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壓下心頭的驚訝,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請坐吧,呂先生。”
稱呼的轉變,讓呂梁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異樣,但很快被他掩飾過去。
他從容落座,將帶來的文件輕輕放在桌上。“叫我呂梁就好,老同學了,不用這麼生分。”
遲溫衍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了一下,發出沉悶的聲響,目光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季晚沒有接呂梁的話茬,直接切入正題:“我們看過你的簡曆,非常出色。可以詳細談談你上一份工作的項目經驗,以及你對創投行業的理解嗎?”
談及專業領域,呂梁立刻展現出與大學時期截然不同的自信和專業素養。
他口若懸河,引經據典,將過往的成功案例和對市場趨勢的分析娓娓道來,條理清晰,邏輯嚴密。
他的履曆確實漂亮,在一家知名的投資機構做到了副總監的位置,主導過幾個回報率相當不錯的項目。
季晚認真傾聽,不時點頭,偶爾針對他提到的某個項目細節提出疑問。
呂梁都對答如流,甚至還能舉一反三,提出一些頗具前瞻性的見解。
單從能力上看,呂梁無疑是所有麵試者中最符合星辰創投需求的人選之一。
麵試持續了近一個小時。 芭蕉
結束時,季晚公式化地說道:“感謝你今天過來,呂先生。我們會儘快通知你結果。”
呂梁站起身,臉上帶著誌在必得的微笑:“期待能有機會和老同學共事。”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季晚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語氣帶上了一絲刻意的關切,“看你狀態很好,隻是……懷孕初期還是要多注意休息,彆太勞累了。”
這句話,讓會議室的氣氛瞬間凝滯。
季晚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眸光微冷。
同學間的問候本屬正常,但他此刻的語氣和眼神,卻透著一股越界的熟稔和打探。
遲溫衍一直沉默不語,此刻緩緩抬眸,深邃的目光落在呂梁身上,如同實質的冰刃,刮得呂梁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多謝呂先生關心,我太太的身體,我自會照顧妥帖。”遲溫衍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和強烈的占有欲,“麵試結束了,助理會送你出去。”
呂梁被遲溫衍的氣場震懾,心頭一凜,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不妥。
他尷尬地笑了笑,不再多言,轉身跟著助理離開了會議室。
門關上的瞬間,季晚蹙起了眉頭:“這個人……”
“能力不錯。”遲溫衍淡淡評價,語氣聽不出喜怒,“但過於自信,邊界感模糊。”
季晚點點頭,深以為然。大學時期的呂梁雖然內向,但隱約透著一股自視甚高的勁頭,隻是那時並不明顯。
如今看來,這份自信在職場的打磨下,似乎有些變味了。
“用還是不用,你決定。”遲溫衍將選擇權完全交給她。
季晚沉吟片刻:“能力確實是我們目前需要的。先看看吧,如果錄用,我會明確好職場界限。”
畢竟是新公司草創階段,一個經驗豐富的總經理至關重要。
最終,綜合考量之下,星辰創投向呂梁發出了offer。
呂梁入職後,迅速展現了他的工作能力,很快就將公司的日常運營梳理得井井有條,並且開始著手篩選投資項目,效率極高。
季晚樂得清閒,隻需在他提交的報告和項目建議書上進行最終把關。
因為是老同學,季晚在工作交流之外,偶爾會多問候幾句,比如他是否適應新環境,工作上有沒有需要協調的地方。這本是上司對下屬,尤其是新入職高管的常規示好。
然而,這點在她看來再正常不過的“照顧”,在呂梁眼中卻變了味道。
他開始頻繁地出現在季晚的辦公室,彙報工作時總要“順便”關心一下她的身體狀況,噓寒問暖。
“晚晚,今天氣色不錯,看來寶寶很乖。”
“晚晚,我讓助理給你訂了孕婦可以喝的花草茶,記得喝。”
“晚晚,這個項目我來跟就行,你安心養胎最重要。”
這些話語,看似體貼,卻透著一股令人不適的親昵。
尤其是在公司人來人往的辦公區域,他毫不避諱地喊著“晚晚”,眼神裡的熱度也毫不掩飾。
季晚幾次糾正他的稱呼,讓他稱呼“季總”,他都笑著答應,轉頭依舊我行我素。
漸漸地,公司裡開始有些風言風語。
“哎,你們覺不覺得,呂總對季總好像有點……”茶水間裡,幾個女同事壓低了聲音八卦。
被稱為“張姐”的行政主管撇了撇嘴:“何止是有點?那眼神,恨不得黏在季總身上。天天‘晚晚’長‘晚晚’短的,也不看看季總旁邊那位是誰!”
“就是啊,遲董那氣場,呂總膽子也太大了。”
“我看呐,呂總就是典型的普信男,以為以為老板是老同學,又懷著孕,就好接近了?也不想想,能讓遲溫衍那樣的人物捧在手心裡的,能是普通人嗎?”
“噓——小聲點,彆讓人聽見了。”另一個同事連忙提醒。
張姐哼了一聲:“聽見就聽見,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自以為是的樣子。工作能力是有,但人品嘛,嘖嘖。”
這些議論,或多或少也傳到了季晚的耳朵裡。她不是傻子,呂梁那些過界的言行,她早已察覺。
起初念在同學情誼和對方的工作能力上,她選擇了委婉提醒和刻意疏遠,希望他能知趣收斂。
然而,呂梁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這天下午,季晚正在辦公室審閱一份項目風險評估報告,呂梁敲門進來。
“晚晚,在忙呢?”他徑直走到辦公桌前,手裡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給你熱了杯牛奶,孕婦要多補充營養。”
季晚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臉色沉靜:“呂總,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的飲食有專人負責,不需要你費心。”
呂梁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自然:“都是同事,又是老同學,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嘛。再說,遲董那麼忙,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