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鱉蛋裂開的縫隙上,一個個小黑點出現,過了一會兒,黑點就越來越大,變成尖尖的黑色嘴巴,繼而伸出來一顆顆小腦袋。
剛破殼的小鱉崽兒身子還沒出來,像是一條條的小醜魚。
陳淩靜靜地注視著它們,直到全部出殼。
出殼的鱉崽子隻有銅錢大小,背上是青黑色,顏色較淺,還有點花紋,出殼後就朝著統一的方向——老鱉所在的池塘爬去。
現在這個池塘當中,母鱉已經長到了磨盤大小,七隻公鱉也有井蓋子那麼大了。
其實放進洞天後,陳淩也沒怎麼喂過它們食物,餓了就爬出來去魚塘裡捕食。
洞天的環境適宜,又有其他未知的功效。
魚基本就是小半個月一茬魚苗,長得也很快,又有滿塘荷花遮蓋,老鱉去吃也是吃不完的,倒是讓魚塘的魚越發具有野性,凶狠異常,經常上演魚鱉大戰。
不過這些魚再凶,也鬥不過老鱉,最後還是會進到老鱉肚裡。
眼看著鱉崽子們排著隊一一入塘,圍繞著水中的老鱉歡快的遊動起來,陳淩就起身拎上水桶,去打了幾趟溪水過來,倒入池塘中。
這下子,不管老鱉還是鱉崽子都變得異常興奮起來。
隻聽一陣‘嘩啦啦’的響動之後,母鱉更是直接浮出了水麵,瞪著眼睛看向陳淩,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絲擬人化的情緒。
似乎是在表達感激。
陳淩見是這副情景,就知道這頭母鱉是開了智。
於是勾了勾手,笑著道:“來來來,快上岸來讓我瞧瞧。”
母鱉果然聽懂了,緩緩爬上岸來。
等它爬到跟前,陳淩就發現它身上花紋更多更繁複了,顏色也越發幽深,黑漆漆的鱉甲猶如磨盤一般厚實。
陳淩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以後就叫你蒜頭吧。”
隻要家裡開了智的,陳淩就不單純把它們當成野物看待了,都會給它們取個名字,把它們當成自己的夥伴。
聽到陳淩這句話,老鱉伸長了腦袋,頂了頂他的手,眼神也透露出興奮之色,似乎在為自己得到名字而激動。
“蒜頭彆動,我來看看你能不能馱得動我。”
陳淩按下它的粗碩的大腦袋,讓它不要亂動,自己則小心翼翼的踩上它的背。
磨盤大的龜甲硬實厚重,陳淩站上去也穩固無比,蒜頭這時似乎明白他的心意一般,竟然緩緩起身,馱著陳淩慢悠悠的在茅屋前後逛了兩圈。
“這家夥,我這也算獲得新坐騎了吧!”
陳淩過足癮後,從蒜頭背上下來,心裡美滋滋的想道。
“蒜頭,那邊不準去知道不?看好你的鱉漢子們,也不準它們去。”
等蒜頭回到水中,陳淩不忘指著溪水的方向,囑咐它一聲。
之前茅屋後的黃瓜、西紅柿瘋長,亂糟糟的,陳淩就用鐵絲繩搭了個架子,之後沒過幾天,又把茅屋前後都插上了籬笆牆,和小溪相通的那條林蔭小道,也用籬笆門隔開了。
不然陳淩怕老鱉上岸後往那邊跑,到時候溪水被它們一禍害,人就沒法吃了。可池塘中的老鱉個頭一天比一天大,小小的籬笆門是攔不住它們的。
好在現在母鱉開了智,簡單的話它也能聽懂,告誡它一番就好。
陳淩也能省心了。
看完這邊的老鱉,陳淩又去觀察前天夜裡帶進洞天的鱔魚苗,有個十多條,都被他放在一個洋鐵桶裡,當時就裝滿溪水,扔了把水草就沒多管。
現在過去一瞧,好家夥,都長到一拃長了。
要知道這些鱔魚苗三天前剛放進來的時候,還是一根根紅線頭的模樣呢,連兩厘米都不到,現在竟然長成這麼大了,細細長長的,每一條都很勻稱,有十厘米左右的樣子,遊動之間,猶如一條條紅繩在水中飄蕩。
“看這架勢半個月後就能長成大魚了啊……”
“他奶奶的,這不就成了速生的賺錢機器?”
陳淩見此,興奮的一拍大腿。
不過隨後轉念一想,他又很快冷靜了下來。
狗日的,不行啊,長得快也不行,又不是每次都能找到合適的買主,畢竟像山貓那樣開口就是五千塊錢一條的人可不多。
孫豔紅和二柱兩個鱉孫兒他又不想賣。
“算了,先養著吧,反正現在也不缺錢。”
陳淩甩了甩腦袋。
找客戶啥的太麻煩了,索性就隨緣吧。
跟著又去蓮池那邊轉了轉,琢磨著過兩天是不是在自家院子裡也搞個蓮花池,再養幾條魚,也給夏天增添點樂趣。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其實田裡也想開個池塘來的,但是王素素從種完樹苗後就不願意讓他再折騰了,他就一直把空地留著沒動。
“不過家裡挖個小蓮池還是沒問題的,也不占什麼地方……”
打定了主意,陳淩就慢悠悠地從石拱橋上走下來。
回到茅屋這邊後,又從桃樹上摘了顆桃子就出了洞天。
這桃子長得有嬰兒腦袋那麼大,白裡透紅,碩大飽滿,還沒吃嘴裡,隻是聞著香味,就誘人得很。
陳淩擦了擦表麵的絨毛,一口咬下去,霎時間,飽滿汁水溢滿了整個口腔,桃子的鮮美香甜仿佛被放大無數倍,從舌尖綻放,繼而蔓延到全身。
陳淩嘗完一口後,根本停不下來吞咽的動作,三下五除二就把這顆嬰兒腦袋大的桃子吃進了肚裡。直到手中隻剩個小桃核,才意猶未儘的回想起其中的滋味,可是不管怎麼想,就隻記得這桃子好吃,汁多肉細,有一股從來沒嘗過的清香,吃完後不僅遍體舒爽,頭腦都跟著清晰了不少,整個人渾身上下汗毛孔都舒展開了,仿佛快飄飄欲仙一樣。
陳淩舒暢的呼出一口氣:“這家夥真是仙桃啊,等過些日子外界的桃子熟了,就拿出去給素素嘗一嘗。”
略微感歎的說了一句,陳淩就隨手挖了個小坑把手裡的桃核種下,就沒再多管了。
起身拎著筐子去割草。
轉瞬之間,又是兩日過去。
……
‘麥梢黃,女看娘’,從麥子泛出杏黃色開始,和端午節的臨近,路上走親戚的人也多了起來。
出嫁的女子,每每這時候,趕在收麥前要走走娘家。
步行的,騎驢的,蹬自行車子的,放眼去看吧,這幾日的路上絕對少不了。
走親戚不能空手,胳膊上挎著籃子、拎著袋子、提著盒子,裝滿了鮮果吃食。
母女們彆管多見麵、少見麵,一聚了頭就有說不完的話,說思念、敘家常、誇丈夫,自然也少不了說些雞毛蒜皮的煩心事。
到了飯時,女兒又隨娘入廚,像先前沒出嫁的時候那樣,熟盆熟碗的做一頓好飯,來孝順爹娘。
女看娘,漢子則守在家裡忙些麥收前的雜事。
要不都說芒種遇端陽(端午),十家燒火九家亡,說的就是這個時節走親戚的多,丁口少的人家,隻留個漢子在家看守麥田,有時難免會出點差錯,燒火做飯時要是馬虎了,或者忙得忘記了,就很容易引起火災。
麥收時節,失火是比較駭人的事,尤其離麥田近的人家,但凡有丁點火星子濺出去那家夥就遭大罪了,一場大火席卷起來,能夠將大半個村子一年的口糧燒個精光,半黃的麥子在這樣的天氣被大火一燒,劈裡啪啦的火光衝天而起,加上東南風,眨眼的工夫能席卷幾十畝地,到時候救都救不過來。
所以這些日子,很多麥田的地埂上都放了大水缸,蓄滿一整缸的水以防不測。
但不管咋說,村子裡這兩天明顯是熱鬨了起來。
連王老太太家都飄出了肉香。
陳淩這兩天在家沒事做,就跟王素素商量了下,打算在家裡開個小池子出來,種點荷花,養點魚。
不是瞎花錢折騰,王素素自然不會不答應,就給他打著下手,在葡萄架東邊挖了個小池子出來。
這天早上小兩口剛忙活完,突然家裡的兩隻狗汪汪直叫起來,緊跟著就聽到一陣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由遠及近。
陳淩還以為陳二柱那孫子又過來了,就起身去門口看。
結果走出門,就見一輛黃色的小摩托車上,一個高大黑壯的青年探著大腦袋衝他咧著嘴傻笑,身後還載著個穿白襯衫,梳馬尾辮的姑娘。
“嘿嘿,淩子,沒想到是我吧。”
“闖子!”
陳淩見到這兩人,著實嚇了一跳。
“好家夥,你咋過來了,快進家,快進家。”
王素素聽到說話聲,也趕緊走出來。
陳淩就給她介紹說這是自己在城裡玩得很好的朋友,就上回說的今年快結婚的那個。
對這件事王素素有印象,因為當天陳淩回來比較晚,她記得比較清楚。
隨後就連忙和陳淩一起把韓闖兩人往家裡請。
“嫂、嫂子好。”
韓闖對著王素素憨憨一笑,然後就指著身旁的姑娘為兩人介紹:“這是我對象,江曉慶……”
說完這話還衝陳淩擠了擠眼睛,頗有幾分炫耀的意思。
江曉慶這姑娘長得不高,且稍微有點胖。
不過麵貌還算不錯,大大的眼睛,嘴唇稍大且很厚,臉蛋兒圓圓的,不過皮膚很白,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
見到王素素後,眼神就閃過一抹詫異和驚豔之色,也忙跟著叫了聲嫂子好。
然後又衝陳淩笑著點點頭。
等進了院子,把摩托車停好,韓闖就提了個大籃子下來,有罐頭、有蛋糕、有方糖,好家夥一大堆的點心吃食。
拎過來讓陳淩放好。
陳淩見狀給了他胸口一拳,笑罵道:“你這家夥,來我家還帶啥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毛腳女婿頭回上門呢。”
“那、那、那第一回來你家總不能空著手來吧……”
韓闖梗著脖子,打起了磕巴。
隨後就說起來意,原來是來發喜帖的。
按習俗,發喜帖不該是他來,不過他覺得跟陳淩玩得好,加上現在陳淩又不怎麼去縣城瞎混,也很少能見到他一麵,就親自跑過來了。
這事江曉慶能跟過來,代表人家姑娘也是不介意的。
所以陳淩兩口子自然也不會說啥,就沏上茶水,擺好瓜子花生,儘心的招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