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淩又被嫌棄了。
現在王存業好不容易閒下來,不用管家。
和高秀蘭老兩口在醫院把王素素照顧的很周到。
陳淩去不去沒什麼大礙的。
反而他這一緊張,大家也都跟著慌起來了。
最後沒辦法。
自己領著睿睿回村忙活收秋去了。
本來三位筆友說要過來,現在隻來了兩家子,還有一家人沒來……
人家說過要來體驗一把農忙的。
陳淩之前還打算等一等他們過來,一塊忙活。
現在被嫌棄了,也沒彆的事情做。
媳婦進醫院了,留著二舅哥兩口子在家,自己去山裡打獵的話忒不像話。
還是早點開始收秋吧。
乾活讓人靜心。
人一忙起來,什麼事都忘了。
自家二十畝的玉米呢,自己慢慢的乾,等最後一位筆友來了,也弄不完。
於是這天一大早,陳淩隻是去縣城送了頓飯,回來後就換了一身舊衣服,紮好綁腿,戴好手套和草帽鑽進玉米地去了。
他身強體壯的,渾身使不完的力氣,對著玉米秸稈上的成熟玉米就是劈裡啪啦的一通掰,隨著玉米秸稈的搖晃,不一會兒就是十多米遠。
他自己掐著距離,在一壟兩排的玉米之間走動著,有個十米多,二十米遠之後就轉身折返,掰完就去下一壟,掰下麵兩排的玉米棒子。
如此掰完這四四方方的一塊區域之後,他就把拖拉機開過來停在這裡。
自己拿筐子去裡麵撿玉米,一筐一筐的往拖拉機的後車鬥上丟。
乾完這一片區域,就接著乾下一片區域。
他這人隔一段時間不乾農活的話,自己還挺願意來乾的,而且一乾起活就有點停不下來。
自己也樂在其中。
一會兒哼兩段小曲兒。
“要學神仙,駕鶴飛天,點石成金,妙不可言……”
一會兒又在口中驚呼幾聲。
“這玉米棒子真夠大的,快有我半個胳膊長了,已經堪比玉米曉夫種的玉米了,嘖嘖,真不賴。”
“謔,這幾顆玉米真帶勁啊,這是黑玉米,這是紅玉米……這不得留著做種?”
“好家夥,還有彩玉米,我看看這一個玉米棒子上,玉米粒有幾個顏色,紅的、白的、黑的、黃的……牛啊,四種顏色,夠漂亮,這個更得留種子了。”
玉米變異是很常見的事情。
經常出現紅玉米和黑玉米,彩玉米也有,就跟農村的土貓一樣,毛色多樣。
但是出現這麼多的玉米變異株,而且好多棵還是緊挨著的,這就是受農莊周圍的環境影響了。
說實在的,陳淩在自己家使用靈水的時候是很小心的。
由於洞天的瓜果吃不完,他都是隔三差五的給家人吃這些洞天產品。
這個其實比單純的靈水效果還要好呢。
而且吃完還不會造成太影響的變化。
如此以來,靈水的話,他就每隔一星期給廚房添上兩瓢就行了。
至於水渠那邊,隔得時間就更長了,隻是啥時候想起來了,才在源頭位置,倒上兩瓢呢。
倒的還都是稀釋的靈水。
被水流帶到各處去之後,就稀釋衝散的更少了。
但效用還是出乎預料。
玉米的變異株極多。
有玉米棒子特彆大的,也有玉米粒顏色特殊的。
陳淩剛開始還專門留出來。
後麵發現非常多就不稀罕了,開始和普通玉米一樣隨意的丟了起來。
“看樣子,這邊的環境是被我養出來了,以後千百年後,說不定也可以做到土能生白玉,地能產黃金啊。”
“不過都說秋收冬藏、秋收冬藏的,春夏‘主生發’,生機旺盛,入秋後得‘主收斂’了,還是該讓土地歇上一歇的,養精蓄銳,把生機和生命力藏在土地裡,來年才會更好。”
這就是中醫的概念了。
他跟著王素素讀醫書,受到不小的影響。
但用在土地上,也是一樣的道理。
後世的東北三省,黑土層大量退化,肥沃的黑土層逐漸消失,是怎麼造成的?
還不是過度開發,以及有人偷偷拿黑土挖掘開采,出去販賣的緣故。
一邊乾活,一邊觀察農田的情況。
這一投入進去,察覺不到時間流逝。
很快兩個小時過去,太陽漸高,他一個人都快掰完一畝地的玉米了。
就連拖拉機也運了三趟,卸在那些空蕩著未啟用的牲口圈內。
他一個人在這兒忙活著。
果園裡,一群毛茸茸的小狗跟在大狗身後跑過來跑過去,一會兒去羊群裡穿梭打鬨,一會兒去河邊追趕鴨子。
農莊西側還有白鷺嘎嘎叫著,時不時的沿著陡峭的山壁飛下來,偷吃兩條小魚,又急忙振翅飛走。
陽光透林而過,嘩嘩水聲之中,如景如畫。
忽然,後山傳來幾聲汪汪狗叫,二黑搖著尾巴狂衝下來,一溜煙的跑到陳淩跟著搖頭擺尾,俯首帖耳的蹭來蹭去,興奮的不得了。
陳淩見二黑過來,往東邊的山路瞧了一眼,心說肯定是二哥他們回來了。
今天王慶忠一大早就帶了兩家子筆友和沈家三人去山裡采蘑菇玩了。
睿睿由郭新萍在家看著。
不然就他們的脾氣,也不會看著陳淩一個人乾活,儘管陳淩喜歡這樣,並樂在其中。
果然,沒多久,就聽到了人的說話聲。
“這裡真美,這莊子設計也很好,要是搬到大城市的郊區,這就是頂級的彆墅。”
“是啊是啊,我們一家就是看到了新聞,又看到了趙老師的幾篇文章,這才過來的……其實是我的主意,他們娘倆呢,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氣兒不順,就跟著我來了。
說實在的,他們真沒想著定居在這兒,是陪我散心的。
正好看新聞這邊又有什麼鱉王爺,又有什麼野豬王的,過來玩玩的。
等著我玩高興了,平靜下來了,他們就勸我回去。
結果呢,一過來這邊,住了兩天之後,他們也不願意走了,哈哈哈哈……”
這是一個聽起來頗為輕佻的男聲在說話。
他說完,緊接著是一道女聲:“確確實實,這邊住著很舒心,慶忠兄弟不瞞你們說,我們家這位,早就琢磨著在京城買下一座山頭種樹呢。
與其讓他在那兒折騰,還不如在這兒呢,這裡山好水好,人也好,玩的也多。
才住了兩天,我們感覺整個人都通透了。
你看老陳,來的時候還滿臉陰雲呢,整個人也沒點兒笑臉。
這會兒徹底開朗起來了,我兒子都說他爸爸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那輕佻的男聲頓時又哈哈大笑起來,“都說境隨心轉,環境養人,一點都不差……有時候覺得蠅營狗苟的日子煩了,沒必要非得窩在原地忍著,換個地方,這不就一下子好起來了嗎?”
王慶忠以及沈家三口等人也跟著附和,說這裡確實好,每天忘記一切煩惱。
他們有說有笑的從東邊走過來。
看到陳淩身旁停著拖拉機,在牲口圈旁邊忙活後,頓時一愣,急忙跑過來。
尤其是一個光頭小眼兒的男人,最是急切,一邊跑一邊嚷嚷:“富貴你不厚道啊,趁我們不在,一個人偷摸著乾活。”
這就是剛才那個說話語氣輕佻的筆友了。
“小二哥,你彆急啊,這二十多畝地呢,我們家掰完彆家還有,來到村裡了,還怕沒活兒乾?”
陳淩拿下草帽,扇著風,笑嗬嗬的說道。
眼前這個光頭小眼睛的男人,叫陳小二,是他的本家,更重要的他還是家喻戶曉的喜劇明星,小品王。
剛來村裡的時候陳淩也吃了一驚。
他一直以為這位是個作家。
不管是最開始和這人展開聯係,還是信中的內容,應該都是作家來著。
沒想到是個喜劇演員。
後來吃飯的時候,坐一塊聊天才知道,這位彆看長相氣質跟個二流子似的,吊兒郎當的,實際上肚子裡有真貨。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
在這位陳小二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
這人的文化水平相當高。
而且對喜劇的理解相當深刻。
他可以用一些非常精準的名詞,來把喜劇剖析的極為透徹。
還不讓人覺得他在掉書袋,在咬文嚼字,賣弄文章。
至於為什麼會想到這裡來定居。
是因為這兩年和央台有了矛盾,遭到了封殺的威脅。
這人看著喜慶輕佻,實則一身傲骨,脾氣也剛硬,直接掀桌子不乾了。
封殺就封殺,老子不陪你們玩了。
陳淩不知道是自己這裡的新聞,還是趙玉寶的文章起了作用。
按他的記憶,這位小二哥還有一檔《王爺與郵差》沒演呢,沒想到這麼早就撂挑子不乾了。
這也正常。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某些矛盾不是一天兩天的。
人都是從互相看不順眼開始,最後小矛盾不斷積攢,才爆發的。
“嗨呀,不是怕沒活兒乾,這怎麼是怕沒活兒乾呢,這是原則問題,你答應我們,等著人全了,再帶著我們收玉米的。
結果你自己偷偷乾。
到時候人來了少了兩畝地,這活兒乾起來就沒氣氛。
你說咋辦吧?”
陳小二圍著陳淩轉著圈,又是拍巴掌,又是抹光頭的,擠眉弄眼,臉上看起來急得不行,胸前掛著的草帽更是來回甩蕩。
讓他天生的吊兒郎當氣質越發明顯,跟個不安分的猴子似的。
偏偏在他身上還不浮誇。
陳淩頓時好笑道:“好家夥,我這乾活還有錯了,好吧好吧,小二哥你說咋辦?”
“嗯,你得賠,得賠。”
陳小二煞有其事的哼哼著:“起碼得再吃兩頓大螃蟹,不然這事兒過不去。”
後麵那家子的男人一聽,也連忙跟著說:“對,過不去,都說好了,富貴你怎麼能一個人偷偷乾活呢?太不厚道了。”
陳淩無語:“不是吧,飛哥,你這濃眉大眼的也叛變了?”
“沒錯,就是我把皇軍帶來的,怎麼著吧?”這位確實是濃眉大眼的中年男人笑著接茬道。
他倒不是陳淩熟知的任何一位了,叫吳飛,隻是普通筆友,但也是體製內的文化人。
顯然也是知道陳小二的小品。
能很順利的跟陳淩對上話。
陳小二一聽,臉上又是一急,怪叫道:“好啊,你們一個兩個的,邪門歪道的沒少學啊?”
陳淩聞言驚訝的笑道:“奇了怪了,我還第一次聽到有人把自己的節目說成邪門歪道的。”
陳小二卻滿臉嫌棄的擺手:“少提少提,都跟你說多少遍了,電視上的那個不是我,我們隻是長得像,實際上沒有一點關係。”
陳淩點點頭:“哦,明白了,異父異母的雙胞胎兄弟是吧?”
陳小二頓時氣結:“你小子,說話真氣人,就不能裝裝糊塗嘛,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大螃蟹再加一頓,不然撫慰不了我受傷的心靈。”
“飛哥,你肯定知道,他明明信上不這樣的,跟個正人君子似的,沒想到是個討人厭的毛頭小子。
還這麼氣人。”
“什麼毛頭小子?陳小二你好大的膽子,你就是這麼跟皇軍說話的?”
“又來了又來了,我要瘋了。”
陳小二滿臉崩潰。
其餘人就跟著哈哈笑。
這幾位都是挺好相處的人,連沈佳宜也開朗了許多,依偎著她媽媽,跟著咯咯笑個不停。
開了幾句玩笑之後,她們幾個婦女和小孩兒就去拿嫩葉去喂小麂子去了。
陳淩就說道:“這樣吧,我掰了差不多有一畝苞穀,小二哥你和飛哥兩家人,每家人一畝地,我就開著拖拉機跟著你們裝車。
怎麼樣?”
“行,不過後邊掰完一畝地了,就換我開拖拉機,咱們輪著來。”
“我先來,小二你排我後邊,畢竟我先到的。”
“不行,我先,你比我們年紀都大,得讓著我這個弟弟啊。”
“大膽陳小二,你敢跟皇軍討價還價?”
“噗……我的媽媽呀,飛哥你也來,求求你們了,彆再提這個了,行嗎?我快要死了。”
陳小二捂著胸口,滿臉生無可戀。
一陣歡笑鬨騰,陳淩倒了壺涼茶,眾人喝過水,等著女人和小孩換上陳淩準備出來的舊衣服,就鬨哄哄下地乾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