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部曲聽張遂這麼一說,紛紛安靜下來,訕訕笑著。
十之八九,又被這丫鬟聽到了剛才的故事。
平日裡,男人們之間說這些,他們沒有任何負擔,反而還異常興奮,甚至會討論其細節。
比如,之前的《趕屍美談》裡,方士和僵屍在一起纏綿。
按照張遂的說法,僵屍是死去的人。
既然是死去的人,那方士怎麼纏綿?
但是,當著女人的麵,他們就有些不好意思。
張遂忙一口“咕嚕咕嚕”將碗裡的稀飯吃完,讓方阿狗幫忙洗碗,他則飛快地跟上紅玉。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部曲院落。
紅玉走在前麵,耳根都紅了,囁嚅道:“你似乎對床笫之事很清楚?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娶妻了?或者說,你去過妓院了?”
張遂忙道:“天地良心,我絕對沒有。”
“彆說去妓院,就我老家雁門,人都沒幾個!”
“那些邊關將士,自從黃巾作亂之後,就徹底亂了。”
“他們把我們這些平民圈養起來。”
“沒有戰事的時候。”
“男人去修防禦工事。”
“女人被他們玩弄。”
“一旦糧食不夠,就把我們一鍋燉了。”
“我們這些人平日裡活得戰戰兢兢的,四處躲藏,哪有心情搞床笫之事?”
“妓院,那更是隻有無極縣這種地方才有。”
“一萬個萬一,有,那些妓女也彆想活著了,早就被那些邊關將士糟蹋了。”
根據這具身體的記憶,從靈帝時期,雁門關一帶的百姓就不被當人了。
那些邊關將士,早已經沒有了人性。
良家婦女,但凡長得好看的,都拖到軍中去了,數人,甚至數十人糟蹋。
出來的時候,就沒有活著的。
屍體直接扔到野外被野獸啃食。
至於男人,時不時地被邊關將士收割首級,拿去朝廷邀功了。
朝廷從來不會驗證這些。
後來大旱,糧食捉襟見肘,朝廷直接下令讓邊關將士自行征召糧草。
雁門一帶的平民那就更沒有了生路。
很多人直接被圈養當成兩腳羊。
慘烈至極。
張遂這具身體跟著鄉裡人東躲西藏,逃到無極縣,才僥幸撿到一條命。
根據記憶,張遂這具身體逃出雁門關時,雁門關十裡之內,彆說人家了,就是畜生都見不到一頭!
張遂長長歎息了一聲。
在這片大地上,自古以來,不論王朝如何更迭,平民都不被統治階級當人的。
統治階級的百姓,都是指世家門閥的人。
紅玉見張遂這般神情落寞,咬了下紅唇,放慢腳步,和張遂並肩而走,柔聲道:“我錯了,是我誤會你了。”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
“現在在甄家,你好好做,以後娶妻生子,都不是問題。”
“而且,你如此有才華,就算你多要幾個女人,大家也會樂意的。”
張遂原本心情還有些傷感。
此刻,聽紅玉這麼說,看著她那俏臉一副溫柔的模樣,腦海裡頓時情不自禁地浮現剛才講的《草燈和尚》裡的內容。
張遂咽了咽口水。
這嬌嫩的臉蛋,雖然遠不如夫人和二小姐的,但是,也很有膠原蛋白,q彈,很有一股咬一口的食欲。
略作猶豫,張遂還是輕輕觸碰了下紅玉的小手,低聲試探性地問道:“姐姐,那你怎麼想啊?”
紅玉感受到張遂的手從自己手上劃過,朝霞瞬間爬上玉脖。
她下意識地就想甩張遂一巴掌。
登徒子!
長這麼大,她第一次被男人觸碰!
可手剛剛揚起來,她又放了下去,低著頭,心裡頭小鹿亂撞。
張遂這個人,本來也不是正緊人。
誰家正緊人畫那種露肩膀露大腿畫像?
誰家正緊人講床笫之事講得繪聲繪色?
可即使如此,也不能否認張遂是個有才華的男人。
這要是給他一巴掌,他對自己冷淡,去勾搭府邸其他丫鬟,夫人很大可能是會同意的。
真這樣,那自己得哭死。
如今這世道,找一個靠譜的男人,可不容易。
至於世家公子哥,她是不敢奢望的。
她這等身份,真碰到那些世家公子哥,就是妾都做不了的。
跟著張遂,至少,還能有個身份。
想到這,紅玉小手拽著衣袖,鼓足勇氣,聲音有些顫抖道:“我,我不是那麼善妒的人。”
說完,小腳步快速向前,和張遂拉了一個距離。
她的雙手捂住胸口。
感受著胸口劇烈跳動,紅玉火燒火燎的俏臉下,嘴皮子微微哆嗦著。
這個登徒子。
自己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
他要是還是榆木腦袋,那他就去死好了!
張遂跟上紅玉。
看著紅玉長裙下那苗條的身子,張遂嘴角微微上咧。
雖然之前已經確認紅玉對自己有意思,但是,現在經由紅玉說出來,他心裡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下。
穿越前,自己還沒結婚呢!
如今,非但有喜歡自己的女人,還是這麼溫柔體貼的,長得好看。
張遂快步上前,再次碰了下紅玉的小手道:“姐姐,你真好!”
他不敢太放肆。
畢竟天還沒黑下來。
還是在甄家這種大門大戶的人家。
這要是秀恩愛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畢竟,這可不是漢末時代,不是兩千年後。
紅玉依舊低著頭。
感受著張遂的手觸碰自己的手,紅玉漲紅著臉,不敢搭話,又加快腳步朝前走了幾步,和張遂再次拉開距離。
張遂又上前,再次觸碰了下。
紅玉俏臉要滴出血來。
這個登徒子。
越發放肆了!
紅玉轉過頭,漲紅的俏臉下,一雙美眸滿是嗔怒。
終於,兩人來到大廳附近。
紅玉遠遠地指了下大廳門口,沒好氣道:“你自己去,就那兒!”
她則快步離開。
頗有些慌亂地逃跑的模樣。
這要是再跟著張遂過去,她真怕張遂不老實,還動手動腳。
萬一被夫人和二小姐看到,她都不敢想象後果!
走了很遠,看著張遂已經到大廳門口,紅玉這才停住腳步,兩手捂著燒得難受的俏臉和耳朵,暗暗唾罵道:“登徒子!”
罵歸罵,紅玉移開雙手,臉上還是露出一抹嬌羞的笑容。
至少不是榆木腦袋。
要不然,就哭死了!