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嗯了聲,“你想看什麼?”
姓李的西服男沒直接說他遇到的事,“沈大師,您是道上的高人,肯定能看出我的處境,我想問問您,我該怎麼做才能破局?”
爺爺沉吟好半天,在西服男額頭開始冒汗的時候,他才吐出一個字:“等。”
西服男一愣,隨即焦急的追問:“我就乾等著?可是我什麼都不做,我就完了啊。”
爺爺肅著臉,“你做了隻會陷得更深,靜下來,耐心等著,反而有一線生機。”
爺爺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西服男的腦門看,我也好奇的看過去。
西服男位於額頭中間的官祿宮隱隱有赤色,而且這人的眼睛紅血絲很重,看著很紅,的確是將有牢獄之災的麵相。
不過,他的官祿宮整體還算平滑飽滿,說明他的事還有轉圜的機會。
但是,我從他的臉上看不出破解之法,所以爺爺讓他等。
或許他安靜的等一等,會有人幫他。
“沈大師,沒有彆的辦法了嗎?”西服男緊皺眉頭,不太甘心就這麼離開。
爺爺搖頭,“我的建議就是等,你如果不信我就再去找彆人問問。”
西服男對著爺爺道了謝,滿腹心事的上車離開。
小轎車越來越遠,拐過一道彎,被莊稼擋住了。
我還在伸著脖子看。
爺爺笑著問:“月月,想坐小轎車?”
我一臉向往的說:“爺,要是我爸能買一輛小轎車,他跟我媽就能經常回來看我了吧?”
我上次見我爸媽還是過年的時候,他們是正月十五出的門,到現在大半年了,還沒回來過。
我有點想他們了。
奶奶出來倒泔水,聽見我的話,笑著說安慰我:“他們就快回來了,等過陣子收秋,你爸媽和你哥姐都會回來掰玉米。”
那也還有兩三個月呢。
我心裡有點堵。
爺爺摸我的頭,“小嘴噘的能掛油壺了,走,進屋背書去。”
“哦。”
我蔫頭耷腦的跟爺爺進了屋,拿出已經背了五年的相術書。
藍皮的手抄本,已經被我翻的毛邊了。
我翻開書,忍不住湊到爺爺身邊,小聲問:“爺,我以後還要去後山嗎?”
我又開始白天上學,晚上寫完作業就背書的日子。
爺爺歪在炕上曬太陽,“你不想去?”
我忙點頭,“不想去,我害怕,我總覺得有人在凶巴巴的盯著我。”
我對那道視線有種本能的畏懼,現在還覺得渾身發毛呢。
爺爺沉默好久,歎息著說:“月月,你必須習慣這種事。”
所以,我還會再上後山。
我聽明白爺爺的話,學著他的樣子,背著手歎氣。
爺爺看得直樂。
村長隻用一天就準備好了做法事的東西,當晚,太陽落山後,爺爺扛著化肥袋子,牽著一條黑狗走在前,我抱著大公雞跟在後麵,到了後山的山腳下。
把黑狗栓樹樁子上,公雞綁好腿和嘴放到火盆旁。
“月月,你站遠點。”爺爺說著,從化肥袋子裡掏出兩個紙紮人,都是男的,背麵寫著大飛和三利的名字。
我後退幾步,好奇的踮著腳看。
爺爺耐心的為我解釋,“大飛和三利都被山上的東西盯上了,我給他們燒個替身。”
紙人點著放進火盆裡,爺爺又拿出半碗小米。
他抓起小米,灑出去,拉長音調喊著:“一灑甲乙丙丁戍,灑的邪鬼離門戶;二灑金木水火土,灑的邪鬼入地府。”
轉身,他把小米灑到公雞和黑狗身上,“雞鳴狗咬,鬼煞驚慌,鬼避煞滅,化為吉祥……”
天漸漸黑了,我開始犯困,爺爺明明就在眼前,我卻覺得他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
突然,我胸前猛地一燙,我一激靈,竟直接對上一雙狗眼!
我不知道啥時候走到了黑狗邊上,雙手正掐在黑狗的脖子上。
威風凜凜的大黑狗的一雙狗眼裡滿眼恐懼,哆哆嗦嗦的,我快把它掐死了,它居然不敢反抗。
我的心刷的一涼,趕忙鬆開黑狗,往爺爺身邊跑。
邊跑,我邊抽出脖子上的紅繩。
黃老太給我的玉戒指上竟出現一道裂紋。
我咽了口唾沫,“爺!”
話音剛落,我就聽見爺爺突然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