂,於是便轉進入潛山之中駐紮,四麵擄掠,成了賊寇。
潛山也叫灊山、天柱山,乃是大名鼎鼎的漢家南嶽。此地一峰高聳,乾岩萬壑,地形極其複雜。
馬銅一路追到龍舒(治今安徽省舒城市西南)一帶,便有些不敢進了。
從龍舒縣向南,便是山區。
馬銅因從小出身低微,因此養成了謹慎、小心的性格,用兵也頗為保守,素來以穩為上。此時他手中不過數乾人,而梅成、陳蘭再加上雷薄所部,近兩萬人馬,由不得他不謹慎。
曹昂收到馬銅的戰報,便派遣張遼率領左翼軍和徐商的泰山軍南下支援馬銅。
等到張遼趕到時,馬銅不過是掃蕩了龍舒一帶的賊匪,仍未南下。
張遼得知此事之後便怒了。
兵貴神速,你這跟蝸牛一般慢慢挪動,倒是穩妥,什麼時候可以平賊,於是便要求馬銅急進。
馬銅見到張遼,便解釋道:“我軍兵少道險,運糧又艱難,難以深入,若遇伏擊,唯恐大潰。”
“既是險道,無外乎一夫當關。今一對一者,勇者得前。”
張遼的態度很明確,狹路相逢勇者勝。
若是從前的張遼,話語權不高,馬銅和徐商二人未必聽他的,反而可能給他頂回去。可是壽春戰後,張遼地位直線上升,徐州的二十等勳,他上來就被授予上等三級勳,類比中卿,可謂是絕無僅有。
張遼給此戰定下調子後,三路人馬,兩萬多人,便一路南驅至皖縣(今安徽省潛山市)。
皖縣是陸康的地盤,可張遼數萬大軍兵臨城下,縣令不敢不納,因此皖縣便落入徐州軍的手中。
皖縣乃是廬江東南的樞紐位置,張遼既然拿了,可沒準備還。
從皖縣向北,沒多遠便是潛山。
潛山之險峻,天下奇絕,有著“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門乾仞鎖雲雷”的美譽。而且主峰天柱山三麵都是層巒疊嶂,懸崖峭壁,無路可走,隻有南麵的一條道可行。
張遼屯兵皖縣後,便問詢起當地人天柱山的情況。
這唯一一條通往天柱山的道路,也是一條崎嶇難攀的小道,特彆是一些窄道,僅可容一人通過,且有路樁隨時封堵道路。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絕非是一句笑言。
張遼知道此戰難以輕勝,便派人前去勸降,若是能說動幾人,那萬事大吉。
可惜梅成等人著實不敢再信任徐州軍,彆說投降,真是寧死不屈。甚至為了表現自己的決絕,梅成直接殺了張遼的使者。
這一次雷薄、梅成等人的想法很明確,投降是不可能的,隻能死守,等到徐州軍主力撤出,淮南才是他們的天堂。
張遼得知使者被殺,勃然大怒,便要準備出擊。正巧這時,馬銅送來了幾個知曉潛山內情的人。
原來潛山作為南嶽,朝廷是有專門設置祭祀的人。隻不過天下大亂後,沒人再顧得上他們,這群人沒了生活來源,也隻得在山上苟延殘喘。
後來雷薄占據了天柱山,倒也沒怎麼他們,哪怕後來因為陳蘭、梅成的到來,擔心糧食不足,也隻是將他們趕下山去。
不論什麼時候,哪怕再是窮凶極惡之人,也很少對祭司、術士、相師、巫者、僧侶之類的人動手。
這些人修的是生死道,侍奉的是鬼神靈,哪怕旁人不懂,也多有尊重和避諱。
這些祭祀之人逃到皖縣之後,居於一處破廟乞活,後為馬銅尋得,一番相詢之下,這群人儘是將所了解的天柱山情況原原本本地說出來。
雷薄、陳蘭、梅成三人屯兵潛山之中,並不是設營於謀一處,而是分散駐紮的。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潛山是處山脈,而天柱山又地勢險峻陡峭,並無大片可供駐紮的平地。
經過對各項情況的彙總分析,張遼幾人得知,雷薄作為東道主,所部駐紮在天柱山上,其中一部主力屯於良藥坪,約有乾餘人,為雷薄本部親兵;其餘各部分屯於周邊山峰。
而且雷薄本人嫌山上環境較差,便在東北麵一處天然湖水畔大興土木,作為居處。
此地北麵是扇子崖,東麵是覆盆峰,皆是難以攀登的險地。而前麵是良藥坪,駐紮著上乾的部隊,因此雷薄身邊,不過護衛百十人。
畢竟這地方不大,還得容納仆人、女眷,護衛自然少了。
梅成所部分守西側的天龍關、天仙峽一帶,至於陳蘭所部,則分布於天柱山西麵的眾山頭之上。
看著對方的布置,張遼等人也有些發愁。
這天柱山有大大小小數百個山頭,若是一個一個去拔,那到了明年也未必成功。
張遼雖勇,卻不傻。
不過勸降是不可能了,既然強攻難勝,隻得出奇兵製勝。
於是張遼在皖縣內外,遍尋了解天柱山地形之人,很快找到一個姓王的醫士,他常在山中采藥,多走遍潛山各處山嶺。
而且因為天柱山是祭祀之地,多不許外人隨意進出,因此這個姓王的醫士了解很多不為人知的小路。
張遼大喜,立刻許諾此人,若是他能帶著徐州軍從小路登上天柱山,他必有重賞。
這個醫士名叫王升,約有三十來歲,對於張遼的要求,自不敢忤逆,於是便做了徐州軍的向導。
張遼從軍中挑選出五百名擅長登山的士兵,多備繩索、鐵鉤等用具。
這時馬銅便主動請纓,請求帶隊先登,以彌補自己之前在安豐放跑了梅成的疏漏。
張遼很清楚馬銅的身份,也明白對方戴罪立功的意圖,自不會在這件小事上得罪馬銅,於是便欣然同意了對方的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