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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高中同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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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清晨,天亮得特彆早。

剛過五點鐘,天色就亮堂起來,小城在雞鳴狗吠聲中被喚醒。

陳淩起得很早,他不著急回家,就在城南小院把雜物收拾了下。

這邊的電線有些老化失修,趁今天在這兒,把雜物清出去後,就全換上新的。

這時候用電地方少,就一個電燈沒彆的了,電線也少,好弄得很。

收拾了一通後,陳淩看看時間還早,就趁著早間涼快,出去逛一逛,放放牛,順便吃頓早飯。

走出門,略帶濕潤的青石街道,清澈明淨的天空,涼爽清新的空氣。

陳淩牽著牛從中學後麵繞過去,慢悠悠地踏上老舊斑駁的石橋。

小白牛邁著歡快的小碎步,走在長長的石橋上,烏溜溜的眼睛到處看著,蹄子踩在石橋上,傳出一陣踏踏踏的清脆響聲,橋下是嘩啦啦流淌的河水。

是南沙河。

陳淩牽著牛晃晃悠悠的走下石橋,來到堤岸上,兩側的柳樹被晨風吹拂著,枝條輕輕飛舞。

樹下是稍顯雜亂花草,是長勢太旺盛的雜亂。

在石橋的一側,找到走下堤岸的小路,陳淩慢慢走下去,小白牛也緩緩跟在他身後。

“咯咯咯……”剛走下去,就驚得草間的一大片水鳥飛起,陳淩四下看了看,從橋下找出來一隻小船,這船是防汛指揮部近期放的,誰都可以使用,用完再放回來就行。

把船解下來,登船在河裡劃行向前,小白牛也緩緩步入河中,跟在船後遊動,它玩心起來後,還時不時用頭頂著船向前推行,或者撲騰著水去追遠處河麵的鴨子和水鳥,一陣撒歡。

讓陳淩忍不住笑它跟個狗似的。

一人一牛從城西玩到城東,再從城東玩到城西,可算是玩了個痛快,隻是引得路過的人紛紛駐足來看,也有吆喝著和他搭話,問兩句話。

“富貴,富貴……”

再次回到城西的石橋,岸上又有人喊他,抬頭一看是梁越民。

“你來南沙河玩了啊。我媽說讓喊你回去吃飯呢,我城南去找你,那邊鎖了門,我還以為你回家了。”

梁越民從堤壩上走下來,看了眼水裡緩緩走出來的小白牛,笑著道:“還是你家牛好玩。”

陳淩笑笑,把船停放好,走上來和他說話。

梁越民今天雖然和往常一樣親切熱情,但是總有點不自在。

說了兩句話,兩人一塊往回走的時候,他才踟躕著開口,說起他家的事。

“啥?秦叔和紅玉阿姨之前要離婚?”

聽他講出原委,陳淩真的吃了一驚,完全沒想到。

“唉,你從我和小明的都姓梁這一點上,應該也能看出點事情來。”

梁越民衝他露出一個苦笑:“我爸是咱們這邊秦灣的人,我媽是京城人,下鄉來的,他們兩個怎麼認識的我就不說了,反正結婚是相當於我爸當了倒插門。”

“這些年,尤其改開後,我媽家裡那些人把他當成保姆一樣使喚,燒菜做飯都得他管,上次我媽可能也說過,一些家宴甚至是我爸做廚子,連稱呼我媽都要用“您”,雖說在京城常見,但是夫妻間哪有這樣的?”

“不喊不行,不然長輩知道會教訓他。”

“其他的事我不想多說了,直到去年我爸實在受不了,就打算和我媽離婚回老家這邊……”

陳淩聽著既是恍然,又有奇怪:“你現在這麼大的生意,家裡說不上話?”

“唉,這樣的事還真說不上話,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總之我都姓了梁了,這生意自然是靠我媽那些親朋長輩的支持,才做成這個地步的。”

梁越民搖搖頭:“不過我在京城也有點待不下去了,操心這麼些年,結果用點錢都費勁,這不是去年和環環都回咱們這邊市裡發展了嗎?”

陳淩聽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兩人既然聊起來這個事情了,也就不回去吃飯了,便在縣醫院附近找了處早餐攤子,坐下來邊吃邊聊。

小白牛就乖乖地在旁邊不遠的大樹下,平靜地來回看著過路的人。

“唉,總之,沒有你,我爸和我媽說不定真就離婚了,我爸雖說性子軟,但是大半輩子都這樣過去了,也早就受夠了,他說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要,就想好好過幾年舒心的清淨日子,或許這就是無欲則剛?我媽再怎麼攔也攔不住,發脾氣也沒用,何況還理虧,隻好跟著他回來。”

“這不,回來後,待了才一年吧,也就是和你們來往著,天天玩點有趣的,吃點好吃的,兩人現在好多了,私底下都分彆跟我說,比京城幾十年都過得有滋味。”

梁越民眼神複雜,看著陳淩感慨道:“現在老家風氣比外麵保守得多,能接受和我們這些陌生外人來往,還真心實意的,也就富貴你們家了,我真得謝謝你。”

陳淩聽完笑著擺擺手,表示這沒什麼,也是對了脾氣了。

要是遇到的是那種端著架子,各種倨傲看不起鄉下人的,他多說半句話都欠奉。

……

兩人邊吃邊聊著,這時一夥人騎著自行車熱熱鬨鬨的過來,停在早餐攤子前。

“好家夥,白色的水牛,真好看啊。”

這些人看了眼小白牛,讚歎一句,而後就鬨哄哄的讓老板給他們稱油饃。

陳淩兩人已經快吃好了,見這麼些人擠過來,就趕緊把最後兩口湯喝完,起身離開。

可當他牽上小白牛要走的時候,突然一道聲音喊住了他。

“嘿,那牽牛的後生,是陳淩不?”

陳淩抬頭看去,是個黑紅臉膛,方臉小眼的青年,短發,個頭也不高,他定定的看了十來秒鐘,才認出是誰。

“你是……撥清波?”

“哈哈哈,俺的娘哎,你個背時娃還記得俺這個外號啊。”

青年哈哈大笑道,走到他跟前熱情的拍他肩膀,“你現在這長得又高,臉又白的,年輕得很呐,俺還以為哪家俊後生哩。”

這人外號撥清波,是因為他的名字叫趙紅波,上學時同學們都用“紅掌撥清波”來和他開玩笑,叫起來後就有了撥清波的外號,後來老師也喊。

高中的時候他跟陳淩是一個宿舍的,性格熱情爽朗,是很講義氣的一個男同學。

“哈哈哈,長得白這是天生的,沒辦法,乾活也曬不黑。”

陳淩也笑著拍拍他肩膀:“好幾年不見了,最近乾啥哩?”

“跟我叔在黃泥鎮上建廠哩,那邊又要建新廠子,給的工錢多。”

趙紅波嘿嘿笑道:“你這是在乾啥?大早上還牽著牛,搬到縣城來住了?”

“啊,沒搬,不過在新淩中對麵買了個小院子,以後想搬了再說。”

陳淩指了指那個方向,說道。

“哦喲,了不得啊,你娃是掙大錢了吧。”

趙紅波驚訝的瞪起眼睛,一邊拿起脖子上的毛巾一邊擦汗,大叫道。

“什麼掙大錢,莊稼人去哪掙大錢?”

陳淩笑笑,“這不是家裡剛添了娃娃,以後為了方便他在縣城上學嘛。”

“哦,都有娃了,行啊你小子。”

趙紅波聽了眉開眼笑,而後道:“高三你輟了學,都不跟俺們聯係了,今年過年閒下來出來喝酒吧,咱們宿舍的人都是脾氣好的,沒那些破事。”

這一點陳淩倒是很認同,當初他們一夥子最多就是翻牆出去,在河裡洗洗澡,工地上撿點邊角料賣錢換幾根煙,買點小酒小菜啥的,大家相處是很好的,沒鬨過矛盾。

“行啊,到時候說個日子,咱們還跟上學的時候那樣一年喝一家。”

“哈哈哈,你娃倒是還記得,好啊,就一年喝一家。等商量好日子,俺給你寫信,俺們去年還說你來著。”

另一邊,梁越民看著陳淩和人交談,心裡鬆了口氣。

因為昨天的酒後失言,他早晨起來就被爹娘一通訓斥,生怕陳淩會多想。

其實也是他們太過心虛,一驚一乍的,反倒擔心過了頭。

在一年多的相處之中,梁紅玉也知道陳淩不是那種攀高枝的人,名利什麼的從來不往心裡擱。

但名利是一回事,親情又是一回事,兒子和親娘這事,誰也說不準的。

萬一陳淩知道了,真想找過去,不說過程難不難,光以陳淩母親的脾氣,這麼多年也都沒回來,什麼態度可想而知。

梁紅玉是怕一個不好,兒子委屈娘冷漠的,傷到這個外甥。

現在陳淩母親和他們兩家都斷了來往,索性就一直彆跟陳淩說了,免得糟心。

……

“俺們路遠,顧不上吃飯,過來稱點油饃路上吃,不然趕不上開工。”

“走了啊老陳。”

“好,路上慢著點,黃泥鎮外全是泥坑,難走得很。”

“知道。”

趙紅波騎在車子上向後揮揮手,跟著一群漢子熱鬨哄哄的離去。

陳淩目送他離去後,上午就和梁越民父子在家把電線換了換,中午就在這邊小院吃的飯,簡單搞了點酒菜。

由於開著門,來學校換班的梁金科直接走了進來,陳淩見是這位老師,就拉著他坐下喝酒吃菜。

期間他談起遇到趙紅波的事,梁金科還感慨不已:“還是你們宿舍氣氛好啊,這幾年,很是有些人掙點錢就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跟我這個老師說話都陰陽怪氣,那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隻有你們宿舍有發達的,也都還惦念著老師同學。”

“多聚聚吧,常來往著,不是壞事。”

“嗯,我是前幾年沒趕上趟,今年就和大夥聚一聚。”

陳淩以前在學校還是不錯的,主要他性子懶散,啥都是不爭不搶,也不惹人,男同學女同學跟他關係都很好。

……

在縣城忙活完,下午陳淩回到家中,梁越民父子兩個也跟了過來,牛棚昨天就建好了,準備把兩頭牛接走。

到農莊的時候,王存業一手鞭子一手鋤頭,在果林中放羊呢。

“咋了爹,這是挖啥東西呢?”

陳淩看到老丈人走走停停,不時的停下來用鋤頭刨兩下,緊皺著眉頭,臉色也不大好看,就趕緊走過去。

梁越民父子倆也連忙跟著過來。

“刺拉秧。也不知道咋回事,林子裡冒出來這麼多刺拉秧。”

王存業指著地上的東西給他們看,“這玩意兒禍害勁大,隨便一長就是一大片,可不能任它們到處亂長。”

“這不是那個啥爬山虎嗎?”

秦容先俯身抓起來一株刺拉秧瞧了瞧,說道。

“不是爬山虎,長得有點像而已。”

陳淩說道,“這東西是有害的野草,爬山虎是能當藥材使的,它們倆可不一樣。”

在野外,刺拉秧和構樹常常長在一起,相伴生長,這兩個家夥非常的好活,生命力頑強的超乎想象。

構樹還好說,起碼樹葉還能當成牲口飼料,刺拉秧子是啥用處沒有,比起構樹來,更讓人深惡痛絕。

刺拉秧,也有的地方叫拉拉秧,這東西還有個極其好聽霸氣的名字,叫做五爪金龍,模樣和爬山虎非常相像,不過葉子和藤蔓上帶有無數的小倒刺,人隻要碰到,就會被劃出長長的一道血痕。

若是弄到衣服裡,比麥芒還難受,又癢又紮的,刺撓極了。

陳淩原來以為這玩意兒是入侵物種,哪知道是土生土長的,不過是實打實的有害植物。

早些年的時候,他們這邊是不長這玩意兒的,大約在十來年前才零星出現。到現在越長越多,有點想泛濫的意思。

刺拉秧的生長速度極其快速,一爬就是一大片。

而且它們帶著卷須,遇到什麼地形都可以攀援。

石頭、大樹、牆壁……

尤其老房子,如果沒人管,短短兩三年時間,就能在院子裡長滿。

被它纏繞的植物都難以存活,包括大樹也是一樣。

構樹陳淩可以不管,但這玩意兒是必須給它消滅掉的。

王存業顯然也是知道這家夥生長在果林之中,隻有壞處沒好處,就邊放羊邊往下刨,現在都是剛長出來的秧苗,把根子刨掉就行。

“哦,原來這玩意兒這麼壞啊。沒事,剛長出來的好弄,我去把我家牛牽出來,富貴你給我們兩個也拿兩個鋤頭,我們幫你一起刨。”秦容先說道。

於是陳淩就和梁越民去拿鋤頭,然後四個人一塊在林子裡忙活起來。

“王叔叔,刨這玩意兒還挺好玩的啊,牛先不牽回去了,明天我們還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後帶著兩頭黃牛的緣故,梁越民居然刨出了興致來。

王存業聽了哭笑不得,這他娘的,把乾活當成玩,也就有錢人能說出這種話來了。

今天天氣倒是不怎麼熱,四個人乾了一個多小時,聊著天,也不怎麼累,不過這時高秀蘭喊他們歇歇,回去喝點水。

四人應著,就往農莊走,一邊走著,遇到刺拉秧的時候,還是會揮舞鋤頭,將其刨下來,連根將其丟在草上邊,不讓它們有重新紮根的機會。

“咦?這草裡是鑽了個啥?”

快走到竹林的時候,梁越民在水渠旁看到一片刺拉秧,揮舞鋤頭就將其全部搗了下來,剛把這一大片清理乾淨,他突然看到草叢中一截尾巴。

好奇之下,他就用鋤頭輕輕一捅,隻見一條粗壯的蛇懶洋洋從草間爬了出來,黑黃相間,頓時把他嚇了一跳。

“好家夥,是條蛇,這麼大這麼粗的蛇。”

陳淩三人跟著看過去,發現是條草頭蛇,也就是常說的大王蛇,非常粗長,但這條草頭蛇除了粗長之外,身軀還一節一節的鼓起一個個大包,讓他們立馬不澹定了。

“狗日的,這還是條賊長蟲,鑽在草裡偷咱家雞蛋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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