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王存業老兩口帶著王真真搬到了這裡,鴿子不用擔心喂食的問題,小白牛也由二老來牽著出來,晚上再牽著回去。
所以他們兩個也不怎麼回來了,現在正好回家來看看。
但沒想到的是,他們剛才的談話,卻被人聽了去。
現在大部分村民都在村外的大壩上,村裡沒啥人,兩人也沒注意控製說話聲音。
不過呢,這人聽到他們的說話,反應卻停奇怪的。
這是個非常消瘦的漢子,略顯紫紅的臉膛,稍顯病容,拿著紅布,看樣子也是去大壩上拜“鱉王爺”的。
但是這時候,卻突然在陳淩和王素素走過去之後,腳步停了下來,皺著眉頭仔細思索了一下,就步履匆匆的返過身悶頭往回走。
這個奇奇怪怪的漢子,陳淩兩個人自然是沒注意到的,回到家就隻顧著抱著兒子圍繞著院裡的花草和葡萄架打轉了。
“來年睿睿大了,能下地跑了,我就在村裡開個藥鋪……”
王素素抱著兒子,一隻手托著一串開始泛紅的葡萄,滿眼憧憬的說道。
對麵的王春元都已經把藥鋪開起來了,但是沒啥人,村民有個頭疼腦熱的小毛病都是找陳國平去。
而外邊來的,從縣城和其他地方來的人呢,卻都是來找王素素的。
即便是懷孕了,生了娃了,來找的人還是不少。
很多是去年就過來,她給人家看個一兩次就好了,所以離得遠也會在天氣好的的時候專門來跑一趟。
這讓她心裡也有點小驕傲。
就難免的老是惦記著這事。
“行,今年入了冬,都沒啥事了,我就去找三桂叔給你打兩個中藥櫃。”
陳淩看了她懷裡的兒子,心說就自家這臭小子的德行,你指望明年就開藥鋪,純屬是做白日夢,但也不忍心打擊她,就笑著說:“等睿睿會跑了,我幫你看著他,你沒事了就來村裡坐坐診,給人看看病。”
“好啊好啊。”
王素素一聽這話越發憧憬,眼睛都亮了。
“我要是沒啥忙的,可以給你去上山采藥去,我跟爹上次兩個人進山,那可真是遍地草藥啊……”
“采回來之後,晾曬、打粉、炮製,我都跟著爹學會了,到時候咱們也不用買藥材啊。”
陳淩繼續說著,直把小媳婦說得興奮不已。
隨後,也嘰嘰喳喳的跟他說個不停,抱著兒子轉來轉去,眉飛色舞的,像個小姑娘一樣。
回農莊的時候,走在村外的小路上還哼著小曲,邁著輕快的步子,那雀躍的樣子把陳淩看得暗笑不已,心想要不是還抱著兒子她都準能一蹦一跳的跑回去。
這心情愉悅了,小媳婦飯量都見漲,高秀蘭新蒸的饅頭,一下子乾掉三個。
但是到了晚上,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沒彆的,好不容易安生了兩天的睿睿又開始折騰了。
放進嬰兒車也不行,大晚上的非得讓人抱在懷裡轉悠著,他才覺得舒坦。
“今天又不是沒帶他出去玩,按說他那小眼珠子也沒閒著,看看這邊,看看那邊的,這看東西也該看累了啊,咋到現在還不困呢?”
陳淩愁眉苦臉的抱著兒子,心裡第一次有點後悔。
後悔把這小東西往洞天帶的太早了,這精力旺盛的,專門盯著他和王素素折騰,這不是讓人活受罪嘛。
“我哪知道,阿淩你說他會跑了會不會安分點?”
王素素也是滿麵愁容,她最怕兒子哭鬨了,隻覺得兒子一哭鬨就心慌得很,彷佛天要塌掉了一樣。
雖說多數情況下,兒子比較喜歡折騰陳淩。
但是遇上這種時候,你讓她睡覺休息,那根本不可能睡得著。
“睿睿這麼能鬨人,我總覺得我的藥鋪開不成了。”
用現代人的話來講,開個小藥鋪,給人看病,這是她的人生夢想……
但夢想這東西也不如兒子重要啊,所以,想那些也沒用。
“你個臭小子,看把你娘愁的,大晚上好好睡覺不好嗎?”
陳淩掐著兒子的小身子,把他舉在半空中,惡狠狠的盯著小家夥說道。
小家夥一點也不害怕,反而高興得很,伊伊呀呀的咧著小嘴,看著陳淩,兩條小腿還不住的擺動著,真是一刻也不安分,哪裡有其他小娃娃半分老實的樣子。
“你快把他放下來吧,他那小身子多軟啊,可彆傷到他了。”王素素看到陳淩都把兒子舉起來了,擔心的皺起眉頭。
陳淩輕歎一聲,把兒子放下,真是拿這小東西沒辦法了。
“我抱著他出去轉轉,馬上就快立秋了,現在夜裡涼快得很,也沒啥蚊子飛了。”
“行,轉兩圈就趕緊回來,夜裡涼。”
“我知道。”
陳淩跟媳婦招呼一聲,就抱著兒子從竹樓上走下來。
夜裡的農莊一片靜悄悄的,現在這個季節,離入秋已不遠,山裡入了夜後會比較涼,連蟲叫聲與蛙鳴都變得微弱許多。
好在今晚是有月亮的,月光清幽無聲,彷佛它也知道秋天快來了,落在地上帶著些許清涼之意。
也把水渠與蓮池映照的波光粼粼。
甚至能看到,院中的青石板上一隻蝸牛緩緩在爬。
月色下的農莊也是非常美的。
陳淩抱著兒子走下來後,黑娃小金就聽到了動靜,搖著尾巴歡快的跑了過來。
以它們的聰明勁,自然也知道睿睿是小主人。
見到陳淩抱著小家夥出來,兩個家夥就一蹦一跳的圍著陳淩打轉,一跳就跳得老高,眼睛往陳淩懷裡看著,好像在說它們也想看看小娃娃一樣。
“給,你們想看就看。”
陳淩見狀就笑著蹲下來,摸了摸兩隻狗的腦袋,讓它們和懷裡的兒子親近。
“就是小東西還不會跑,會跑了就能交給你們帶他了,我也能省點心。”
這話一說出口,那家夥可把黑娃小金高興壞了,眼睛看著睿睿,嘴裡哼哼唧唧的,背著耳朵,尾巴都快搖斷了。
黑娃更是高興得不知道怎麼好了,直接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打起滾來,這大憨狗最會搞怪,把睿睿逗得咧著小嘴直樂嗬,嘴裡也“伊伊呀呀”的又說起他的嬰兒語。
小金倒還穩重些,但它也高興,搖著尾巴,嘴裡哼唧個不停。
若不是在晚上,它肯定興奮地大叫一通。
現在呢,就隻是蹲在陳淩跟前,嘴巴咧的大大的,眼睛也眯起來,那家夥臉上都出現笑臉了。
“嗯,真懂事。”
陳淩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它們的大腦袋,卻不敢再帶著兒子跟它們玩了。
這家夥,現在都夠他和王素素受得了,以後要是覺得兩隻狗好玩,沒兩隻狗陪著玩就不睡,那可就完蛋了。
“快去睡覺吧。”
輕輕拍了拍它們,陳淩就帶著兒子進了洞天之中。
這裡不冷不熱的,完全受他掌控,是很讓人放心的。
而這一來到洞天之後,他也有了驚訝的發現。
他發現小家夥在這裡竟然會變得非常安分,不哭也不鬨,而且很快就會在他懷裡入睡。
“難道這臭小子變著法子折騰我,是想來洞天裡?”陳淩突然驚愕的猜測道。
隨後想想,還真有可能。
就耐著性子等了十分鐘左右,又把小家夥從洞天抱了出去。
沒醒,依然睡得很安穩。
陳淩一看樂了,“我明天再試試。”
緊跟著,一夜安穩度過,兒子的乖巧讓王素素驚訝不已。
早上醒來的時候還在不住的念叨,丈夫啥時候本事這麼大了,兒子這麼難搞都能擺平了。
不過很快呢,這個事就不再被她放在心上了。
因為今天是熱鬨的一天,吃過飯後,村裡就吵吵鬨鬨的來了許多人,連他們家都受到了影響。
因為很多來的都是熟人嘛,秦秋梅和鐘曉芸兩個,韓闖一家子等等,梁紅玉一家就更彆提了,他們閒著沒事,來得最快。
不用多問,都是來看老鱉的。
這就跟以前的“鱉王爺巡遊”似的,隻有鱉王爺出現,大家自發性的就會奔走相告,到鱉王爺出現的地方上香、祈福、參拜。
各個鄉鎮的,村寨的,乃至縣城的,凡是聽到消息的,陸陸續續的都跑來陳王莊這裡了。
這才是老鱉出現的第二天,就把水庫圍了個水泄不通。
第三天、第四天就彆提了,那家夥連縣城東邊的、南邊的,甚至臨縣的都開始往這邊跑。
熱鬨程度讓陳淩看了都咂舌,心說這場麵都跟潮州那邊有一拚了。
至於人越來越多,是不是把蒜頭它們接回來呢,這個事他也想過,但想到水庫中的不明生物,還是覺得先讓它們在那邊吧。
反正這些人也不會傷害它們,隻是當成神仙來參拜而已。
也的確,這麼大的老鱉,大部分人見了都會有敬畏之心。
又在這樣的傳言和氛圍之下,是沒啥人去捕撈的。
而且在老鱉不露頭的時候,也沒什麼過激舉動,祭拜一次後,還會再過來,都是期盼著能看到鱉王爺的真麵目,非常虔誠。
隨著時間越久,鱉王爺的事跡越傳越廣,來這裡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但是……
這種熙熙攘攘,熱鬨無比的日子也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前後也不過半個月左右吧,就被連續的大暴雨給打斷了。
這是立秋前的暴雨,這場雨剛開始的時候相當大,相當嚇人。
夜裡的雷聲能把人從沉睡中驚醒,那雨落在瓦頂,彷佛就像有無數人用力的拿小石子在砸房瓦一樣,劈裡啪啦的,聲音刺耳,讓人擔心這雨會不會把房瓦給打爛。
但還好,暴雨隻是持續了半個夜晚,後續隻是一陣一陣的,雨量並不大。
這種情況,讓無數人對“鱉王爺”更加敬畏,都說是看那暴雨肯定是有鱉王爺鎮著,沒下起來,要不然,他們這兒肯定也和周圍的省市一樣,也會連著兩年鬨災的。
彆說,信的人還真不少。
而陳淩從最初的覺得好笑,以及心裡一些暗戳戳的自得和頗有成就感的心思,到現在也麻木了。
聽了老丈人和丈母娘,還有小姨子興致勃勃的講著老鱉的事,甚至頗感無聊。
人就是這樣,對於眼裡沒有秘密的東西,很難保持長久的興趣與新鮮感。
畢竟是自己養出來的老鱉,他啥啥都知道,了解的也非常清楚。
再過了最初那種暗戳戳的得意之後,真的還不如講一個“狼趕豬”的故事,讓他聽著更覺得有吸引力呢。
隻是“狼趕豬”不是能經常遇到的。
倒是公雞大戰,這幾天經常上演。
這天的雨剛停,難得又是個晴天。
其實最近時晴時雨的,也說不準能晴多久。
大清早的,陳淩起床後剛準備去廚房做飯,就聽見果林之中雞叫聲不斷。
走到外麵一看。
兩隻大公雞站在雞舍上麵炸著羽毛,撲棱著翅膀正激烈的戰鬥著。
便提著鐵鍬過去,準備把它們驅趕開。
公雞好鬥。
雞群當中的公雞多了,如果不閹割的話,到了成年之後,就特彆容易打架。
狗會爭頭狗。
雞也要爭雞頭。
有句話叫寧**頭,不做鳳尾,就是這個雞頭了。
用好聽點的話來講,也就是公雞們都想當上雞群的首領,因此常常鬥得頭破血流,直到打得彆的公雞認輸為止。
這種情況,在鄉下是十分常見的。
如果不想讓公雞因為爭鬥而造成損失,就要挑出來幾個體格較弱的公雞,將其閹割掉。
閹了的大公雞,就不是公雞了,自然不會像雄性一樣好鬥,會老老實實吃食長肉,乖順得很。
這個做法在鄉下很盛行。
以至於“閹雞”與“劁豬”一樣,在曾經都是一個很賺錢的行當。
“還是給它們吃得太好了,這才小半年過去,就開始打架了。”
陳淩拄著鐵鍬皺起眉頭,被搞得有點心煩。
以前小時候,他是很喜歡看公雞打架的,甚至拿著棍子專門把兩隻大公雞趕到一起讓它們乾架。
也有時候會不成功,被公雞記恨上,路上見了他還會追著啄他。
他從小皮實也不怕這個,拿著棍子或者彈弓就跟公雞一陣對打,常常弄得一地雞毛。
但是到現在,換成自家養雞了,加上去年的,公雞也是有個六七隻的。
而今年的雞苗長起來的公雞,現在半歲齡,和大公雞沒啥區彆了,加上整天在山上跑,性子異常的野。
現在打架最頻繁的就是它們了,專門找著去年的大公雞首領戰鬥,被打得淒慘無比還不認輸,那氣性大的可以。
昨天就打了兩場,今天又換其它公雞上了。
可惜,大公雞從去年就吃好喝好的,身子骨強健的超乎想象,雞冠子又大,雞喙跟鐵鉤子似的,那大雞爪子都厚實得快頂它們一個半了,根本不是它們這些後來者能比的,一旦發起威來,那三下五除二就都給乾趴下了。
小書亭
地上的雞毛都在亂飛,雞血都濺出來了,雞舍棚子上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真是欠收拾,這麼不老實,那就不留著你搗亂了。”
陳淩抓起這隻鬥敗的公雞就往家走,心想要是再有不聽話的,也懶得費勁去閹雞,直接燉了吃了。
入秋了,天氣也轉涼了,用天麻燉兩隻雞吃,全家人都補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