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真真這兩天也是一放學就去了狗窩裡把小狗抱出來玩。要不是爹娘不讓,她甚至還想把小狗抱進自己被窩,和小狗一起睡覺呢。
就這麼愉快的玩了兩天。陳淩才把老兩口送回家。現在睿睿也大了,沒幾天就半歲了,老兩口走之後,陳淩和王素素輪流著也能照顧過來。
這時候,麥也種上了,是真正的到了農閒時節。村裡家家戶戶,不是彈棉花、絮棉衣,就是在太陽底下,曬著溫暖的陽光,織席子、編筐、縛笤帚,也打一些農具。
農家的日用品和農具,就是在農閒的時候,這麼一天天慢慢磨出來、攢出來的。
大隊外,崔瘸子家門口,大家曬著太陽也不用多著急。閒談著話,聊聊八卦家常事,也能慢工出細活。
往往這樣做出來的東西才夠經久耐用的。陳淩家這兩天也在做農具。老丈人和丈母娘回家了,村裡的院子他得每天去打掃。
這季節隻要一刮風就是滿院子落葉。農莊守著果林,就更是如此。雞舍、鴨棚、羊圈之類的,每天早上起來就有厚厚的落葉。
農莊內外的水渠也是。很多地方不能用大掃帚,還得用竹耙子。這樣的活,陳淩倒是愛做,他主要喜歡把落葉攏起來,點火的感覺。
覺得很過癮。就是竹耙子不太耐用。沒兩天呢,家裡的舊竹耙就給搞得報廢了。
這沒辦法,自己做個新的吧。竹耙子是撈柴草和晾曬糧穀的好農具。製作也簡單。
隻是過程稍微繁瑣一些。選一根粗細適中的竹子,削去細枝末節。再從一段劈開成一根根一指頭寬窄的長條竹片,把這二三十根的細竹片,像是扇子骨一樣散開。
然後生一堆火,把這些細竹片的前端分彆烤到彎曲,像是癢癢撓一樣的彎鉤,冷卻後再用草繩和木板把這些竹片固定好。
一杆竹耙子就製作完成了。製作完竹耙子,製木鍁。製完木鍁,又用鬆木釘了幾個木頭香爐。
他不是啥能工巧匠,也不會木匠活。但是這些簡單的還是會做的。
“富貴你手挺巧啊,這香爐弄的還挺漂亮。”下午陽光正好,陳淩正蹲在村裡的院中給香爐刷紅漆,秦秋梅和鐘曉芸推著自行車走了進來。
王素素抱著孩子也跟在後麵。
“那是,也不看看咱這把式多強,逼急了木匠活也不是不能乾。”
“又吹大氣,既然你那麼厲害,你給曉芸把車輻換了吧。素素說了,你們家還有輻條呢。”秦秋梅看他滿臉得意的樣子,就白了他一眼,哼道。
王素素和鐘曉芸聽到這話,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嗬嗬,又揭人短了不是?上次沒給你修好,咋還逮著我笑話呢。”陳淩翻翻眼皮,把刷好紅漆的香爐擺好放到一旁,站起來緩緩伸了一個懶腰。
這自行車的輻條看著好像就那麼回事,可真要去更換的話,一般人還真換不了。
這種是非常細致的活。沒怎麼修過自行車的,隻補補胎,換換鏈條的那種人,還真換不了輻條。
輻條尤其是不能亂的,輻條一旦亂了還得重新編組,換起來就比較麻煩繁瑣,很耗時間。
秦秋梅去年冬天就是自行車輻條壞了,陳淩本來覺得就這麼點事,自己也能換,結果劈裡啪啦的拆完,裝不回去了。
讓這婆娘逮著好一陣笑話。
“你倆這自行車咋老出問題?這次又是咋了?”陳淩瞧了瞧鐘曉芸的自行車,後車輪的輻條直接斷了兩根,現在是彆在了相鄰的其他輻條上。
鐘曉芸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啊,不過肯定跟阿梅那次的不一樣,她那是冬天路不好走,不小心摔倒,給把車輻摔變形了,我這是在路上騎著騎著就壞了。沒辦法,隻能彆在旁邊車輻上,勉強騎了過來。”
“好吧,你這彆在旁邊的車輻上,騎著不掛車鏈子嗎?”
“不掛,就是老絆在下邊的鐵杠子上,路上一騎就哐哐老響。”鐘曉芸指了指鏈盤對麵這一邊的連接杆,又問陳淩道:“你現在會修了嗎?會修了給我修修唄。”
“淨想美事,我會了也不給你修。”
“好啊,那我白給你帶書了,這麼多書,可都是從學生手裡收上來的好東西……”
“……”
“那啥,什麼書不書的我不在乎,其實我這人就喜歡修自行車,不就是換個輻條嗎?小菜一碟。”陳淩拍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讓三個女人笑得前仰後合。
“素素你看他,他上學的時候肯定也不老實,喜歡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書。”
“什麼叫亂七八糟的書,那是學知識的課外書,你們汙蔑我沒用,我家媳婦是知道我的,是吧?”陳淩衝王素素努努下巴,王素素抱著兒子臉色微紅的啐了他一口,把兒子塞進他懷裡,就帶著秦秋梅兩人進屋說話。
陳淩衝她們嗬嗬一笑,就抱著兒子去鴿子窩跟前,喂鴿子。然後又去翻了翻鐘曉芸帶來的書,不得不說,這些學生還真是能搞到好東西。
有些書他聽都沒聽過,但內容卻很精彩。比如一個講口技的,說是一個會口技的人,能和山鳥對話,讓白鳥朝拜,非常神奇。
這一看就讓他看得入神了。直到睿睿在他懷裡哼哼唧唧不耐煩了,這才把書放下,抱著他出門晃悠。
入冬之後,隻要天一暖和,就能看到諸如麻雀與斑鳩之類的懶鳥、笨鳥,到處撿拾乾草、枯枝,找地方搭窩過冬。
也有心思比較賊的麻雀,就和往年一樣,不是去村民家裡搶占小燕子離去之後的燕窩,就是去水庫大壩上搶占土燕子留下的燕子洞。
為了搶占溫暖舒適的好巢穴,那些麻雀也經常大打出手。今天正是一個暖和的下午。
陳淩父子倆在村子裡亂晃著,不斷有鳥在樹上嘰嘰喳喳的忙活,也能看到麻雀叼著乾枯的草葉在村民家的牆縫中一隱而沒。
還有許多喜鵲趁著陽光暖和,落在農家懸掛晾曬的玉米上,去啄食玉米粒。
陳淩抱著兒子走到王聚勝家外麵的時候,正好就看到一群喜鵲落下,當即就跺著腳喊了一聲,嚇得這群賊鳥喳喳叫著淩空飛起。
他懷裡的睿睿看到爸爸跺著腳喊了一聲,就把這些鳥驚得飛起來,咯咯笑了一陣,嘴裡也發出含湖不清的
“去,去”的聲音,還蹬動著小短腿,也學著陳淩趕鳥。讓陳淩看了哭笑不得,刮了刮兒子嘴巴噗出來的口水,沒好氣道:“你這臭小子,讓你叫爸爸媽媽的時候你不叫,學這個倒是快得很。”說著已經走進了王聚勝家的院子裡,
“聚勝哥在家沒?快出來看看吧,你家包穀快讓喜鵲吃光了。”話音落下,王聚勝沒出來,倒是大頭撩開門簾,驚喜的叫了聲叔,就穿著開檔棉褲,搖搖晃晃的邁著腿跑了過來。
這娃手上還拿著糖,用力的墊著小腳丫遞到睿睿跟前:“叔,給弟弟吃。”
“喲,咱們大頭可真乖,你自己吃吧,弟弟還不能吃糖呢。”陳淩摸摸小娃娃的腦袋,誇讚了兩句,結果剛說完,兒子就打他的臉了,居然伸著小手,把大頭手裡的糖塊拿了過來,緊緊攥在手裡。
讓陳淩一陣氣結,
“你啊,可算是完了,哥哥給你,你就要啊。”不過睿睿把糖抓在手裡,卻是讓大頭很開心,這兩歲多的小娃娃懂事得很,也多虧王聚勝兩口子教得好。
“是富貴啊,我說咋聽著有人在院子裡說話。”王聚勝揉著惺忪的睡眼,走了出來,走到跟前二話不說就對著陳淩懷裡的小家夥伸出手,
“睿睿,來讓伯伯抱抱。”睿睿還真找,但也隻讓抱一會兒,覺得不舒服很快就不乾了。
又掙動著小身子回到陳淩懷裡。王聚勝也不以為意,笑眯眯的誇個不停:“這娃真是越長越好看了,大眼睛,長睫毛,胖都都的,跟瓷娃娃似的。”陳淩笑笑,在院裡找地方坐下來,
“你這院裡也不掛兩張網?老有賊鳥來偷吃包穀,我還沒進家呢,就有一大堆喜鵲飛進來偷吃。”
“嗨,吃就吃吧,那些鳥肚子才多大,吃不了多少的。”王聚勝倒是渾不在意,給大頭擦了擦鼻涕就道:“你娘不是給你買糖了嗎?快回屋給弟弟拿糖。”大頭就嗯了一聲,點點頭,轉身蹬蹬蹬往屋裡跑。
“誒,給了給了,大頭剛才就給了。”陳淩急忙擺擺手:“睿睿才多大,吃也吃不了,他抓著就是玩的,彆給他拿了。”王聚勝嘿嘿笑:“沒事,睿睿不吃,你吃,大頭給他叔拿。”陳淩也不再多說啥,
“嫂子沒在家?”
“沒在,這不閒下來了嗎?就去娘家接丹丹了,俺們家忙的時候,總是顧不上管大閨女的。”
“好吧,我還想著拉你過去,幫我修修車輻呢。”陳淩現在也會給自行車換輻條了,但還是有人幫忙快一點,換起來也省事。
“那簡單啊,我鎖上門帶著大頭一塊去不得了,又不是你嫂子不在,我就不能出門了。”王聚勝一聽這話,二話不說拽著大頭的小胳膊,就要跟他回去呢。
陳淩也不跟他客氣,
“那也行,正好今天沒在農莊,就在村裡,離得近,晚上咱倆喝點。”但是兩人各自帶著兒子剛走出家門,就有一道分貝驚人的哭聲從不遠處傳來。
兩人往那邊一看,不是彆人,正是陳寶栓背著他表兄弟家的侄子剛從陳國平家出來。
陳國平和秀芬大嫂正跟在後邊把他們倆人送出來,看到陳淩後就眼睛一亮,
“那不是富貴嗎?你趕緊問問他還有金創藥沒,沒有可以讓他媳婦配,他家的金創藥可是好用得很,治娃這傷最好不過了。”陳寶栓今年瘦了許多,紫紅臉膛稍顯憔悴,帶著些許病容,他這時還不大好意思走過來給陳淩說話,但是對待喜子的問題上,也算是因為無意間聽到了陳淩小兩口的一席話,開了竅了。
再想到他爹陳三桂說的陳淩的一些事,他心裡也是在暗暗感激陳淩,但這人吧,就還是拉不下臉。
見陳淩和王聚勝看過來,就訕訕笑著,
“富、富貴,聚勝,你倆帶娃出來玩呢。”陳淩見他這幅樣子,他背上的男娃還在哭,就輕輕皺起眉頭問道:“狗蛋兒這是咋傷到了?”狗蛋兒這娃年紀也不算小了,是和六妮兒經常在一塊玩的,老麻煩家的孫子。
這時候一看到陳淩就哇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哇,富貴叔,救救俺吧……”陳寶栓頓時滿臉尷尬道:“這娃在俺家給喜子扮孫猴兒來著,拿著鐵叉子當金箍棒耍哩,結果沒弄好,給傷到腳了……”要問怎麼傷到的,是狗蛋兒這娃玩得花哨,拿著鐵叉子舞動一番後,還要腳踩鐵叉,手搭涼棚,結果鐵叉子不是金箍棒,他也不是孫悟空,腳丫子直接踩到鐵叉子的鐵齒上了,從腳心到腳背穿了個透。
“得,又是一個練武功走火入魔的,走吧,跟我去家裡,讓你嬸嬸給你配藥。”陳淩聽了哭笑不得,前兩天六妮兒也是差不多,在陳淩家看電視看多了,回去練武功,上著課呢練腿功,把腳彆到椅子裡了,很是費了一番力氣,才搞出來。
不過好歹是沒傷到,比狗蛋兒這娃好多了。陳淩帶著他們往家走著,也沒注意跟在他身後,滿臉複雜的陳寶栓。
心想:素素剛說最近閒著沒事要開藥鋪呢,沒想到還沒開,這病號就上趕著送來了。
隻可惜藥櫃還沒給打好,啥藥也沒準備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