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王素素半躺在床上,捧著顆鮮紅碩大的桃子一口一口的淺淺啃著,王真真則是在床邊的椅子上晃著小腳丫,剝粽子吃,姐妹兩個邊吃東西邊閒聊。
陳淩則在旁邊無精打采的打著扇子,臉上心事重重。
“你咋了姐夫?中暑了嗎?”
王真真吃完一個粽子,看到他這幅樣子,就用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才中暑了呢。”
陳淩一把推開她,然後看向王素素:“這都到月底了,你咋還沒反應呢?”
“我也不知道啊。”
王素素鬱悶的噘起嘴巴。
滿打滿算,到月底她這就已經懷胎十月了,肚子也鼓脹的很大,一副隨時要生的樣子,但身上就是沒啥反應。
搞得她現在上廁所都不敢太用力。
她是這樣,陳淩也好不到哪去。
日子一天天的近了,孩子要出生了,他也沒了以往的澹定,緊張、期待、激動,以及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在心裡上下翻騰,讓他坐立難安。
而且這兩天晚上做夢都是孩子在身上爬的場景,醒來卻空落落的,啥也沒有,孩子還是沒生。
高秀蘭提著暖壺打水來著,回來後看到陳淩這幅樣子就憋不住樂了。
“你啊,彆守在這兒晃來晃去了,出去轉轉,要不就回去把雞蛋帶過來賣賣,這樣的事也沒個準譜兒,你守在這兒隻能乾著急。”
倒不是她這當娘的心大,而是醫生都說了,閨女這種體格生娃百分百沒問題,關鍵就看啥時候生了。
起碼得讓王素素肚裡的小家夥待夠了,想出來了才行。
“行吧,我回家看看爹去,真真跟不跟我回去?”
陳淩想想也是,他在這兒隻能越待越著急,主要他情緒不對勁了,還會帶著媳婦和家人跟著一起受影響。
弄得大家都緊張兮兮的也不好,還不如出去轉轉。
“不啦,我要陪著姐姐。”
小丫頭甩甩腦袋,就又拿起一個粽子,剝著吃起來。
“那行,我回家一趟,你們有事就喊醫生。”
“知道啦,姐夫你快走吧,你這兩天咋比娘還囉嗦。”
陳淩笑著給她個腦瓜崩。
然後就回到小院,套上牛車回村了。
上午十點多出發,中午十二點剛好到村裡,途中村民們見了也是紛紛問他媳婦咋還沒生,他隻好說娃還不願出來。
大夥很少見他這鬱悶的模樣,都開始笑話他,“你富貴也有今天啊,等著吧,以後娃長大了你煩的時候還多著哩。”
陳淩笑著回了幾句嘴,最後讓他們過陣子都去家裡喝酒。
回到家裡,簡單的喝了兩口水,陳淩就去喂鴿子。
家裡鴿子還沒往農莊搬,現在數量少不占地方,也不急。
眼下家裡的三對鴿子也都配對成功,分彆產了蛋,經過二十天左右的孵化,在前段時間,小鴿子們陸續破了殼。
每窩兩隻小鴿子,一共是六隻,陳淩給其他鴿子喂著食,添著水,這三個窩裡的三對成年鴿子也出來一通猛吃猛喝。
吃完之後,走回鴿子窩邊上,窩裡一隻隻光禿禿的小鴿子,就叫著伸長脖子,不斷用嘴和脖子去頂大鴿子的嗉囊。
大鴿子們見此,就張開嘴含住小鴿子的嘴,向小鴿子的嘴裡灌喂食物,小鴿子就攢動著脖子一陣吞咽。
這是鴿子在喂奶。
說起這一點,還是有點神奇的。
彆的鳥孵化出來小鳥後,都是喂食吃。
而鴿子卻是喂鴿子奶。
鴿子奶,也就是鴿子的奶水、鴿乳。
鴿子有奶水,並不是說它們也長著**,它們的這個奶水和哺乳動物的乳汁還是不一樣的。
鴿子的乳汁,是鴿子的嗉囊在育雛期間分泌出來的,跟豆漿差不多的顏色,但仔細看的話會更顯發黃一點。
由於是用來喂小鴿子的,又很像奶水,所以稱之為鴿子奶、鴿乳。
在不交配,不下蛋,不育雛的時候。
它們的嗉囊裡邊,是沒有鴿子奶分泌的。
也就是說和人一樣,到生孩子的時候,才會分泌乳汁……
但是跟人相比,跟哺乳動物相比不一樣的是:公鴿子也會分泌鴿子奶。
公母一起持家,共同育雛,建設自己的美好家園。
陳淩站在旁邊看了一陣,想走近去看看,大鴿子們就鼓著嗉囊,炸著羽毛翅膀,“咕咕咕咕”的叫個不停,不讓他接近窩裡的小鴿子。
“瞧你們的小氣勁兒,算了,我等它們出窩再看,行了吧?”
陳淩甩甩手,又給它們添了兩瓢水解暑,然後往荷花池裡邊也放了些水。
現在家裡的荷花池裡,隻剩下幾條紅鱔魚,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小魚苗在裡麵了。
紅鱔魚除了吃食的時候,基本上不往水麵上遊,平常外人也看不到它們。
上次山貓來的時候特意跟他說過,從他這裡買回去的兩條紅鱔魚今年產了鱔苗,是韓寧貴和人一起培育出來的,那些鱔魚苗全是紅色的。
所以現在韓教授懷疑,這東西的顏色能遺傳給後代,應該不是偶然間因環境變化產生的基因突變,以現在的情況,完全能夠當成鱔魚的新的分支來看待了。
山貓還說,就算沒啥研究價值,光是這些鱔魚苗養大後,他們去年花重金買回去不僅不虧,反倒還能賺上一筆。
這也是他四處獵奇的樂趣了,有樂子尋,有稀奇看,很多時候還能撿漏。
走的時候,又囑咐陳淩,讓他把那些秦嶺細鱗娃養好,要是能把規模搞起來,到時候他給找買家。
“秦嶺細鱗娃啊,胭脂魚啊,都不用急,尤其胭脂魚,再等個幾年,價值超乎想象。”
陳淩把兩片被蟲子啃出窟窿的荷葉摘下來,起身就趕上牛車往村外走。
端午之後,村裡忙活了十天半月,把小麥全部收割完了,出了村子,目光所及之處,農田光禿禿的一片,隻剩下貼著地皮的一層短短的麥茬。
打麥場也紮起了新的麥秸垛,搭起了新的窩棚。
陳淩趕著牛車路過的時候,好些村民在曬麥子,大中午的,頂著火熱的日光,把麥子在麥場上攤平,然後光著腳在麥子上趟來趟去,把麥子趟出一道道淺淺的溝,讓它更便於晾曬。
看到陳淩路過,這些人就紛紛停下來露出笑臉。
“富貴回來啦?素素生了沒,啥時候能喝上你家娃的滿月酒啊?”
“快了快了,到時候叫你們。”
……
“咱們家的麥子跟油菜也快該收了啊。”
到了農莊的果林外,老丈人伸手拽了幾棵麥穗,放到手裡搓了搓,一顆顆飽滿的生麥粒就出現在手中,而後吹走麥粒上的麥芒和麥殼,就一把丟到嘴裡,用力的嚼著。
陳淩也搓了兩棵麥穗,把生麥粒丟進嘴裡嘗了嘗。
生麥粒帶著點土氣兒,微微咀嚼之後就是滿嘴的麥香,麥粒還帶著柔軟,且汁水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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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是能生著吃的時候哩,再刮幾場東南風就不行了。”
王存業看了他一眼,而後走到油菜田地頭,拽了兩枚油菜莢,“油菜莢上綠的很少了,素素要是這幾天還生不了的話,咱們就在村裡找點人過來,幫忙把油菜先收了,麥子還能再等等,油菜熟得快,不能再多等了,遇到下雨天就得淋在地裡。”
“行,我知道了爹,你吃晌午飯沒有。”
陳淩望了望老丈人身後不遠處,老頭剛剛正帶著小黃狗放羊呢。
“吃過了,我一個人吃飯簡單,咱們家吃的那麼多,你還怕我餓著?”
王存業笑著,然後指著山腳的小河溝道:“對了,那邊幾棵野桃子樹,還有野枇杷樹,結的果子可甜了,還有西瓜也有熟的了,待會兒你回縣城的時候去多摘兩個。”
陳淩瞧了瞧,還是他去年種的,澆了靈水後,今年就長了滿樹果子。
至於西瓜,光照不足,熟的有點晚,但並不代表不好吃,王存業嘗過一個,說很甜,味道好得很。
“汪汪汪……”
這時候,黑娃和小金兩個從山上跑下來了,許多天不見,它們也很想念陳淩,在他跟前轉著圈,用力的搖頭擺尾,兩條大尾巴跟掃帚似的,打得他褲子都啪啪響。
“好了好了,彆鬨了,咱們撿雞蛋去。”
翁婿兩個就帶著狗,牽著羊,在果林到處撿雞蛋。
撿完雞蛋,裝上這些天攢下的,陳淩簡單吃了點東西當成午飯,下午就回到縣城了。
常住縣城之後,也不用特意等逢集才賣,平時有空往供銷社和百貨商店送一些,或者在醫院門口擺著賣一賣,這樣賣起來不會比趕集慢多少。
要是對上某一天運氣好,早晨趕著牛車在縣城轉上一圈,就能給賣光了。
……
這天是六月初一,距離縣城逢集還有三天。
雖說不逢集,但今天就屬於運氣不錯的那種。
他昨天下午把雞蛋從家裡拉過來,早上這才剛要準備出去吆喝一圈,就有幾個人找上門來了,帶頭的是前段時間連著買過他幾次雞蛋的老太太。
每次他從門前過,隻要張口吆喝,必定出來買雞蛋。
買得也不多,夠全家十天半月吃的而已。
今天找過來,帶了好幾個婆娘,其中有個婆子背著小孫子,走到門前就指著他大叫:“俺認得你,你是去年在這兒擺攤賣菜的後生,俺還買過你五斤韭菜,你死活不給俺便宜,少一分錢都不行。”
好家夥,還碰到老客戶了。
陳淩有些尷尬的笑笑,“這次雞蛋給你便宜點。”
老太太頓時笑了:“去年大半年不開門,今年咋賣雞蛋了哩?”
“嗨,沒啥,今年雞蛋價格比往年貴,啥價格好我就賣啥唄。”
“好家夥,你這後生真是個機靈的。”
嘴上說著話,老太太們熱鬨哄哄的圍著牛車挑揀雞蛋,這次每人買的竟然不少,都是七、八斤,九、十斤上下。
多問了兩句才知道,原來是端午節過後,去女兒家追節的。
“哦對,過了端午,過了農忙後,閒下來了要追節,那我今天可得拉著雞蛋到處多轉轉。”
陳淩聽到這話,就生出了主意,等這些老太太們買完雞蛋走人後,他就鎖上院門出發了。
隻是坐上牛車後,沒走幾步遠,小白牛就停下不走了,在原地踢踏著蹄子,不安分的叫了起來。
“咋了小白,渴了?”
陳淩想了下,確實還沒飲牛,就翻身下車。
暗怪自己光顧著賣雞蛋了,竟然忘了給牛喂水,最近真是有點粗心了。
就掏出鑰匙,走回去開門。
還沒走到門跟前,遠處一個小人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揮著手朝他大喊。
“姐夫,姐夫,姐姐要生了。”
“快去醫院,姐姐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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