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覺得窒息,這裡的一分一秒都讓她難以忍受。
看著遲溫衍正側身與人舉杯,似乎一時半會無法脫身,季晚咬了咬唇,悄然站起身。她沒有再看他一眼,甚至沒有打一聲招呼,攏了攏身上的披肩,低著頭,快步朝著宴會廳的出口走去。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沉重而無聲。
她隻想逃離,逃離那些讓她難堪的目光,逃離那些刺痛她心扉的流言蜚語,甚至暫時逃離那個讓她患得患失的男人。
季晚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口,遲溫衍恰好結束了和合作方的談話,他抱歉地笑笑,立刻轉身走向剛才的角落。
空空如也。
隻有那杯已經涼掉的溫水,和那盤幾乎沒動過的水果,安靜地待在桌上。
“晚晚?”遲溫衍心頭一跳,立刻環顧四周,搜尋著季晚的身影。
人呢?剛才還在這裡的。
他拿出手機,正準備撥打季晚的電話,手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加密號碼。
遲溫衍皺著眉接起:“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嚴肅低沉的男聲,帶著不容置疑的官方口吻:“是遲溫衍先生嗎?我們是市經濟調查科的。”
遲溫衍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什麼事?” 芭蕉
“我們接到舉報,並且掌握了初步證據,顯示貴公司旗下一個項目涉嫌利用皮包公司進行合同詐騙,金額巨大,性質惡劣。”
對方的語氣十分嚴峻,“現在需要你立刻過來配合我們的調查。遲先生,你的身份特殊,我們已經給予了最大的尊重,否則,我們現在就直接上門‘請’你了。”
詐騙?皮包公司?
遲溫衍的腦子飛速運轉,瞬間將事情與之前那個挪用公款去賭博的部門經理聯係起來,難道那個蠢貨為了填補窟窿,狗急跳牆,偽造了他的簽名,簽了什麼見不得光的陰陽合同?
一股寒意瞬間竄上他的脊背,這絕不是小事。
“地址。”遲溫衍的聲音冷得像冰,一邊說著,一邊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尋找季晚的身影。
焦慮和這突如其來的危機交織在一起,讓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沒有找到人,隻能前往要去的地方。
市經濟調查科。
氣氛肅穆,空氣裡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遲溫衍坐在冰冷的審訊椅上,對麵是兩名神情嚴肅的調查人員。燈光慘白,照得他俊朗的臉龐線條愈發冷硬。
“遲先生,這是我們掌握的部分證據,關於天鴻項目利用空殼公司進行合同詐騙,這上麵有你的簽名。”調查人員將幾份文件推到他麵前。
遲溫衍目光銳利地掃過文件,當看到那熟悉的,卻又帶著一絲微妙差異的簽名時,眸色驟然沉了下去。果然是偽造的!真是該死!到底是誰陷害他。
“這不是我簽的。”他聲音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我們會進行筆跡鑒定。”調查人員麵無表情,“但在調查清楚之前,根據規定,你需要留在這裡配合我們。你可以聯係你的律師。”
半小時後,遲溫衍的專屬律師林正匆匆趕到。
“遲總!”林正看到遲溫衍坐在那裡,雖然衣著整齊,但眉宇間的疲憊和陰沉還是讓他心頭一緊。
“什麼情況?”遲溫衍開門見山。
林正快速了解了情況,臉色也變得凝重:“這事可大可小,對方既然敢直接請你過來,說明掌握了一定的‘證據’,哪怕是偽造的,也需要時間去核實澄清。最怕的是,這背後有人故意設局。”
遲溫衍當然明白,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此刻最擔心的不是公司,而是季晚。
“林律師,”他看向林正,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懇求,“我現在暫時隻能見你。有件事,你必須幫我辦妥。”
“遲總請說。”
“晚晚那邊,不能讓她知道這件事。”遲溫衍的聲音壓低,眼神裡滿是擔憂,“她現在懷著孕,情緒不能激動,身體也受不得一點刺激。我怕她胡思亂想。”
林正一怔,旋即點頭:“我明白。那……怎麼跟季小姐解釋?”
“你就告訴她,國外分公司出了緊急狀況,一個非常棘手的項目出了紕漏,需要我立刻飛過去處理,歸期不定。”遲溫衍快速編織著理由,“手機信號可能不好,讓她不用擔心,安心在家養胎,等我回來。”
“好,我一定辦到。”林正鄭重點頭,“公司這邊,我會立刻啟動應急預案,全力配合調查,找出幕後黑手。”
“嗯。”遲溫衍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已恢複了慣有的冷靜和銳利,“去吧,安撫好她,這是最重要的。”
他被暫時安排在一個房間裡,說是配合調查,實則與軟禁無異。
窗外夜色深沉,他卻毫無睡意,心裡全是季晚那張蒼白的小臉和她離開時落寞的背影。晚晚,等我。
另一邊,季晚回到空蕩蕩的彆墅,心裡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瘋長。
遲溫衍沒有回來,電話也打不通,永遠是冰冷的“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她坐在沙發上,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那個熟悉的號碼,每一次的失敗都讓她的心沉下去一分。
宴會上那些竊竊私語,趙溪玥的名字,另一個孩子的傳聞……
像毒蛇一樣纏繞著她,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他是不是去找趙溪玥了?
他是不是真的還有一個孩子?
無數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裡翻滾,攪得她心神不寧。
一夜無眠。
第二天,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卻驅散不了她心底的陰霾。電話依舊打不通。
季晚再也坐不住了,她需要出去透透氣,否則她會在這壓抑的等待中瘋掉。
她換了身寬鬆的衣服,拿著車鑰匙,決定開車出去轉轉,漫無目的地開著,或許能讓混亂的思緒平靜一些。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季晚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心裡卻依然亂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